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的青春,青涩的情愫,随着时光的前行慢慢沉淀。蓦然回首,才醒悟,原来自己并非在唱独角戏。原来,他一直明白,那个身穿明黄色衣服女孩的心事。只是,未曾道明罢了。光阴荏苒,世事沧桑。昨日的时光无法再现,但心中的那份爱却永不湮灭,温暖着生命的每一天。
师生恋的题材虽然不免落入俗套,但作者以轻灵的文字、细腻的笔触、真挚的情感,以及老师为了让叛逆的学生回归正途那份别样的守候与关爱让人心生暖意。原来,为了学生的前程,老师可以装得那么冷漠、那么轻淡。正因作者以感恩的心态看待人生,所以全文都透着青春与爱的痕迹。原来,青春可以这么美丽!原来,爱可以这么温暖!
我没有宗教信仰,但我信奉文字,至少在16岁之前。可是16岁那年的夏天,我坐在安然对面,无比严肃的对她说,我信奉天意。因为这一年,我遇见了梁萧。
1
16岁之前,我还是个整天沉迷在香港老式的言情小说里的孩子,我把感悟写出来,那些文字后来在杂志上被做得越来越精美,而我,也越来越花多时间的编织悲情的故事,每个故事的主角都有一样的名字,梁萧。我喜欢这两个字,凉薄,风潇潇。
我以为,我会一直把这两个字当成一个幻想,呼啸而过的穿越我浩浩荡荡的整个青春。
然而,16岁这年的夏天,梁萧真的出现了,我对安然说这是上天把他送到我面前的,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信奉天意。
2
16岁,我高三。开学第一天教室里乱哄哄的炸开了,我坐在第一排,挂着耳机把音乐开到最大声,低头看小说。正入迷,一只干净修长的手在我的桌面上敲了敲,我抬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脸,我拿下耳机,扯开嘴角问,同学,有事儿么?
他点头,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哗哗在黑板上潇洒的写下两个字,梁萧。正是这两个字,刺疼了我的眼。我内心的感伤莫名的排山倒海的一字排开,淹没了我大脑仅剩的那点思维。
同学们看到他写下的字,安静下来。他微笑着说,从今天开始,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地理老师,这是我的名字。
我的手,紧张的在桌下扯着裙角,指尖苍白。
梁萧,我无数次的设想过故事男女主角每次相遇的场景,没有一次不完美,没有一次不浪漫,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仓促,甚至,我还来不及修饰我的慌张,他便站在了我面前。面容清澈,唇色温暖,眼角眉梢,风尘落拓。
3
我是地理白痴,永远搞不清楚什么是南北赤道,什么是经度纬度,但是为了梁萧,我生拉硬拽的求安然给我补习,安然瞪着眼,林小北,你不是来真的吧?我翻白眼,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教是不教。安然爆笑出来,她说林小北,就你那点智商能罩得住梁萧么你,我告诉你,地理其实一点都不难,难就难在你还没遇见让自己去懂它的人,是吧?
我气得浑身哆嗦。
安然,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还穿着开裆裤时就约定过彼此不能有秘密。所以我那点小心思,她了如指掌。
在校外的文具店,安然一边啃着汉堡一边说,林小北,你只要记住所有的地名、板块结构、所属地带你地理差不多也就及格了,说完丢给我一个地球仪,拿去,好好琢磨。
我不在没事的时候就看小说,而是不停的转动那个地球仪。我知道那样的纵情下面隐藏着什么,我不是一个预感很强的女子,所以常常盲目的盯着某个地方,想着那些不可知的未来。
而梁萧,除了开学第一天那个微笑后再无交集,后来他以为我是地理优等生,便常常上课提问我。每次,我都会装羞涩,低头定会看见安然在憋住笑,表情温和的看我。
起初,梁萧以为我是个不善言辞的姑娘,之后才了解根本不是。
我不仅偏科严重,地理永远是年级倒数第一,经常逃课,抽烟喝酒。
有一次正上英语课我偷偷从后门溜出去,刚走到门口就被他逮个正着,他问我,要去哪?我淡淡的回答,出去走走。
我不敢告诉他,我出去是因为我突然想写字了,我觉得我一旦开口说出来文字就会变得卑微,而这,是入不了他明澈的眼的。
他看着我,许久才说,听说你的文章经常发表,有时间拿几篇我看看。我点头,他挥挥手,说去吧。
我惊呆了。瞪大眼睛,说我是翻墙出去的啊。
我知道啊。
那你……
你心思都已经想跑了,我再留住你也没用。他也淡淡的说。
我不再吭气,甩甩头,朝操场走去。
4
我脚刚刚着地,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小北,这身轻功真是越来越纯熟了啊。我瘪着嘴,迎上政教处主任那张经久不衰万般纠结的脸。
办公室里,主任绷着脸,对梁萧说,学生要是不服从管理,就交给政教处。梁萧应着,呵呵的说,主任,您不知道,小北其实是个乖学生,她平时在班上表现很不错,您就把她交给我处理吧。我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
他不知道他这话的杀伤力。在学校政教处我林小北可是响当当的挂号人物。我跟政教处主任那关系是相当的熟,每次只要进这道门的学生他看都不用看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有没有我。如今他听到有人说我乖,整个一吞了死苍蝇的表情。
梁萧把我领出政教处,刚出门,他就回过头来对我笑,林小北,你是不是太背了点?
我瞪着他,还不都是我刚有念想你就逮着我,好运都被你扫没了。
那还出去么?他问。我陪你一块。
望着他完全没把自己当老师而是一个朋友的表情,我摇头。
他走过来,拍着我肩膀,那回去,好好学习。
我慌乱的跳开。
临进教室前,我回头跟他说,其实我翻墙出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今天晚上在城北有秋季音乐会。
他显然有点吃惊,旋即雀跃的问,真的吗?那晚上我们一起去。
5
学校门前的那条路上,种着两行高大笔直的法国梧桐,初秋的傍晚,有习习的凉风,天边外,晚霞铺天盖地的侵染了半边天,偶尔有一两片梧桐叶被吹落,它们旋转的姿态让我想起小时候在广场上放过的风筝,线被我最大限度的拉长,我跟着它在天地间奔跑,看着它越飞越高直到变成一个点后我莫名的放了手,哭了,很多年后我才明白,当一个孩子把快乐以宣泄的方式表达出来,不是因为她想要寻找和得到,而是因为内心孤独。
我坐在梁萧的单车后座,他很单薄,纯白的棉质衬衣宽松的裹在他身上称出他宽阔的肩膀,晚风拂面,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草夹着硫磺肥皂的味道。傍晚的余光透过梧桐的枝桠轻柔的洒下来,我看见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
好几次,我想轻轻的依靠在他的肩上,或者,我只是想要做做依靠的动作。
可是我知道,这个肩膀,不属于我。
音乐厅昏黄的光线下,梁萧坐在我左手边,我抬头便能看见他英俊明晰的脸。
舞台中央,灯光被聚成一个圈,直直的打在那个拉小提琴的女子身上。
我轻声的问,你原来也喜欢这个?
他偏着头笑出来,林小北,我可是曾经的音乐天才,她也是哦。
他不叫她的名字,而是她。
很多事情,其实不需要预测,预测会带来犹豫,因为心里会有恐惧。
我就是这样,安然说过,林小北,不要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梁萧那样的男子,怎会没有人来爱。
大厅的灯光完全暗下去的时候,我听见风和云层掠过城市上空的声音,像我的内心一样,带着潮湿幽幽的穿行。
6
那次音乐会后,我很少逃课,而是花更多的时间写小说,或者,盯着地球仪发傻。安然看不下去了,敲着我脑袋就骂,林小北,你赶紧给我清醒清醒,梁萧他不是你笔下的主人翁,他就一活生生的人,那也不是什么天意,只是一个巧合,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有个天使般的女朋友。
我朝安然仍笔,乌鸦,就不能闭嘴啊。
然后趴在桌上,不再理安然,可我的心里,翻江倒海般的疼痛。
那个像天使一样的女子,她真的很美好。
我记得那天我和安然刚刚从网吧出来便撞见了梁萧和她,梁萧右手轻轻的揽着她的腰,眉眼里满满的全是温柔和疼爱。
安然吐着舌头,甜甜的叫,梁老师好,师母好。
她便脸红了,往梁萧的怀里靠了靠。
我没说话,微笑着看她。她倒开口,小北是吧?你们梁老师整天跟我提的就是你,说你活泼又聪明。我看向他,满面笑容,还有,一闪而过的慌张。他从来不叫她的名字,而是直接称呼她。其间的那种亲密不言而喻。她是学校当年的风云人物,身后有一堆的男孩子追求,她却独独喜欢梁萧,后来,两个人一起上了大学,梁萧回来当了老师,她却出国继续深造,一个月前才来学校任职。这么优秀的女子,我哪哪都是不能比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