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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爷爷的绝笔信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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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9-09-20 22:37:32

  (前言:面对今天的文学现状,有人忧心忡忡,有人处之泰然。还有人在理性的反思吗?是作家们背叛了知识分子的良知让文学抛弃了广大的人民,还是广大的人民抛弃了文学?谁能像鲁迅先生那样‘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谁还在关注社会最底层的‘沉默的大多数’呢?)
  
  “爷爷,我很想你,很想爸爸和弟弟。离家三个多月了,今天才有空给你们写信,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明天要下井干活了,今天老板放我半天假,让我写信告诉你们。”福贵坐在薄木板搭成的床沿,趴在凳子上写信,字迹虽然歪歪扭扭的,他依然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的写着。
  这个十六岁的孩子,可能是营养不良的原因,虽然看上去眉清目秀,却是面色苍白,个子又瘦又小,整天蹙着眉头,心里似乎有着无穷的心事。可是他又怎么能没有心事呢?他的情况放在任何一个成年人的身上,早就压趴下了。但是,他不能趴下,他要用稚嫩的肩膀撑起那个家。随时随地,他都觉得背后有三双充满希望的眼睛在看着他。那是十三岁刚上初中的弟弟、痴痴呆呆随时流着口水的父亲、已经七十多岁了却依然迈着蹒跚的脚步拼命操劳的爷爷。
  他自己觉得自己从几年前父亲摔伤开始,似乎都已经不会笑了。
  那时,父亲勤劳,母亲贤惠,他们每年在一起不分白天黑夜的把农忙时节的插秧、收割弄完后,父亲就外出打工了,在下一个农忙季节时再赶回来。正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既混饱了肚皮,又把化肥钱挣了回来’。母亲就在家里教育孩子和照顾老人,并管理几亩地的水稻和玉米。爷爷老了,可是他却不服老,负责把家里那头水牯牛喂得膘肥满壮的,走路时都能见到它大腿上的肉在抖动。兄弟俩每天放学回家,把家里的鸡鸭喂饱后关进圈里,一家人就围坐在那张传了几代人的八仙桌周围,其乐融融的吃晚饭。家里虽然不算富有,可是却能随时传出欢乐的笑声。那笑声在小山村的山水间回荡,引得乡亲们引颈张望,羡慕不已。那一切现在回想起,都能让人幸福的流泪。
  可是,这幸福的一切因一场意外而彻底结束了。三年前,父亲在去城里打工二个多月后,工友打来电话说,他在工地摔伤了。母亲匆匆去了城里,半年后,带着一瘸一拐并且整天流着口水、痴痴呆呆却再也不会干活的父亲回来了。原来,父亲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摔伤了头部,摔断了腿。在医院里花完了老板给的几万块钱后,母亲只好带着他回来了。从此,家里的重担全都落到了母亲肩上,她没日没夜的操劳着,还尽力和以前一样,把全家人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十三岁的福贵,放学做完作业也和母亲一起干,可是毕竟是孩子,困了,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多少次,他一觉醒来,母亲还在灯下给他们补衣服,边补边抹着眼泪。
  母亲的身体越来越瘦,家里人都叫她去医院看看,她总是说:把这段时间忙过了再去吧。终于,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里,她再也撑不住了,一头栽倒在了水田里。
  母亲走后,家里的天完全塌了。虽然山村里所有的乡亲都以他们善良淳朴的秉性,尽力的帮助他们一家,亲戚们也都伸出了援手,但大家都能力有限,所有的帮助在巨大的灾难面前都显得那样的无力。家,依然很快陷入了窘境。刚刚十三岁上初中的福贵辍学了。
  从依靠父母衣食无忧到自己变成顶梁柱撑起这个家,这个十三岁的孩子唯有坚强面对。他无论干田里的农活还是干家务活,都尽力学作父母的样子,即使受了委屈掉眼泪,他也总是在夜里偷偷的抹,他不想爷爷、弟弟和父亲为他担心,弟弟总是问他“哥哥,你的枕头为什么老是湿的?”
  然而,在农村,如果你只是纯粹的农业生产,每年种粮那一点点可怜的收入,除去高价的化肥、农药、种子和其他开支后,就所剩无几了。更何况作为一个孩子,他种的庄稼并不是很好。就这样,虽然全家都尽力了,很辛苦。但是,这几年,日子却每况愈下,不要说那破败不堪摇摇欲坠的房屋,就是弟弟读书每星期必交的生活费都成了问题。福贵不得不另想办法了。他听说村里有几位叔叔伯伯要到山西挖煤,他就去缠着他们,要他们带他去。大家看他那瘦小的身子,都直摇头。“挖煤,那是卖命的苦力气活,你一个小孩子去,干不了。”他于是死缠烂打着不走,还哭泣不止。大人们看他可怜,心软了。打电话再三向老板求情,老板最终勉强同意他和大家一起去,给大家做饭,月工资400元。
  他第一次离开那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小山村,坐上火车离开了四川。随着火车有节奏的‘哐当’声,同行的人都睡着了。在黑夜里,他还大睁着眼睛,对前面未知生活的莫名的恐惧和努力改变全家命运的雄心壮志,交织缠绕着他的心,让他无法入睡。
  这个煤矿处在大山环抱的一个山凹里,站在那堆积得如小山一样的煤堆上放眼望去,四面的山都光秃秃的,许多地方还裸露着岩石,看上去一片苍凉。经过唯一的一条六十公里长的碎石公路,才能到达一个小镇。所以,整个煤矿平日根本没有人来打扰,几乎与世隔绝。
  “爷爷,我在这里很好的,每天干的活并不累,就是给他们二十多个民工做饭。后来,老板又叫我做完饭后,帮助工人们铲煤上车。我的工作和井下的工人们比起来,轻松多了,也不危险,可就是工资太低。唉,可是我有些不争气,每天晚上十二点休息时,我一坐下就睡着了,常常脸、脚都没有洗,很多次给你们写信,写着写着就睡着了。早上四点起床做饭,往往要闹钟响很多次才能把我叫醒,有一次,我一直没有醒来,那一班的工人只好饿着肚子上班了。虽然他们可怜我,没有说什么,可是老板用他那亮晶晶的皮鞋很狠的踢了我几脚。不过,爷爷你别担心,一位叔叔用他经常吃的药酒给我擦了被老板踢伤的大腿,虽然现在都有淤血,但是,已经不疼了。”
  整个煤矿静悄悄的,即使是在另一排房子的大会议室里坐着的一大堆人,少数几个在争论着什么的,都把声音压的很低。多数人在默默的吸烟,屋里浓密的烟雾几乎让人互相之间都看不清了面容,有人在咳嗽了。
  “爷爷,你们在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知道你有头疼的毛病,我走的时候给你买了十盒头疼粉(阿咖酚散)放在家里,每盒有一百包,才四元钱,你一定要记得吃啊,吃完了我再给你买。请你照顾好爸爸,别让他走丢了。”写到这里,他的头伏了下去,趴在了凳子上,只见他的双肩急剧的抖动着,虽然尽力压抑,但抽泣声还是隐约可闻。“爷爷,也请你教育弟弟,叫他在学校里别太节约了。我听说他在学校里常常不吃饭,有两次竟然饿昏了。他们学校的食堂现在是教育局长的侄儿管理吗?原来是校长的家属在管理,听说他们为了争夺食堂的管理权闹了矛盾。是啊,食堂成了一块肥肉,谁都想从孩子的嘴里捞油水。一个小孩子每天的生活费用是一个大人一天打工的钱,却吃不饱。虽然表面上是减免了学费,可是生活费用、学习费用、交通费用等等都几倍几倍的往上翻,日子更加艰难了。爷爷,我每个月的工资一分不用都寄回来,叫他一定要吃饱。这里的老板知道我们干的力气活,馒头和米饭都管饱,你们别担心。”
  “爷爷,去年乡政府承诺的解决我们家的民政救济和最低生活保障的事,别太当真了,他们的话是不能算数的,不如我家小黑狗的叫唤管用。你别去找他们了,你的腿脚不好。”其实,福贵最担心的是爷爷会和他们吵架。爷爷的年纪大脾气又犟,吵起来,如果有了三长俩短,哎!去年,福贵听说有政策对困难家庭进行救助,他和弟弟一起去了乡政府,正遇到村支书和会计、主任和一位村民领了钱出来,他怯怯的上去问支书“有我家的救助金吗?”,惹得他们几人都笑了起来,“为啥给你家?”。“我家最穷啊”他说。“我还说我家穷呢”村支书大声说。“走,我们去乡政府评理!”他伸手去拉村支书。“去你妈的”村支书很狠的把他推到在地,扬长而去。后来,乡政府的一位工作人员听他在外哭得可怜,过来劝他回去,并告诉他“如果明年有名额,就给你家”。小哥俩只好手拉着手一瘸一拐的回去了,在回家路上,他们拉了勾,谁都不许告诉爷爷,以免他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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