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对不起!”这是我和浩楠第一次见面的开场白,因我们在狭窄的楼梯拐角处撞了个满怀之后,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说完,我们相视一笑,在那一笑中,我看到了一张干净帅气的脸。
浩楠是我的新邻居,一张俊朗的脸上,有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漆黑的眸子,一眼看过去,深不见底。
夏天的傍晚,习习的凉风吹拂着面颊,好不惬意。我走到阳台上收衣服,浩楠也在,他凝视着远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听到我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深锁的眉头随即舒展了一下,对我微笑着点了一下头,我亦对他微笑。
他已经来了两天了,经常看到他在阳台上,要么是眺望着远方,要么是不停地抽着烟。在他不断吐出的烟雾中,看着他深锁的眉头,深不可测而又有些迷离的眼神,似乎有很多心事。这是一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过往,会让他在这一刻如此忧郁,看着如此让人心疼。
自从他来了之后,这个阳台似乎成了他的地盘,要知道,在他来之前,每天黄昏,都是我塞着耳机,一边听音乐一边观赏风景的啊。
他又在阳台,挺拔的背影,还是在看远方。我走了过去,他转过脸来看了一下我,露出一丝微笑。
“你也喜欢呆在这儿?”
“嗯。在你来之前,我每天都在这儿看着这个城市的灯是怎样一盏一盏地亮起来的。”
“这么说来,我的到来给你增添了不便?”他笑着说道。
“没有的事,哪能呢,又没有谁规定你在这儿我就不能来。”
“呵呵,也是。你在这儿住多久了?”他问
“有半年了吧。”
“你是一个人在这个城市?”他说
“是。你是刚来到这个城市吧? ”
“是的。”
“也是一个人?
“是。”说完我们都笑了。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一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他问
“那你呢?又怎么会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是的,他又为什么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他没有回答我。“那地方叫什么?风景很不错。”他指着不远处的濠河。
“那是濠河,从空中看它形似葫芦,宛如珠链,被称为这个城市的‘翡翠项链’”。
“要不一起走走吧。”他提议。
夏天的傍晚,应该是一天中最美最舒服宜人的时候吧。岸边的柳树就像一个风情万种婀娜多姿的女子,她温婉、恬静。我们沿着濠河边走着,他不时为我掠开头顶上的柳枝,那一刻,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我们就是一对恋人。
“看!龙舟”一艇豪华的像龙一样的游船从河中划过,因天色渐晚,船头挂着两只红灯笼。
“什么时候,我们也去坐吧!”
“好呀,我也一直想去,一个人又没意思,所以一直没去。”
“那哪天我们一起去!”
“好呀。”
可能是因为是我们是同龄人的缘故,我们比较聊得来 。有时约好一起去超市,有时是去广场散步,看着朝气蓬勃的可爱通城人,他们是那样的热爱生活,广场上有跳健身舞的中年男女,也有玩滑轮的孩子,他们脚下的轮子快速而又灵活的载着他们的身体在广场上穿梭。濠河里的喷泉变换五彩六色的光芒,在张也高亢悠扬而又有韵味的歌声里,喷泉的水柱高过的对面的那座大楼。随着歌声的渐小消失,喷泉也慢慢落下帷幕,一会工夫,水面已恢复平静,似乎刚才那些不断变换花样的喷泉,只是人们的遐想,根本就没出现过一般。
广场上的人还是那么多。我们来到一个点唱机前,已经围了不少人,他说“我们唱歌吧。”“我歌唱得不好,你唱吧。”他给自己点了一首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实》。“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时间累积这盛夏的果实,回忆里寂寞的香气。我要试着离开你,不要再想你……”我没有想到一个男孩子也能把这首歌唱得这么好,唱得那么深情,我甚至能看到他眼里有泪花。在电视机里不太亮的光线下,我看到他握着话简的手腕上,有一个圆形的伤疤。我的心,在那一首的时间里痛了一下,一曲完了,人们纷纷鼓掌,他转过头对我说“我们回家吧”。
在回来的路上,我们不紧不慢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下班回来的路上,我买了些饺子馅和面皮。因为妈妈的缘故,我学会了包一手漂亮的饺子。他回来了,“我买了饺子皮在包饺子呢,我们晚饭一起吃吧。”
“好啊”他从门外探了一个脑袋进来,“哇!包得这么漂亮啊”
“那当然!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谁!”
“哟!不能夸你,不一夸你你就飘得没影了。”
“去你的吧”
“我来给你帮忙吧”,说着他一边洗手。
“你包的真难看,你看我,说着我示范性的包了一个。
“呵呵,我不太会,不过吃起来味道还是一样的,是吧?”
“嗯,那到是的”
吃好晚饭,我们沿着濠河边走着,不时有一对对情侣我们身边走不过。
“要不,我们去划船。”他说
“好呀,今晚濠河的夜景肯定很美。”
“为什么?”
“因为今晚的月色好呀,你看月亮多圆。”
我们租了一条小型游艇。他先跳了上去,伸手示意他拉我上去,我迟凝了一秒钟的时间,拉住了他的手,瞬间,一股电流涌遍我的全身,我微微颤抖了一下,任由他把我领入船仓坐好,我才意识的我们的手还拉在一起,我微微的挣脱了一下,他放开。好久,我们都没有说话。“小柔”“嗯”,他几次欲言又止。看到他握着游艇方向盘的手,我又看到了那个伤疤,那么触目那么惊心。游玩濠河回来,我们都没有实质性的说过什么。
日子一天天在过,过得很快,当他独自一人时,我还是看到了隐藏在他眼底的悲伤,像一潭池水,那么深那么深。
醒来后翻来覆去睡不着,看了一下时间,十二点一刻,我来到阳台上,阳台上已经站着一个人,是林浩楠,他手里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香烟,脚下也是一地的烟头。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儿抽烟,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没事,你怎么还没睡么?”
“醒来睡不着”
“小柔,我可能要离开几天。”
“去哪里?回家吗?”
“小雅回来了,她一定要我回去见见她。”
“哦,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吗?”我在他房间见过
他一怔,随即说“是”。
那天晚上他告诉我,小雅是他的女朋友,他们从高中时就相恋了,他们互相勉励,最后他们考进了同在一个城市的两所大学。到毕业时,小雅说她要随另一个男孩子去南方,当小雅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像疯了一样,在学校的操场上跑了一圈又一圈。到最后累得跑不动了,就躺在草地上,室友找到他,把他拖回宿舍,他不吃不喝的躺了两天一夜。第三天,他回到家乡,去了他们曾经一起就读的学校,还把他们一起去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最后他选择来到这个城市,他想远离他熟悉的一切,他想逃离一切与她有关的事物。当然,他手腕上的疤也是那时留下的。
他爱她,到底爱得有多深,才会在自己的手腕上留下一个永远抹不掉的伤疤。
“她能回来就好了,说明她最爱的还是你。”
“也许吧。可是……”他眼睛定定的看着我,在他如水般温柔而欲言又止的目光中,我把脸转向别处,没看他。
第二天,我一如往常一样去上班,下班回到出租屋,我的临时的小家,看到了他留给我的信,“小柔,等我回来好吗?”
我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等他回来,他是那么的爱她,他还会回来吗?就算回来了,他还会和以前的一样的悲伤吗?她是他心里的一道伤,只有她才能让那道伤口愈合。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都不知道我们有多少次的擦肩而过了,我已经很满足了,又有什么放不下的。第三天,我搬离了那间出租房,留下了几个字:“如果可以,我愿是你手腕上的那一道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