我毫不讳言,我生命中第一个偶像就是这个曾经在封面上以一袭“睡衣”打动我的歌手。那时候没有什么多元,更奢望谈及个性,一切就是那么不自觉的,于一夜之间让全城响起了一种声音,然后就是全城的年轻人出动着、传播着,用Sony、TDK、Maxell、That、Fuji和“四海一族”这些曾几何时与如今“爱国者”、“艾利和”、“纽曼”和Ipod这些MP3同样知名的空白磁带品牌,不知疲倦的将这种流行互相接力下去。
1987年,当春晚还是蒸蒸日上并肩负指定潮流风向重任的时期,带着两岸逐步走向互通的背景,在那片简陋的舞台上,却率先出现了这样一位来自“水深火热”地的台湾歌手。如果说之前的李谷一和成方圆已经让我们见识过了原来歌曲是可以用气声来演唱来表现的话,那么正是这位台湾的年轻歌手,让我们又一次知道了,原来一首歌曲除了能带来审美愉悦外,亦能给人一种共欢笑、共伤悲,一喜俱喜、一悲同泣的感性。不再有那种由美声过渡的花腔颤音,一切都是如此自然,没有一点娇饰,没有一点伪装,情感就这样和谐的与歌声结合到一体。而在演绎情歌的悲字诀上,费翔甚至要比之前风靡内地最著名的“地下”台湾歌手邓丽君来得更煽情。
1986年,回北京探亲的费翔,走入了广州太平洋影音公司这家建国后第一家非以行政区命名的音像出版社,亦是中国第一盒立体声磁诞生地的音像出版社,开始录制他来大陆之后的第一张专辑。从个人来讲,正是这张唱片的录制,也在当时断绝了费翔在台湾演艺生涯的前途,但事实证明,这种断绝却绝对是一种英明而又旷远的决定。而和文章这位《故乡的云》首唱者比起来,费翔的星途也确实比较幸运,虽然同样付出了被当时台湾当局封锁的下场,但是他却——成功了。从整个中国流行音乐历史来讲,这张专辑亦是功绩彪炳,因为它是偶像这个载体与流行歌曲结合的第一先锋,正是它在市场上的成功,让中国的歌迷第一次发现了“爱乌及屋”这个道理,原来从迷歌到迷人是如此有逻辑性和必然性的。
尽管过后不久,随着两岸文化交流的逐步增多,很快就有人就发现了费翔这个江湖郎中翻唱的真面目,但不可否认的是(也许有一定先入为主的成见),许多作品至今再听原唱,的确都无法超越费翔的高度。就像文章虽然在之后若干年都对他的《故乡的云》被费翔捷足先登而耿耿于怀,但说心里说,他的,演唱的,确实的,不如费翔那么华丽和好听。而在费翔之前,内地其实也有过那么多文工团、京剧团、越剧团改行的歌手翻唱了大量港台甚至是欧美的流行歌曲,但只有到了费翔,才能真正把一张专辑,而不仅仅是一首歌传唱至五湖四海。这张《跨越四海的歌声》当年曾经创造了270万盒的销量,这其中还不包括大量空白磁带复制的数量,而在当时用五、六块钱买一盒磁带还属于高档消费的年代,这样的成绩不仅惊人,更是让人震惊。
这张专辑借助春晚的成功而迅速燃烧了整个1987年,整张唱片除了《流连》是费翔早年在台湾EMI发行专辑中的原创曲之外,其余均为翻唱曲目。而在选曲上,费翔则在紧守歌曲必须旋律动人的基础上,尽可能的放开视线,在台湾民谣流行歌之外,更选择了一些日式流行小调,甚至还有原汁原味的美国经典《Love Story》。其中,翻唱“青蛙王子”高凌风的《冬天里的一把火》,和翻唱文章的《故乡的云》因为有了1987年春节联欢晚会的助势,而成为专辑知名度最高的曲目。其实,抛开翻唱的成见,费翔在重新演绎曲目方面,确实有后世所谓麦霸的神奇之处,他能把前者邪气的激情改成一种年轻的贵气,能把后者干涩的苦楚演变成风淡云清的深情,即是做为歌者气质的过人之处。
经典何止两首。林淑容的《昨夜星辰》和《我怎么哭了》、凤飞飞的《好好爱我》、高凌风的《恼人的秋风》(原作是ABBA的)、刘文正的《再爱我一次》和邓妙华的《牵引》等等又等等,无一不在费翔的歌声里,重新呈现出一种与原作大相径庭的健康向上的唯美青春气息。诚然,以现在的标准而言,费翔的演绎显得过于温和与古典,情感的细节扣得不够细,更多时候还只流连于演绎旋律时的快感,而未能真正走入歌曲。而与他之后在大陆掀起迷恋旋风的齐秦和王杰相比,他又缺少一种特定功能性的个性。但做为一种大众形偶像歌手,至少在表现歌曲唯美感、现代感方面,费翔却绝对是当时以豪爽和雄浑见长(也可以叫土)的内地歌手难望其项背的。如果当时也有者名乐评人,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