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两片眼珠弃在灶台上,转身跑到卫生间去照镜子。鬼啊!万治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脸上居然没有左眼,但伸手摸向真实的左眼,确实健在。万治重新跑回厨房,拾起两片眼珠走回卫生间,这回在镜子里望见左眼了,伸手一摸脸部,啊呀!真的左眼竟没了踪影。
小心翼翼地将这只眼珠塞进自己的眼眶,没有塞好,两片眼珠滴溜溜滚了下来,万治挪脚去找,吧唧一声,恰好一脚踩在自己的左眼上,将两片眼珠踩得比泥还烂。
又是一阵连续的剧痛,惊叫声也相应连续着,呼吸又开始困难起来,嘴张得比茶壶盖还大,快要死了,万治惊醒了过来。
噔噔,五点零五分。
南柯一梦,万治浑身盗汗如雨,右手有些消肿,水泡也大部退了,但表皮已然乌黑,指节刺骨地疼痛,左眼睁开,依然视力模糊,好歹是能看见了。
外面天色已亮,睡了一小会儿,总算挤回点精神,身子却仍然虚弱,胡乱地换了一整套干净的衣裤,醒了醒鼻涕,万治推开阳台的窗门,扒在栏杆上,向外望去。
垃圾堆旁已有一个女清洁工正在勤劳地扫地,但不知是否万治的眼睛看花,那个女清洁工周围的脏物神乎其神地越扫越多,越堆越厚,好像不断有人自阳台、窗口扔下垃圾来保持女清洁工的劳动量似的。
突然,女清洁工抬头望了一眼万治。
右眼:瓜子脸、粗眉、大眼、宽鼻、大嘴、满脸皱纹、唇边还有颗痣;左眼:瓜子脸、无眉、无眼、无鼻、无唇,整个脸像一张绷紧的鼓皮,什么都看不见。同一个人,在万治的两只眼中映出不同的景象,没病也能吓出病来。
女清洁工垂下头,继续忙她手上的活。
哭声,楼上有一女子在哭,万治听出是中年妇女的强调,女低音,哭哭停停,停停哭哭;男人则偶尔喷出一句尖刻的叫骂,好似一锤定音,可能是五楼的老崔一家在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