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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恐怖故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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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0楼 发表于: 2008-03-19 08:16:11
 九、饶了我吧
  阿祥走後,明叔的心还是没法平覆,看着手上的一叠钞票,心中却没有一丝旳愉快,他感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腥,泪流了下来,一阵风吹了过来,明叔的双手一松,钞票洒落一地,泪眼中钞票逐渐变红,似乎满地满地都是鲜血。
  明叔关上门,走了出去,只想回到家好好地睡上一觉,把一切切都完全忘记,这一次自己已经下定决心,就算是卖掉房子也不吝惜。走进门阿叶迎了上来,盈盈一笑说:「阿明!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什麽事啊?」阿明心不在焉随口问了一句,阿叶说:「我前几天不是胃口不好,一直想吐吗?我昨天去看先生(中医师),他说我有身了(怀孕),已经三个月了。」阿明心中一喜说:「真的!太好了,太好了,还好我们结婚得快!」阿叶白了他一眼说:「也不害臊!」
  「真是天大的喜事,我林家有後了!」明叔被这件喜事冲昏了头,刚刚落寞的心情完全消失怠尽,说:「我去通知阿爸(阿叶的父母)他们,让他们也高兴高兴!妈一定很高兴,这样吧我去通知妈先过来照顾你,老人家比较知道要注意什麽,然後我再去通知阿爸,你刚有身孕不要乱走,妈不知会弄什麽好吃的给你吃?」
  明叔走了,阿叶心中满是温馨,婆婆跟小叔就住在埒内,很快就赶了过来,婆婆说:「你刚怀孕,嗯!我看吃点十三味吧,还有我炖点东西给你吃。我看看去找吴老板好了,他们餐馆什麽都有,看看有没有红蟳,还是什麽的,现在先不吃麻油鸡,吃点别的。」
  「阿叶啊,吃看看这个,是吴老板送的!说是很补的。我问他他又不肯说,说等阿明回来问问他就知道这是什麽,闻起来羶羶的,他说平常人吃不到,我很好奇,他原不信我没吃过,一听说你有身了,就说送一锅给我们吃,这麽神秘。唉!没红蟳,吃看看这是什麽这麽补!」婆婆满是疑惑。阿叶夹起一块肉来,吃了一口,说:「很好吃,ㄍㄚ桑(日语妈妈之意)你也吃吧!」「不了,味道这麽怪,还是你吃好了,不知是鹿肉还是什麽肉,味道这麽怪。」婆婆摇摇手。
  「阿明啊!怎麽去这麽久。」婆婆说。「没啦,我丈人交带(嘱付)这个又交带那个?你看十三味都买回来了。」「吃饭了!快那些菜是留给你的。」明叔坐下了来,往锅中夹去,来起肉嚐了一口,浓烈的香味袭来,心中一跳再往锅中一看,这时已经明白了,但希望不是问道:「妈..妈..妈,这锅是从那来的?」「吴老板送的啊,他说问你最清楚,很补的!阿叶说要留给你吃,自己才吃了两碗。」
  「什...什...什....」一口气竟喘不过来,但他毕竟年纪较长,虽是惊慌,却不动声色,端起锅子倒入了门外的馊水桶内。
  「阿明啊!那锅到底是什麽啊,为什麽你一听是吴老板送的,就把它倒了!该不会是馊掉了吧!」「没什麽啦!只是那比较适合有身的人吃,我吃可能火气太大了。」「那....」婆婆还要再问,明叔深怕这件事让母亲知道岔开话题说:「妈!阿叶有身了,该注意什麽啊?」婆婆如数家珍,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真这麽邪,老黄的肉这麽巧就送到家里来了,会不会...,明叔一股凉意从背脊凉了上来,想到这件事,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渐渐地迷迷糊糊地似乎已经睡了,又好像是还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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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1楼 发表于: 2008-03-19 08:16:28
「哞...哞...哞....」凄厉而悲凉的声音,明叔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猪棚之内,睁眼一看,不错自己就在猪棚之内,但是这个声音竟是从自己的嘴里传出来的,猪棚外面站着两人,其中一人眉目相当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来,明叔看看自己,双手扑在地上,双手双脚都被绳索綑绑着,鼻中穿过铁环,脖子上挂铃铛,另一人手中拿刀,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一比,说:「你说这里动刀是不是比较好呢?哈哈哈哈!」那个似乎熟悉的人说道:「老黄饶了他吧,他已经知道错了。」
  明叔害怕起来,再仔细一看,那人头上长出角来,耳朵拉长,头涨大了一倍,原来那人就是老黄,但是这时两人身份却是互易,明叔想要移动无奈全身都被綑绑住,根本动弹不得,他开口欲言,但叫出来的声音却与黄牛一模一样,老黄大声叫道:「饶了他!当初我跪在地上,要他饶了我,他为什麽不肯,他用的是什麽手段,饶了他?哼...」明叔眼泪流了下来,望望老黄,再望望那人,这时心思清楚了,那人原来就是自己的父亲,他大叫着,「阿明啊,我帮不了你了,其实你是应有此报的,唉!你知道,我们未来到这里之前也是农家人吗?我千求万求也只能求他.....」他摇摇头,转过身去,又说:「阿明,自求多福了,我无能为力。」老黄手上明晃晃的刀砍落下来,明叔只觉脖子一阵剧痛,就醒了过来。
  他摸摸自己的头,拍了一下胸口说:「原来是梦。」「哈哈哈哈哈哈,梦?哈哈哈!」老黄转过头来,老黄的头在空中飘来飘去,大声的笑着,明叔大声哭叫着,说:「老黄饶了我吧?我下辈子作牛作马来报答你。」「报答你,当初你是怎麽骗我的,我又是怎麽求你的?你又为什麽不饶了我。」「老黄是阿祥逼我的,我本来是不肯的!」「就为了这幢房子,这幢房子沾满了血,沾满了你们杀了每只牛的血,要我饶了你,你们骗了多少老实的乡下人。」明叔头垂了下来,眼泪不住地流了下来,但是生命的恐惧依然挥之不去,他摇着头,「不不不........不不.........」「哈哈哈....,留你十个月,让你嚐嚐什麽叫做真正的痛苦!阿明你听好,你的祖先受过我们的恩惠,因此发过大愿,若是後代有所违背,愿受天遣,你太太怀孕了吧,她又吃了我身上的肉,她已经受了咀咒了,以後你的後代生生世世都是哑吧,哈哈哈哈哈!你留着你的命吧,十个月内想自杀也不行,我要你亲自去嚐嚐自己的苦果。」老黄的头缩进墙内消失无踪。「不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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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2楼 发表于: 2008-03-19 08:16:47
十、贪
  阿林仔和小纹同时发出惊叫,小纹忍不住倒退了一步,阿仁无法抑制胃中的慉动,肚中的东西不断地喷洒出来,黏绸的液体血红而带着腥臭,液体逐渐地扩散淹没了阿仁的双脚,但阿仁已经神智不清。血红的颜色中映照出阿仁的脸来,双目圆瞪,两唇抖颤,有如疯魔。小纹的泪不断地流了下来,她惊吓过度全身颤抖,两眼呆呆地望着阿仁,张口欲叫但却发不出声音。
  液体渐渐地浮现一个形状,阿仁对着那个形状喃喃地说道:「我错了,我错了。」阿林仔毕竟年长,虽是惊吓但却知道此时除了立即唤醒阿仁,否则必定性命难保,他大喝一声。阿仁及小纹同时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阿仁似乎回过神来,但已经气力衰歇,小纹走了过来,握住阿仁的手说:「大堂哥,你怎麽了,小纹好怕?」阿仁叹了一口气说:「大堂哥作错了事,受到上天责罚?」小纹用力摇着头大声地哭道:「不不不,大堂哥最好了,上天怎麽可以乱怪人呢?」阿仁抚着小纹的头说:「小纹,大堂哥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逃不过一个贪字,如今後悔已经来不及了。」小纹双目疑惑,泪水滑落双颊,阿仁接着说道:「小纹,其实大堂哥昨晚便早知道报应不晚了,但没想到会这麽快?」
  阿林仔说:「小纹快去找成师父来!」小纹应了一声,转过身就要离去,阿仁伸手阻止说:「没用的,小纹你陪大堂哥说说话,大堂哥可能等不到大伯了。」小纹摇动着头说:「不,爸一定救得了你的,他一定有办法的!」阿仁说:「小纹,大堂哥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没人救得了我。」他望望小纹,眼光中满带兄长的慈爱,说:「小纹,大堂哥从十岁後就剩胜一个人,因此自小我就把你当成亲妹妹一般。小纹你要记得大堂哥的话,作人作事要凭良心,就算穷也会活得安心愉快,大堂哥就是最好的榜样。」他抬头望望大梁,回想起往事,缓缓地说出原委,小纹的泪伴随着啜泣声,但一言一语却是听得一清二楚,这时阿林仔已经将成师父找了过来,他摸摸阿仁的脉搏,摇摇头说:「太迟了,太迟了!」他有很多的话想要问阿仁,但阿仁的呼吸由急而缓,已经賸下一口气了,阿仁微微一笑,声音微弱地说道:「大伯我很高兴死前能够看到你一面,您的恩情阿仁仔只有有来世再报了。」阿仁看着小纹说:「小纹记得大堂哥的话!」小纹点点头,阿仁的双目慢慢地瞌起,呼吸缓而沈寂,握住小纹的手一松,终於过去了。小纹放声大哭,成师父紧紧地拥住她说:「别哭,别哭,让大堂哥安心地去!」
  母亲回忆到这一段往事,仍是忍不住流下泪来,大堂舅的一生平凡、而早K衰,但是母亲却永远忘不了那一夜、那一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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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3楼 发表于: 2008-03-19 08:17:03
 十一、田中的屍体
  阿仁死後的第二天,牛屎仔在田里发现了浮屍,身体被重物压过,脸孔稀烂已经分不清面目,这件事在庄里引起很大的骚动,但是村里并没有人失踪,派出所派人来看了一下,但是分办不出死因,只有草率地写下心脏麻庳,警员摇摇头:「会不会是受到整肃。」(唉那个年代,人的死有时是不需原因的),屍体就放在田坎旁等待亲人来寻回。
  这时阿憨伯走了过来,看看屍体竟大笑起来:「呵呵呵,死得好,死得好!」牛屎仔疑惑道:「阿憨伯你知道这是谁吗?」阿憨伯笑道:「我当然知道,我是亲眼看到他被憨牛和老黄活活地踩死的,哈哈 哈,老天开眼了!」原来前一个晚上,阿憨伯作了一个梦,在梦中阿憨伯,无缘无故地来到了牛屎的田垠旁,看见憨牛与老黄不断地追逐着阿祥,阿祥惊惶地四处逃窜,终於掉落在牛屎仔的田里,双脚陷在 泥里已经动弹不得,他不断地哭喊着,但憨牛与老黄并不放过他,来回地冲撞着,阿祥蹼身落入泥水中,憨牛与老黄踩落在他的身上,阿祥的哭喊、哀叫、呻吟声逐渐地小了,阿憨伯放声大笑,终於醒了 过来。阿憨伯自知只是幻梦,而且人又常说梦中之事与实际往往都是相反,但想起了老黄,阿憨伯又是一阵心酸,他不想惊动阿憨婶,躺下身,又沈沈地睡去。
  一早醒来,便听到外面的吵嘈声,阿憨伯一到屋外便听说牛屎仔的田里发现了屍体,他细细一看,身上的衣物竟和自己的梦中完全相符,因此放声大笑,牛屎仔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心中欣喜,说:「该死!该死!太好了,憨牛终於报仇了。」他走过身想去踢踢阿祥的屍体(或许是为了阿祥对老黄的举动),阿憨伯拉住他说:「人都死了,也受到应有的报应了,就放过他的屍体吧!」天气炎热,苍蝇乱舞,或许这就是业报吧...............
  十二、明叔的泪
  明叔病了三天,汤药无用,阿叶不住地落泪,但明叔却不发一言,婆婆找成师父的父亲来看,老医师说:「奇怪了,我几十年来没看过这种病,或许真是心病吧!一切看他,若是他想不开,我看任何人都救不了他!」婆婆求神拜佛,符水汤药,但明叔依然两眼直视,呆呆地望着墙壁。八个月过去,明叔的孩子已经即将出世,她大声地叫着,但是婆婆临时外出,四周无人,她的呼唤声唤起了明叔,明叔如同作了一场恶梦一般,竟醒了过来,看见阿叶,已知事态严重,他冲出大门。
  产婆来时,小孩子已经出世,产婆很是高兴说:「阿明是个男孩子,带把的你有後了。」阿明喜极而泣,但是想起那个夜,脸又沈了下来,产婆摇动孩子,但他就是不哭,大声叫他,也没有回应,她的欣喜同样地化为沮丧,说:「可怜,可怜!」明叔拉住产婆,说:「别让阿叶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他的泪不断地流了下来,产婆眼带疑惑,明叔说:「贵婶,你就别问了,这是报应!」产婆摇摇头说:「其实我也没帮上什麽忙?唉!这是命,阿明你就就看开点!」
  小孩带回给阿明的母亲照顾,明叔怕阿叶知道忍受不了,心想等她作月子过後再告诉她实情,悔恨、痛苦交缠,明叔现在才知道老黄所说的痛苦,但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为什麽又要报到下一代的身上呢?或许因果循环是人永远不懂的。
  又过了两个月,阿叶对於这个事实已经慢慢地接受了,但是当她买完菜准备回家时,却看见丈夫迎面走了过来,走到自己身前,微微一笑,便消失无踪,她赶回家,明叔已在家里上吊,舌头吐出,身边留下 遗书,说自己没脸活下去,自知对不起阿叶,也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但还是希望她把房子卖了,将一些钱还给阿憨伯,阿叶拥住丈夫的脚,跪倒在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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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4楼 发表于: 2008-03-19 10:13:02
                                      狐荒火
 当直射在走廊上的强烈阳光被微带艳橘色的夕照所代替的时候,我和堂弟冰鳍结束了值日工作从教室里走了出来。此刻学校里人已经非常少了,放学时播放的柔和音乐里时而传出疏疏落落的道别声。因为已经是春天的缘故吧,即使这个时候天色还很明亮,带着一种清爽的微醺。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冰鳍忽然停住了脚步,好像被什么牵引似的,他的眼光转向了两座教学楼间的中庭。虽然比我要小一个月,但冰鳍意外的缺少好奇心,此刻竟然有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我禁不住探寻起他的视线的终点——中庭里那株高大的樱树枝头已经空了一半了,余下的花瓣还在以惊人的姿态不断的飘落着,吸引着冰鳍眼光的是站在吹雪般的花雨里的一位少年。  
  穿着普通的毛衣和牛仔裤,那位少年看起来是初中生的年纪,略长的头发是稍淡的颜色。此刻他正拿着一张纸片困惑的四下张望着,那种一筹莫展的无奈笑容非常的美丽。这样形容一个小孩子可能有些奇怪,可是我在也想不出比“美丽”更恰当的形容词了。这位少年好象只喝清水就长到这么大一样,带着透明的虚幻感。也许是意识到别人的注视了吧,他从纸片上抬起眼睛转向我们这边,轻微的错愕之后,爽朗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开来,如果不是这一刹那,从某个特定的角度,少年的眼睛在夕阳映射下透出薄薄的青影的话,我几乎要认为曾在那里见过他的了。  
  身边的冰鳍发出类似自言自语的声音:“唔……有些眼熟……”看来有这种感觉的人不止我一个。  
  “不会……是那个吧……”我有些担心的低声说,我们的学校年代久远,这里那里总有些奇怪的东西潜伏着,偏偏我和冰鳍遗传了很久以前就过世了的祖父那种多余的能力,时常可以看见这些家伙们。樱花树下这位有着特殊相貌的陌生少年也许就是它们中的一员也说不定。对于我紧张过头的问话,冰鳍并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少年的脚边,夕阳将少年的身影描绘在地面上——那是再普通不过的影子。我这才松了口气。这时,少年好象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向我们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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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5楼 发表于: 2008-03-19 10:13:19
“那个,请问十三号楼在哪里?”少年抬起头笑着,把纸条交到了冰鳍的手里,“就是这个地址……我要找人呢……”他的态度算不上那么礼貌,可是那种坦率的亲切实在让人无法讨厌。  
  “十三号楼?”我怀疑的看了少年一眼,凑过去看画在纸片上的粗略示意图,“香大附中……是这里没错,可是十二号楼是办公楼,十四号楼是实验室……没听说过有十三号楼啊?”  
  “有的。”冰鳍断然否定了我的话,“十三号楼就是单身教师宿舍!”  
  “那里啊!”我这才想起来,本来嘛,学生一般不会注意到教师宿舍的编号的。  
  对于自说自话的我和冰鳍,少年用小小的声音的抱怨着:“那里是哪里啊……”即使苦恼的时候都带着温和的笑容,这个少年给人的感觉十分惹人爱怜,我也渐渐变得热心起来:“冰鳍,我们带他去吧,正好也可以看看武士先生呢!”很难得的,这回冰鳍竟然没怪我多管闲事。  
  住在十三号楼教师宿舍前空地上的“武士”是学校的德国狼犬,非常亲近我和冰鳍。年纪已经很大的它对于学生而言就像老前辈一样。因为威风凛凛又非常有灵性,所以我们常常在它的名字后面加上“先生”两个字。因为有它守护的关系,十三号楼那边一向十分“干净”。  
  说起来,十三号楼是我们学校比较有年头的建筑之一,灰色二层苏联式小楼掩映在重重的绿树之中。虽然看起来有些狭窄,不过单身教师数量有限,所以还不至于太过拥挤。到了夏天树木会把这里同外界完全隔离开来,不过现在透过仍未丰满的枝叶还能隐约看见凌乱的晒在楼前的各种衣物。沿着满是裂缝的砖铺小道,转过一片低矮的冬青,我看见几株盛开的紫荆花下,武士先生威严的斜卧着。  
  一看见我们的身影,武士先生便警惕的坐直身体,可是不像平时那样会温顺的摇着尾巴靠过来,锁在狗屋上的武士先生忽然敏捷的站起来,从喉咙深处发出威胁的低吼声。武士先生这样的大型犬一旦戒备起来,那种样子是非常可怕的,我们下意识的停住脚步:“怎么了武士先生!是我们啊!”并不理睬我的话,武士先生突然跳跃着发出震耳欲聋的恐怖吼叫,剧烈的动作使狗屋散架似的震动起来。  
  可能是因为看见我们带着陌生人的缘故吧,武士先生才这么激动。虽然知道是被锁着的,可它的气势让我和冰鳍都不敢贸然接近。那位少年更是吓的脸色惨白,他战战兢兢的抓住冰鳍的衣袖,躲在他背后连看也不敢看武士先生一眼。虽然有些不应该,可是我还是被那微带青影的眼睛里摇曳着恐惧的样子夺去了视线。  
  实在是进退两难……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头上感到了意外的敲击,我反射性的抱住头,却发现身边的冰鳍也在作同样的动作。“叫你们不要去招惹武士先生的!”爽朗的声音从我们背后传来,语气里责备的成分不多,看好戏的成分倒不少,我立刻分辨出说话的人是二班的班主任,教数学的龙树老师。刚从大学毕业不久的他不仅讲课思路十分清晰,而且完全没有架子。如果不是那么喜欢作弄人的话,这个五官轮廓鲜明的高个子倒是挺让人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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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6楼 发表于: 2008-03-19 10:13:37
回过头来,只见龙树老师得意环抱着双手,可就在看见冰鳍身后的少年的那一刻,本来还想揶揄我们两句的他忽然停止了动作,无法掩饰的惊讶倾泻在他脸上:“不会吧……难道你是——苏枋?”  
  少年从冰鳍身后探出头来看着龙树老师,他眨眨薄薄的眼皮下微带青色的眼睛,有些胆怯的点了点头:“是呢……我是花苏枋……”  
  “不要叫了!武士!”在龙树老师极有魄力的命令声里,巨大的狼犬立刻停止了动作,趴回地面,从喉间发出不满的呜呜声。因为周末的关系,单身教师们出游的出游,回家的回家,整座楼静的不得了,可龙树老师领着如履薄冰的我们穿过楼前的空地,毫不客气的敲打着一楼一间宿舍的门。  
  悉窣的脚步声从房间里传来,开门的声音伴随着门里人的抱怨声:“你不是有钥匙吗,龙树……”这个抱怨忽然消失在急促的低语里:“苏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从春山过来的吗!”  
  站在门口的人,拥有名叫苏枋的少年成年以后的容貌,不,应该说苏枋拥有那个人少年时代的容颜。“我刚刚坐车从春山过来……”依然躲在冰鳍背后的苏枋露出了羽毛一样轻柔的笑容,“爸爸。”然而他的语声很快被淹没在我沮丧的大喊里:“什么啊!花老师已经有这么大的儿子啦!”  
  开门的人是生物老师花繁流,他的出现解答了我和冰鳍的疑问——难怪我们都觉得少年的笑脸看起来那么熟悉,原来那正是和繁流老师一模一样的笑容,带着近乎凄切的悲悯的和煦笑容。  
  听见我的话,冰鳍不满的皱起了眉头。笨蛋冰鳍怎么会知道我的想法,其实整个学校里我最喜欢繁流老师了,这位不久前刚刚调职过来的老师虽然个性有些迟钝又不得要领,但他那仿佛压抑着忧伤的笑容里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亲和力,再加上容貌又相当年轻,现在他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儿子就站在面前,这怎么能不让我震惊!  
  繁流老师的惊讶好像也不亚于我,他睁大了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睛:“你们……不是一班的……”  
  “火翼和冰鳍!”就在繁流老师快要叫出我们名字的时候,冰鳍忽然大声打断他的话,报上了我们的乳名,祖父取的这两个名字象征着强大的幻兽,据说可以保护我们,因此我和冰鳍从不以姐弟相称,渐渐的身边的人也都比较习惯叫我们的乳名了。可是冰鳍为什么要在此刻特意报上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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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7楼 发表于: 2008-03-19 10:13:55
 武士先生威胁的低喉又从身后传了过来,繁流老师连忙把我们让进屋内,我听见龙树老师短促的呵斥过武士先生之后,在门边低声责备起同事来:“你明明在怎么还让狗叫成这样?”  
  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了繁流老师有些为难的声音:“我在接电话……又出事了……”  
  “还是哪个怪病吗?”龙树老师的声音忽然出现了某种不稳的征兆,“已经第几个了?都是十五年前和你一起在五丈农场实习的人吗?”  
  “这……是啊。”一瞬间的犹豫之后,繁流老师用平稳的语调说得过于事不关己,“无缘无故就倒下来昏迷不醒,医生也完全没办法。仔细想起来……也许是报应吧……”  
  “不要胡说!”龙树老师下意识的提高了声音。接着他有些戒备的向屋内看了一眼,如果只是在确认我们有没有听见的话,这眼神未免也太犀利了。我和冰鳍又不是在故意偷听,何必这样瞪我们呢?然而这时,苏枋发出微弱的呻吟,好像很害怕似的靠在冰鳍身边。  
  难道龙树老师瞪得不是我们,而是同事远道而来的儿子苏枋?有什么理由呢?面对龙树老师苛责的目光,冰鳍露出了怀疑的神色,转头看着我,想来此刻我的表情,也应该是一样的吧……  
  随后走进屋内的繁流老师看着很依赖冰鳍的苏枋,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笑了起来:“真难得你们能跟这孩子好好相处……毕竟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没能把他教成讨人喜欢的个性……”  
  果然是个不称职的父亲,这样的话怎么能当着小孩子的面说出来呢?我连忙分辨:“哪里哪里!苏枋和繁流老师一样亲切呢!当时我和冰鳍一个劲的瞧着他,他非但没生气,还主动和我们打招呼,他笑起来……”  
  不屑的冷笑声从我们身边传来:“我所知道得苏枋啊,可不是亲切到会对陌生人笑的人。”只见龙树老师走到房间里,大大咧咧的在屋子中央的饭桌边坐了下来,透过刀削似的眼角审视着苏枋,他平时就很有魄力的眼神此刻分外凌厉。靠在冰鳍身边的苏枋一直低着头,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微微的颤抖着,即使被这样对待,他的脸上还勉强的挂着笑容。龙树老师这种言行举止未免也太过分了吧!我和冰鳍都忍不住侧目以对。“怎么,坐在自己寝室里也碍到你们吗?”龙树老师满不在乎的说。对呢,单身教师是两个人住一间寝室的,这不就表示可怜的苏枋要受他一个晚上的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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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8楼 发表于: 2008-03-19 10:14:15
“苏枋,繁流老师这里一定有你的照片吧,我们一起看看怎么样!”好像和龙树老师对着干似的,我明知道不太合适,但还是提出了这种缓和气氛的建议。  
  “啊!我去拿!”一直在一边不明所以的看着的繁流老师立刻接受了我的提议。  
  “等等!”龙树老师一把拉住繁流老师,“既然是儿子的朋友来了,你不是应该泡个茶准备点点心什么的吗,拿相册这种事,让你儿子来就行了!是不是,苏枋!”  
  龙树老师的语气与其说是征求意见,还不如说是命令,一瞬间,苏枋惊讶的抬起眼睛,薄青的眼底闪烁着楚楚可怜的神色:“那个……这里又不是家里……我不知道爸爸放在那边……”他努力的微笑着,是想让龙树老师能够喜欢他吧,可龙树老师并不回答他,只是慢慢松开拉着繁流老师的手,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向冰鳍和苏枋这边走了过去。  
  不知为什么,高个子的龙树老师此刻看起来散发着异常的压迫感,他停在冰鳍面前,注视着藏在少年单薄的身体后的苏枋。不要说直接承受着这种注视的人,就连站在一边的我都觉得呼吸在一瞬间被夺走了,只能这样看着龙树老师缓缓的伸出了右手,那修长而有力的手指带着残酷的绝决,不断地向苏枋的头颅接近。带着突如其来的不详的预感,我求救似的转头去看繁流老师,他似乎也没有搞清眼前的状况,只是茫然的看着儿子的方向。面对着接近中的手指,即使平时非常冷静的冰鳍也忍不住后退一步,下意识的半侧着身体阻挡在苏枋身前。  
  然而带来恐怖的手越过苏枋的头顶,从他背后的书架顶上取下了一本花花绿绿的画册样的东西。龙树老师回手将册子搁在肩膀上,抬起下巴,从眼角向**屏蔽词语**视着苏枋:“无论在哪里,繁流他的总是把相册放在这个地方的。”他微微眯起眼睛,凑近脸色苍白的少年,用耳语般的声调:“你……真的是繁流的儿子吗?”  
  一瞬间,淡青的光芒闪过苏枋的眼底,他努力拉动嘴角做出不完整的微笑,好像不保持这个表情的话就会马上哭出来一样。此刻恢复了冷静的冰鳍抬起头,用他一贯的冷冽目光注视着龙树老师:“老师你真喜欢开玩笑。”  
  “是啊!”繁流老师也笑了起来,他走过去把苏枋拉到了自己怀里,“这孩子会以为你在欺负他,可是要哭的。”在接触到繁流老师的那一刻,微微的僵硬感掠过苏枋的身体,可能是确认了父亲的体温吧,下一秒,他便依靠在那温暖的怀中,闭上了眼睛。然而繁流老师却在这一瞬间放开了手,急促的转身动作掩盖了他的表情:“对了,我该去拿点心来的!”  
  好像被丢下来的小狗一样的落寞眼神出现在苏枋美丽的眼睛里,他近乎无力的看着父亲的背影消失在门边。也许这对父子的关系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吧,虽然知道还是不要介入别人的家务事为好,可我一想到苏枋那种惹人怜惜的模样,又觉得不能袖手旁观。犹豫不决的我转头想去确认一下冰鳍的态度,却发现他紧锁着纤细的眉头,注视着龙树老师扔在桌上的相册里摊开的某一页。我凑了过去——那是一张陈旧的彩色照片,褪色的画面上年轻的繁流老师和几个陌生人站在一片模糊的背景里,这张照片看起来有些奇怪,如果是白天的话,背景不至于这么阴暗,如果是黑夜的话,人物的脸又过于清晰,像被某种神迹的光辉照亮一样,大家的脸上残存着得意的疯狂余烬,更衬托出繁流老师那因为若有所思而落落寡欢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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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9楼 发表于: 2008-03-19 10:14:37
 我自语般的低声说:“照在人脸上的是什么光啊,有点古怪呢……”  
  “山火……”游丝般的声音牵去了冰鳍和我的视线——苏枋向虚弱的白鸟一样低垂着头颅,但从环抱双臂的手指那苍白的骨节上,却可以看出他贯注的极大力量,“那是山火……”  
  “山火?”这个包含着太多陌生意味的词语在我和冰鳍之间传递着。  
  苏枋抬起头来,灯光照映着他如琉璃一般薄青的眼睛,与繁流老师如出一辙的忧伤笑容在那蝶翼般纤细而华丽的容颜上投下浓重的阴影,他轻轻的咬着失去血色的嘴唇:“十五年前五丈的……山火……开满整片山野的女郎花,都在火里……”  
  “五丈,那不是繁流老师实习的地方吗!”我脱口而出,却立刻后悔失言——这不就表示我刚刚在偷听繁流老师和龙树老师的对话吗!想要掩饰失误,我支支吾吾的说:“怎……怎会的啊……”  
  “说是乡民不小心引起的。”回答我的竟然是龙树老师慢条斯理的声音。  
  “不小心引起的吗?”冰鳍沉吟着靠近照片,“总觉得有点奇怪啊……”  
  我也再次审视着那张褪色的相片,仿佛刚刚经历过血祭的秘仪一样,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浸透着不详的庄严和骄矜。从诡谲的角度照亮人脸庞的光芒原来是熊熊的山火,又会有多少生灵和开满山野的女郎花一起化为灰烬呢?它们无声的呼号被冻结在这张没有温度的相片里,所以这釉彩般沉重而僵硬的色调里才会徘徊着寂静的死影。整张照片都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疯狂,仿佛会把观看者吞噬……  
  “瞧这照片上人的表情,总觉得山火,好像是他们放的一样……”我无意的话语突然被瓷器的碎裂声切断了。弥漫着混乱气息的室内,破碎的瓷杯露出凄惨而尖锐的白骨,和热气一起围绕在倚着门的繁流老师脚边,失手跌了茶盘的他正扶着门惊魂未定的喘息着。沾着水和灰尘的茶点滚了一地,现在只能从形状和色泽上判断出那是各种各样的油炸糕点。  
  “有没有受伤!”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是龙树老师,他迅速将繁流老师带离危险区域,在确认对方并没有受伤之后,龙树老师再一次将凌厉的目光向我们这边投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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