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水无罪]专注狂热的水楼----长篇小说《Diablo》 [复制链接]

“这位……”火光燃起之后，尼拉塞克第一时间发现了漂浮在半空中的山德，“这就是那位牺牲自己，然后被魔龙的力量魔化了的亡灵法师吗？”
酒鬼和伊森同时点了点头。
“我们这个世界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了！亡灵魔法，我有听说过，或许这就是他们所追求的永生途径！我得记下来……”说着，尼拉塞克就开始翻箱倒柜找纸笔要写点什么东西。
酒鬼看了看伊森，不大明白这老头到底是怎么了。
伊森则一副没要紧的样子，示意他别紧张，看来这尼拉塞克平常也都是这样。
“大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他一边问伊森，手上却没停，在飞速地记着什么。
“现在战事紧急，大家都一筹莫展，我们就想来听听您的意见。”伊森答道。
“听我的意见？”尼拉塞克依旧写个不停，好像他想说的和想写的之间可以完全互不影响，“我能有什么意见？要是听我的意见也不至于有今天。都这步田地了，我的建议就是讲和，先保住哈洛加斯再说，”
“什么？！”两人万万没想到尼拉塞克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即使野蛮人一族再守旧再迂腐也好，作为天生的战士，没奋战到最后一刻不轻言放弃是最基本的原则，可他居然会这么消极，实在令人不敢想象。
“很奇怪吗？其实一点都不奇怪！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巴尔带着那么多小鬼小妖来这滴水成冰的地方图的是什么！”
尼拉塞克这一句话把两人给惊醒了！
是的，从在群魔堡垒听到哈洛加斯被围困的消息以后，伊森就乱了方寸，受他的影响，大家一时之间也都忽略了这个问题——巴尔脱身以后为什么不返回地狱接应自己的兄弟而是留在人间？还兴师动众跑到亚瑞特高原来？难道是想学墨菲斯托，在这里也建立一个大本营吗？大陆上的弱小国家那么多，它怎么会挑上这么块难啃的骨头？……
逻辑不通的地方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两人一下子更没了头绪。
可接下来不管伊森问什么，尼拉塞克都只是奋笔疾书，不再作答。
两人只好离开。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直没有说话，都在埋头思考着之前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或许这将是结束这场战争的关键，可遗憾的是，两人对此都没有任何头绪。
回到住处门口，却发现屋子里有灯光透出来，打开门，原来是娜塔莉已经回来了。
“没事吧？”酒鬼问。
“没事。”娜塔莉摇了摇头，然后指着屋子中间的桌子上的几张地图说：“都在这儿了。”
酒鬼和伊森走到近前，大略看了一眼，就不得不感叹娜塔莉这个杀手还真是专业。
之前酒鬼只是希望她去探一探敌人的大致分布、重要的火力点等内容，可没想到娜塔莉居然用半天时间就绘制了一幅极为详尽的军事地图出来。
上面不仅涵盖了魔军大致的兵力分布、魔法投石机的详细位置、战壕的纵贯情况都画得一清二楚，甚至连酒鬼之前小声嘱咐的重要战术点也做了明显的标注！
酒鬼细细地看了一遍，这才彻底从震撼和惊喜中挣脱出来，对着娜塔莉由衷说了一句：“太了不起了！就算是专业的侦察兵也就这种程度！真是辛苦了！”
娜塔莉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看着娜塔莉眼睛里的血丝，想到之前大家都没有休息好，而娜塔莉仍然顶着疲劳外出去冒险，自己却在这里休息，酒鬼的心里没来由地一痛，突然很想走过去抱着她。
可马上这股冲动又被自己压制了下去。
因为现在是把自己的想法串起来，完成战术制定的时候！
这一整夜，这间屋子都灯火通明。

雪山上天黑得比较早，天亮得也却比较早。
在大陆上绝大多数地方还在黑暗中的时候，哈洛加斯已经看到了第一线曙光。
“大概的布置就是这样，大家一定要记住自己的角色和任务，到时候按部就班，只要我们不乱，这次的围城之困就有七成的把握可以解决！好了，忙了一夜，大家先去休息。伊森，辛苦一下，跟我去将军那里一趟。”
酒鬼这是头一次当着队伍所有人的面布置自己的一整套战术，从战术最初的目的、战局的转折、重点攻坚方式、运动的路线等等各个方面都一一详细作了讲解和布置，而大家一边听的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和建议，酒鬼再不断修改完善。最后完全成型的时候，这个原本在酒鬼想来只有六成胜率的战术布置已经提高到了七成左右。
接下来就是找夸尔凯克要指挥权了，面对十万之众的魔军，光靠这七个人，完全是杯水车薪，这个战术的执行必须得到哈洛加斯军方的全力协助，要是再输，哈洛加斯就将覆灭！
伊森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但听到酒鬼说要去找夸尔凯克，还是有些迈不开脚。
大个子成年以后就参军，一直跟着夸尔凯克，这老头有着怎样的脾气自己是一清二楚，马拉大婶之前就说了，这是一头犟驴。
不过话说回来，亚瑞特的大多数野蛮人，有几个不是犟驴？
虽然之前对酒鬼一行人礼遇有加，但那只是出于对英雄的尊重，而一旦提出来要改变战术、改变作战方式和作战理念，涉及到所谓“野蛮人的传统和荣誉”时，没有谁会做出让步。
伊森之前被艾尔多误会悲观的时候，就是怕遇上这种局面，到时候酒鬼这边空有好战术，却没有足够的人手，夸尔凯克那边人手够多，却只能一个个倒在通往“野蛮人荣誉”的不归路上。

正想着，三人就已经来到了夸尔凯克的“临时指挥部”。
这两三天来魔军一直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跟哈洛加斯拼消耗，老将军知道再过个十天半个月这座孤城就将不攻自破，心里着急却没有更好的办法。虽然伊森带回来几个屠魔的英雄，他们实力也应该不弱，可最初的兴奋和激动一旦平复，又开始对眼前的战局有些丧失信心。
这其实也很正常，以几十人敌十万之众，任何一个主帅怕是都不敢想象。

两人进到屋子里的时候，夸尔凯克正对着他那幅空荡荡的地图发呆。
其实他这个时候并不是在想办法——能想到的在半个月之前都已经用过了——他只是奇怪为什么那个骑士一来就说要看地图，所以想在上面看出什么门道来。
不过很可惜，虽然这地图上的每一处场景自己都无比地熟悉，但却还是觉得地图上少了些什么，到底少了什么呢？
于是他想得发呆了。
伊森看他这样子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夸尔凯克这才回过神来，招呼道：“怎么你们来了，坐坐坐。”说着从大桌子底下抽出来三张凳子递给他们，后来看看山德飘在空中，大概不需要坐，又放回去一张。
两人倒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下，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有一会。
而对面的夸尔凯克却是眨巴着充满血丝的眼睛，望着像是有话要说的两人。
最后还是酒鬼开了口。

“老将军，对眼下的战局可有对策？”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夸尔凯克无力地摇了摇头。
“那我这里现在有一计策，将军可愿细听？”
老头的眼睛顿时亮了，“忽”地站起来，急切地说：“请讲！”
酒鬼看了看神情依然严峻的伊森，然后从衣兜里取出了昨天娜塔莉绘制的地图，开始为他讲解起了自己的战术布置。
可没想到的是，自己才刚讲到一半，对面就不耐烦地一拍桌子，说：“不要再说了，这哪里是在打仗？这根本就是在玩阴谋诡计！我们高原之子哪怕是死，也不屑用这种手段战胜对手！”
伊森站了起来，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可转过头来看酒鬼，却发现他还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伊森突然想起之前酒鬼的经历，这才释然：这家伙之前差不多是临阵夺帅了，怎么会连这点变故都想不到？看来自己是瞎操心了。
还是看看他怎么应对吧。
“将军，方不方便告诉我，你现在还有多少士兵？”
“五、五十个……”夸尔凯克有些底气不足了。
“五十个？我看未必。”酒鬼的气势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是、是有五十个，只是，还有十五个人被敌方俘虏了，我现在也在想办法营救他们。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不用谁告诉，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你现在绝对没有五十个人。”
“从什么地方可以看出来？”
“昨天上城墙，虽然看不清远处，但近处的敌军布置可是一清二楚，粗略算一下数目可能还不足一千，而且高原风大，加上敌方的魔法投石机准头并不好，所以数量虽多，但真正能对城墙构成威胁的只有近处的那几台。作为一个老将，您不可能连摧毁那些投石机的心思都没动过。而野蛮人一族确有以一当十之勇，这么算的话五十个人起码可以解决掉一半敌人，如果安排得当，快速发起突击的话拆掉其中威胁最大的一两台绝对不是问题，而您却没有这么做，这只能说明您现在的兵力连一半敌人都拖不住，更别说解决掉！我说的对吗，将军？”

一番话说得夸尔凯克有些冒冷汗：只是看一眼敌情就能推测出这么多东西，难道我和他的差距就这么大吗？
“将军，我知道您对于野蛮人一族的传统和荣耀看得非常之重。”酒鬼见之前的话起到了效果，于是乘胜追击，“可您有没有想过，现在是不是执着于传统和荣誉的时候？巴尔派十万之众，对这一座孤城围而不攻，它有没有光明正大硬撼哈洛加斯、光明正大赢下战争的荣誉感？您何必跟一个不遵守交战法则的恶魔履行原则？”
“恶魔如何，我管不着，但我不能因为敌人使阴耍诈，我就也这么做。我不想愧对先祖布尔凯索的英灵……”话说到这份上还是不松口，看来夸尔凯克真不是一般的犟。
该下点猛药了！
“糊涂！”酒鬼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夸尔凯克和伊森都被吓了一跳，心说这到底是谁要夺谁的帅啊？
“你只想着对故去的英灵负责，你只想着对你们野蛮人光荣的传统负责，谁来对屋子外面那些活着的人负责？！你可以用你手上仅剩的士兵光荣地死守，也可以让他们光荣地冲锋，但你这么做赢不了战争，巴尔不会因为你的光明正大而心生恻隐主动退兵！战士死光了，就一定会轮到城里的老弱妇孺。是！你一定会说，他们也会和战士们一样，光荣地战斗到最后一滴血流光！可现在有一条不用他们流血的路给你走，是你没有走而已！你这不是在打仗，你这是在谋杀！你在谋杀哈洛加斯全城的人！”
酒鬼涨红着脸怒吼了一番，但说的话却是让夸尔凯克无从反驳。
“我读过不朽之王布尔凯索的故事，他是一个一生都致力于保护亚瑞特子民的传奇王者，是一个令人敬佩的英雄。如果你今天选错了路，那才是真的愧对他的英灵——因为你没有保护好你的同胞！”最后几个字，酒鬼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

屋子里沉默了。
夸尔凯克从没想过这些，布尔凯索血脉中传下来的勇猛使得野蛮人一族历来都是以战士的骄傲和光荣自我标榜，作战时从不屑于走旁门左道或使阴耍诈，这么做难道不对吗？如果这是对的，那亚瑞特大大小小三十几个城邦，还是主场作战，至于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吗？
“将军，我略通天文，今夜新月，且将有大风，是执行这个战术的最佳时机。错过今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您好好考虑，我等您的答复。”
酒鬼该说的都已经说完，接下来只有看这头“犟驴”是真“犟”还是假“犟”了。
伟大的王，原谅我吧，我需要将我们的族裔延续下去！他说得对，如果您的血脉在此断送，野蛮人的骄傲和荣誉将无从谈起，我不能做哈洛加斯的罪人……
……
酒鬼和伊森心里带着无比的兴奋一路小跑着回住处，连漂浮着的山德都有些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夸尔凯克已经表态，接下来的行动将全权交由酒鬼指挥，现在该回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了。
只是，这两个人恐怕会睡不着吧。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回来以后却发现屋子里的人也没在休息，隔着门都能听见屋子里热闹的说话声。
“你们可回来了，看看，谁来了！”
推开门，阿维娜的声音就飘了过来。
两人环视了一遍屋子，眼睛一亮！

“天亡巴尔！！”
酒鬼不禁激动地大叫。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坎德拉斯和大家并肩作战的京子！
“你看，我说了你来得正是时候吧，酒鬼布置的战术里面，弓箭手可是最重要的一环啊！”阿维娜对这个弓箭技艺极为精湛的罗格姐妹有着很深的好感。
“除掉安达利尔以后，坎德拉斯已经恢复了正常，之前堕落的同伴们也都慢慢地从黑暗的侵蚀中恢复过来，教会也进行了重建。因为好不容易才从恶魔的控制中挣脱出来，大家都不愿意看到同样的事情在发生，所以我们十天以前意外地听到了巴尔集结大军进攻亚瑞特的消息后，就立即就决定来增援！星夜兼程赶过来，却还是晚了一些，不过好在没来得太迟。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见大家。再一次和你们并肩作战，我真是……太开心了！”
京子来的时候几乎是带着必死的决心，魔军数量之多她不是不知道，但如果因此而畏惧、因此而放弃战斗，自己还配叫血乌鸦偶像吗？但意外的是没想到在这里又碰见了故人，跟这些人在一些，自己心里有股空前强大的信心，就像半年前大家在坎德拉斯消灭安达利尔一样，这些人没有什么做不成的事情，没有什么完不成的任务！
“你带了多少人？”酒鬼急切地掏出怀里的地图，铺在桌子上。
“五十个，都是好手。现在都在城墙上协助防务。”
酒鬼听了以后对着地图沉吟了一会，然后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兴奋地喊道：“此战不胜，天理难容！”
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大家的信心空前高涨。
不管是在坎德拉斯也好，鲁·高因也好，还是库拉斯特或地狱，酒鬼从没在任何时候说过一定会胜利。
因为酒鬼作为一个职业军人，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
而他现在说了，就代表这一战已经没有输的理由！

接下来，酒鬼向京子详细地讲了一遍自己的战术安排，让她清楚行动的所有布置。然后按照酒鬼的命令，大家各自去休息，养足精神，准备今晚的行动。
可除了伊森，没人睡得着。
当然并不是说伊森没心没肺，恰恰相反，他最清楚这一战对于哈洛加斯的意义，他知道自己必须养好精神，百分之二百地投入战斗，所以才逼迫自己必须休息。
其他人则是兴奋得睡不着，都在想象着今晚那些恶魔在自己的手中抱头鼠窜的样子。
只有酒鬼是在想着别的事情。
“哥，这一仗打赢的消息传出去，世人才不会把你当成恶魔，这样我就能光明正大地去寻找治疗你的方法了……”
对于山德的现状，酒鬼其实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的淡定。
从在群魔堡垒，看见山德变成这样捡回来一条命的时候，他就在想怎样把自己的哥哥给治好。
可山德现在这幅模样，加上绝大多数人类天生对于恶魔的恐惧和排斥，会让寻医问药的过程变得艰险无比。
之所以想都不想就来到哈洛加斯帮助打这场围城战，最大的原因当然是自己的信仰所驱使，另一层原因，自然就是可以通过这一仗而让山德积累名望，最终被世人所接受。
“轮到我来守护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