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天地]乐队的那些事儿 [复制链接]

“这，我没这个打算。”贝司手苦笑着，拒绝了前鼓手的提议。

“为什么？”前鼓手急得拍了一下桌子。

“我觉得，还是让她离我远一些比较好。”贝司手微笑着，双眼迷离，“她应该有新生活，而我，只会让她痛苦不堪。我不能够给她快乐，她，还是走了好吧。”

“你这混蛋！”鼓手叫了起来，“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贝司手没有理会前鼓手，在洋子这点上，他早就下定了决心，不会被别人左右的，所以前鼓手的提议，根本就没有进入他耳朵里。

这也正是对洋子负责吧，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洋子。

洋子应该有她自己的新生活，遇见真正值得她陪伴一辈子的人。

而贝司手，只是洋子生命中，一个匆匆的过客而已。

洋子的一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贝司手，如果今后一直时不时出来挡着洋子的道路的话，会害了洋子的一生。

所以，贝司手自己也选择放弃。

大概，这也是处于对洋子的爱吧。贝司手弄不清楚。

前鼓手看着贝司手淡定的神情，气不打一处来，他站了起来，质问着贝司手，“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贝司手淡淡说道，望着鼓手，“要不，你给我出个主意。”

“你去死吧！”前鼓手满是怒气地站了起来，扔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向外面走去。

“你去哪？”贝司手问道。

“去买烟！”前鼓手转过头来，恶狠狠地说，“你给我等着！”

贝司手笑了笑，继续坐在座位上，发着呆。

不一会，贝司手开始觉得犯困，于是他干脆闭目养神。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贝司手听见一阵喧闹声。

他睁开了眼，看见前鼓手拉着一个女的进来了。

前鼓手把一女的带到他面前，说，“你瞧，这是谁。”

贝司手仔细一看，感觉这女人好熟悉，隐约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那女的笑吟吟的，上前叫贝司手，“喂~！”

贝司手一楞，随即礼貌地回道，“你好！”

“怎么，不认识我了？”那女的银铃一样笑着，“我是菲菲的老同学啊，我们一起喝过酒的啊。你忘了？”

贝司手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哎呀，我才想起来，瞧我这记性！”

“呵呵，天才记忆力都不好啊。”那女的调侃道，“旧的记忆忘记了，新的灵感才会来嘛。”

“哈哈，哪有。”贝司手笑道，“我是人老了，记忆力衰退了。

前鼓手插进话来，“客套话别说了，刚刚我去买烟途中，见到了她，然后，聊着聊着，我们就聊到了菲菲，嗯，直说了吧，她知道菲菲去哪了。”

“什么！”贝司手大吃一惊，赶紧站了起来，问道，“真的吗？”

“也不算知道，就是这两天遇见过她。”那女的作回忆状，“是我刚从外地出差回来那天吧。”

“菲菲去哪了？”贝司手直奔重点。

那女的笑了笑，她似乎对社交很纯熟，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装可爱地问道，“怎么？不请我喝一杯咖啡？”

贝司手这才发现自己失礼了，急忙叫来了服务员。

10分钟后，那女的用左手搅拌着咖啡，慢慢说道，“那天我刚从外地回来，好像是中午时分吧。然后在车站遇到了她。”

看着贝司手和前鼓手期待的眼神，那女的笑了一笑，继续说道，“然后我当然向前与她打招呼了。嗯，她的样子有些憔悴，看起来好像最近过得不太好。”

“她一个人吗？”贝司手突然问道。

“啊，不，你们主唱跟着她呢，还有一女的，我不认识。”那女的喝了一口咖啡，慢慢回忆道，“加上菲菲一起，他们三个人。”

“他们打算去哪？”前鼓手问出了贝司手最想问的问题。

“嗯，我跟菲菲聊了一下，菲菲说她有事，现在要去主唱的老家。”那女的说道。

“啊！”贝司手忍不住惊呼出来。

主唱的老家，贝司手当然知道在哪里，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啊。

菲菲去那干什么呢？而且，还是和主唱一起，甚至还有主唱的妹妹。

“之后别人打电话给我，我到一旁接电话去了，菲菲就跟我打了声招呼，走了。”那女的摊开了双手，“这就是那天的事。”

说完，那女的看了看表，惊呼道，“惨了，我上班要迟到了！”

她迅速喝完了余下的咖啡后，指着前鼓手埋怨道，“我是在上班的途中，被这人强行拉过来的，哎呀，不行了，没时间了。我走了。”

接着，她扔下一句“祝你们今天过得愉快”之后，就走得不见人影。

贝司手和前鼓手相视苦笑着。

“怎么办？现在你知道了菲菲的下落。”前鼓手沉默了一会，开始说到正题，“要去找吗？”

贝司手双眼盯着桌上的咖啡杯，不久，又把视线望向窗外。

窗外车来车往，城市恢复了它的繁忙，人人都继续匆忙地向前奔走着。

没人知道自己的明天会怎样，自己将要面临些什么，只是凭着惯性和荷尔蒙，向前走着。

在将近半个小时的沉默后，贝司手缓缓吐出一句话：

“不去了！我在原地等着她回来！”

前鼓手笑了，他拍了拍贝司手的肩膀，给予他最大的安慰。

时光如梭，之后的日子，贝司手一直遵守着他的诺言。

他明白自己曾经答应过，要让菲菲一个人解决这件事。

所以他不打算去插手，而是选择了等待。

因为他信任菲菲，他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当然，也包括等待。

他坚信，这就是爱。是他能够作出的，最大程度的付出。

于是他回到了从前他曾经经历过的生活。

在每个星期都穿梭于菲菲家之间，他看到了等待的漫长。

他尝到了曾经的那种相隔已久的熟悉滋味。

他呼吸着这些久违的空气，用淡淡地笑容，化解它们给他带来的窒息感。

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挺过这些等待的岁月。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菲菲仍然没有回来。

这三个月里，贝司手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菲菲组织的乐队，已经名存实亡了。

狗熊和鼓手，为了生存，不得不加入了别的乐队。

他们现在都分别在不同的场子演出，大家聚少离多了。

黄经理也早就成为别的乐队的经纪人了，他的酒吧，已经成为另外一支乐队的天下。

还有老龟，听说他已经进戒毒所了。

而贝司手自己，还是住着地下室，冰冷，潮湿，封闭。

没有了收入，他只能靠着自己微薄的存款度日。

这种日子，他自己也明白，所剩无几了。

因为他的存款，已经差不多要到头了。

于是他开始去地铁卖唱，去一切能够卖唱的地方，唱一些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的歌。

每天，下班回家的过路人，都会在某个地铁通道里，听到一个男人的歌手。

他拿着一把吉他，慢慢地弹着，再用自己的嗓音，去诉说他的故事。

从他的歌声中，不难听出，他是在等人。

而且是在等一个很重要的人。

这个人，是他的一切，是他活下去的动力，是他歌声的源泉。

淡淡的歌声，孤独但甜蜜。

这就是他尝到的，爱情的味道。

除了他，那些匆忙生存的人，是不会了解得到的。

一个人的等待，没有人知道。

转眼间，半年过去了。

贝司手的脸上长满了胡子，他仍然天天穿着破旧的衣服，出去卖唱。

当然，他仍然不放弃每周都去菲菲家，探听菲菲的消息。

这已经成为了一种血液里的味道。

仿佛他的义务，他活着时应该去做的事情。

幸好老天，不会折磨这些等待戈多的人。

终有一天，他等来了他一直在等的消息。

那是一个下午，他在地铁通道里，一个人唱着歌。

周围没有一个听众，但他仍然唱着。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是菲菲家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