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海更深的是真情,比夜更深的是忧伤,比魔鬼更残忍的是天灾,比肢体创伤更痛的是失去挚爱的人。
——题记
一
五月,是温馨的,因为,春天和夏天已相互接纳。莫一晗那颗在冬季里忧伤太久的心,在骄阳的晾晒下应该抖落痛楚,笑迎明媚了吧?可一场突如其来的巨大地震,让汶川陷入深重的灾难之中。夺去了上万同胞和她挚爱的人韩冬的生命,使她久久沉寂在悲痛之中。
莫一晗站在窗前,望着窗台上那株开得正艳的勿忘我。听着电视里播报汶川地区的赈灾情景,眼里溢满泪水,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站了不知多长时间,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是今世前生。夜已经很深,喧嚣一天的都市慢慢静了下来,泛黄的路灯相互交织着,使整个城市呈现出一种柔和
静谧的美。渐渐,奔波一天的人们都已进入梦乡,一晗却没有睡意,这是一个让人断肠的夜,汶川的同胞还挣扎在废墟瓦砾之中。望着茫茫夜空,她在祈祷,祈愿那些无辜的生命早日脱离灾难,脱离疼痛。祈愿她挚爱的韩冬在天堂能够安息!幽幽荧光下,看到形单影只的自己,一晗感到了夜的孤独与痛楚。
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莫一晗坐在电视前,看着灾区让人揪心的画面,她的心阵阵刺痛。雨滴打在遮雨棚上的滴答声音,宛如上天落下的泪滴,让人伤感。她推开窗,看到丝丝雨滴织成的雨帘挂在眼前。而小巷深处,却不见握伞之人!一晗的心尖微颤。“一晗,对不起!我说过回来娶你做我的新娘的,看来这个愿望只有等到来世了,你不要难过,要坚强!虽然我就要离你而去,却让几个孩子的生命得到重生,我死而无憾。公司里有一部分资金,你替我捐献给灾区,尽我的一份心意,你要照顾好自己,我会在天堂祝福你想念你的,也许我一个人在天堂会很寂寞,但思念你也许会冲淡寂寞。”一晗想起韩冬“临走”时在她耳边说过的这段话,她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是啊,看着挚爱的人在痛苦中离开自己,思念一个再也见不到的人,更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二
两年前,莫一晗与韩冬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韩冬有一张很好看的脸,性感的唇,英挺的鼻梁,大大的眼睛。深沉的笑容,很有几分书生气。当他们目光对视的瞬间,一晗莫名的羞涩与心动!彼此都把对方深深印在脑海里,以后,便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爱之花悄然盛开,芬芳了他们的青涩年华。每到周末,韩冬就会骑车带一晗去很远的郊野兜风。空旷的原野,静静坐在大自然的地毯上。耳边是轻柔的风,田野里,蛙声一片。一晗依偎在韩冬的怀抱里,皎洁的月光映着两张幸福的脸庞。“一晗,你说什么是地老天荒?”
“地老天荒?地老天荒其实就是刹那间的感觉。就如现在的我们,”一晗一脸幸福。韩冬看到一晗的脸庞在月光下像女神,圣洁无比。
窗外无辜的街灯静静地守候天明。韩冬给了她许多呵护与宠爱,也习惯了莫一晗的甜蜜与依赖。他们两个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幸福下去,但谁也猜不到故事的结尾和世事的变迁,只能轻易让它开始。
三
为了事业,韩冬不得不离开一晗去往一个遥远的城市,那是有着可以让自己施展才华的地方。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一晗,一晗没办法留下他。韩冬许给一晗一段漫长的等待,让她等着他风风光光回来娶她。
“晗,我走了,好好保重自己,我爱你!”韩冬走时却没有让一晗去车站送他,只是上车后给一晗发了条短信。临别时再见一面的机会也没有给她留下。他怕看到一晗不舍的目光与泪水。
一晗开始一个人承受漫长的等待。想念对方时,他们煲着电话粥,在电话里互诉两地相思!一段时间,韩冬的电话突然少了,他们彼此少了关爱与问候。打他电话始终是关机。一晗以为韩冬对她的感情淡薄或者遇到了新爱。她伤心地离开了这个给予她许多幸福和忧伤的城市,那段时间,一晗每天下班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泪水长流,痛苦地舔舐着受伤的心。
“一晗,你还好吗?”半年后,一晗突然收到韩冬一条短信,她不想让自己刚刚愈合的伤口在被撕裂,固执地把短信从手机里删除了。
四
两年后的一天晚上,一晗闲来无事,便给自己取了个“往事如湮”的网名信步渡入虚拟的网络,刚一进去,便被一个网名叫“心痛的思念”的人所吸引,她一改往昔的矜持,主动和思念打了招呼,还加他为好友。“心痛的思念,你为何取这个名字啊!在思念谁呢?”一晗问他。
“以后再告诉你吧!”这个叫思念的人却不冷不热地回应着她。
“你为何又叫‘往事如湮’呢?是否想把曾经的过往忘记啊?”思念试探性地问如湮。
“没什么,不想提起过去,过去的一切已经随着时间的荏苒灰飞湮灭了”,一晗无奈地说。
聊的时间久了,他们之间有一种很深的默契,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如湮,我们见个面好吗?”随着彼此的隔屏相诉,他们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韩冬突然有种想见如湮的冲动,且口气横硬,不容反驳。
“好啊!”一晗自己也不清楚,一向视网友见面如洪水猛兽的她,怎么就这么轻易答应了思念的不情之请。一晗连彼此穿什么衣服,长的什么样子,电话号码都没来得及问清,思念便消失在网络的另一端。
当莫一晗踏进“情缘咖啡屋”时,思念面带微笑迎了上来,“一晗,真的是你!”
“是你……”一晗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心痛的思念,真是她失踪两年多七百多个日日夜夜想忘记而又时刻牵绊的韩冬。一瞬间,一晗眼里溢满泪水,她转身欲走,韩冬一把拉住她,“一晗,你听我说,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不想听,不想听……”一晗痛苦地用双手捂住耳朵,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
韩冬要了两杯咖啡,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看着一晗清瘦的面容,哀怨的眼神,韩冬的心阵阵痛楚,两行清泪顺腮而下……“知道吗一晗,两年来我每天都活在痛苦和思念之中!”
“你痛苦,为什么?”
“唉!一言难尽啊!怕你担心,也不想拖累你,就没有告诉你,当时与朋友一起开了家IT公司,由于朋友不谨慎,被一家公司骗了,公司倒闭。欠银行很多资金,唉!当时我真是连死的心都有。”
“为何不告诉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
“我不想让你为我担心!”韩冬无奈地说。
“怕我担心?我是谁?难道你忘记你曾经说过的话?你说我是你最亲最爱的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你把我当成外人!以为我不能与你共患难是吗?”
“一晗,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要再说了,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是在失望、痛苦和泪水中挺过来的!”一晗流着泪说。
“一晗,我!”
“现在哪,你现在不落魄,风光了是吗?”
“现在我已经拥有自己的公司,也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这一年多来,我一直在找你。”
“找我?你把我当成什么,物品?说丢就丢,想起了再找!”
“对不起一晗,我!请原谅!”一晗含泪看着他,想起这两年来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她无法原谅韩冬!窗外的街灯照在韩冬的脸上,那是比夜更深沉的忧伤。她哭着跑出咖啡屋,韩冬追出来时,一晗已经上了出租车。
午夜,一晗的电话响了起来,便知是韩冬,她赌气挂掉。韩冬发的信息她也不看。放下电话,一晗楞了一会。难道自己真的恨他吗?如果恨他,这两年来为何又念念不忘呢!
一年多来,一晗身边围绕着不少气质极佳的男人,但一晗总是拒人于千里,因为她忘不了韩冬。她清楚自己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一天韩冬突然找到一晗,“一晗,我知道你恨我,但你还很爱我!不然,你不会到现在还不交男友!我要去外地,特地来见你一面,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做我的新娘好吗?”
看着韩冬一脸的着急,一晗担心地问:“你又要去哪?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做你的新娘,”一晗一脸的柔情却又赌气地说。
五
一天,莫一晗正在工作,突然接到韩冬受伤的电话,等她随着赈灾车赶到时,韩冬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静静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听陪护人员说:韩冬为救两名被压在废墟里的孩子,被悬着的水泥板砸在身上,他忍着剧痛用后背死死撑住垮塌的水泥板,孩子获救了,他却身受重伤!听到一晗的呼唤,韩冬很吃力地张开眼睛,露出一丝笑容,“一晗,你终于来了!对不起一晗!怕你担心,没有告诉你我来灾区,原谅我无法兑现我的承诺了!”以后我不在时,你要学着坚强,自己多保重。
“韩冬,你不要再说了,好好养伤,我还等着做你的新娘!”看着一晗趴在自己身上痛苦的颤抖着,他轻轻捧起一晗流满泪水的脸,“一晗,谢谢!看来我们只有来世再在做夫妻了!”慢慢的,韩冬带着遗憾的微笑轻轻闭上了眼睛,带着对心爱的一晗的留恋和对灾区瓦砾中等待救援同胞的担心,依依不舍地走了。当医护人员把雪白的布盖住韩冬俊朗的面容时,一晗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恍惚间,耳边传来韩冬的呼喊。“一晗,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让你做我美丽的新娘!”天上下起了雨,似乎苍天也在为灾区的同胞和韩冬的离去而伤心……
六
莫一晗带着一束韩冬最喜欢的勿忘我放在坟前,泪眼婆娑里,她看到韩冬微笑着向自己走来,疼爱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轻柔如风。“一晗。你说什么是地老天荒?”??
“地老天荒,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永恒。是可以深深刻在一个人心头的爱,是我们一起漫漫变老,如我们现在。”莫一晗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山谷,久久回荡……
一晗轻轻抚摸着韩冬的遗像,看他脉脉含情地望着自己,想起他们那段幸福美好的时光,泪水又潸然而下。“韩冬,如果有来世,我还会一如既往的爱你,如果有来世,再做你最美丽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