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立时身子向旁一倒,我和她迅速无比地闪身开去,到了一处阴暗的所在,使连能睁开眼来之后,看不到我们,而我们仍然可以看得到他。
我们躲起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连能的行动十分怪异,不管他这样做,目的是什么,当一个人的行动如此怪异,最好别让他知道怪异的行动已被人发现。
而且,躲起来,我们还可以继续不为他所知,看看他是不是还有更怪异的行动。
我们才躲起来,就看到连能在深呼吸着,然后,睁开了眼睛。
这时候,连能已经不再像一株树。他挥了挥手,又伸了伸腿。看他的动作,像是大梦初醒。
然后,他向前走来,在经过一些栽种着的植物之际,有时伸手抚摸着叶子,有时伸手在枝上轻拍两下。他一直来到门旁,伸手在门旁的掣钮上按了两下,温室中的水银灯熄灭了。
然后,温室的门打开,他走了出来。
我和白素小心地留意着他的每一个行动,这时,他的行动却一点也没有怪异之处。
出了温室之后,他迳自向屋子的后门走去。我正在考虑,连能进了屋子之后我怎么办,那两个该死的便衣人员,忽然用力按起汽车喇叭来。
本来,我已经有了主意,他的行动既然看来这样古怪,可能有着秘密,那么,在他进屋子之后,我们可以再设法跟踪进去,看个究竟。
整件事情,发展到如今为止,还在一团迷雾之中,而几个与事件有关的人,行动越来越神秘,神秘到了有的人可以在相距万里的两个地方同时出现。在这样的情形下,仔细研究一下他们的行动,实在十分必要。
可是,那两下喇叭声一响,连能的身子陡地一震。这时候,他已经伸手要去推后门了,他在一震之后,转过身来。那两个便衣人员,真是该死之至,不但按喇叭,而且其中一个,还大声叫道:“卫斯理,我们的忍受有限度,你该回来了。”
连能在才转过身来时,还不过神情十分疑惑,等到那便衣人员这样一叫,他立时极其警觉地四面看看,同时后退了一步,吸了一口气,叫道:“卫斯理,你在哪里?你躲在哪里?”
这时候,如果那嚷叫的便衣人员就在我面前的话,我一定毫不犹豫,会重重给他一拳。本来我好好地可以在暗中观察连能的行动,给他一叫,我的处境,可以说是尴尬到了极点。
白素在我的身边,轻轻碰了我一下,提高声音:“我们快来了。”
她一面说,一面向外走了出去。我们躲藏在温室的转角处,一向前走去,就和连能正面相对,连能看到了我们,神情紧张之极。在后门的门上,有一盏门灯。那盏门灯正亮着,而连能又是背贴着门站着的,灯光恰巧映在他的脸上。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像白辽士听我们问他出生地点一样是一种异样的暗绿色,看起来,他的脸就像是一片叶子。
白素迳自向他走去,一面走,一面在身后向我做手势,示意我也向前是来,我想了一想,一时之间,也猜不透白素是什么用意,但白素既然这样示意,我也只好跟着她向前走去。
我一面向前走,一面留意连能的神情。连能的神情,紧张到极,双手张开又捏拢,看来,他像是完全不知该如何才好。一直等到白素到了他的面前相当接近之处,他的神情才比较镇定了一些,可是他一开口,声音还是有点颤抖,不知道他是因为愤怒激动还是恐惧,他道:“想不到我们这里,也会有偷窥客!”
我在那时,也全然不知道连能的情绪何以会如此激动、愤怒。
照说,我们的行动,并不构成对他的任何危害。而他所用的字眼“偷窥”,也似乎太严重了些。
如今我只是详细形容他的反应。至于他何以会有这样的反应,在事态发展到了最后阶段,我才恍然大悟。
我当时听得他称呼我们为“偷窥者”,心中十分生气,可是白素又打了一个手势,令我不要开口,她扬了扬眉:“偷窥?连能先生,我真不明自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连能“哼”地一声:“一般来说,偷偷摸摸,躲在阴暗处,观察他人的行动,就叫偷窥。”
白素笑道:“我们想来拜访你,刚好看到你在温室之中……”
白素才讲到这里,连能的神情,又变得极紧张,他甚至是失声叫出来的:“你……你们看到我在温室干什么?”
我心中疑惑之极,连能在温室中,根本没有干什么,只不过是站着不动。既然他什么也没有做,又何必那么紧张?
白素的心中。一定,和我同样感到疑惑,所以她略停了一停:“你在干什么?看起来,你像是在进行日光浴?”
连能的神态,迅速由慌张之中镇定下来,但是他仍然无法掩饰他心头的紧张,他连声道:“是的,日光浴,我在……日光浴!”
这时,那两个便衣人员,也走了过来,都以十分不耐烦的神情望着我。他们的佩被我偷了来,所以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神情。
一看到他们走近来,我就狠狠地压低声音,对他们道:“你们两个人,如果不想革职的话,就乖乖回车子里去等着。”
其中一个还想抗议,但看来另一个长相比较蠢的,反倒聪明些,拉了拉他的同伴,低声讲了一句,向我道:“别耽搁太久了。”
我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们,那两个便衣人员后退着,走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