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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动的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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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9-09-20 14:05:26
  “冤家,他醒了。”莫阿娇兴奋地说。
  “冤家”是泡桐村部分壮族村民夫妻之间的爱称。按照祖辈的人讲,这种称呼包含两层意思,一是两人生活在一起,不管发生大事小事总免不了斗斗嘴,呕呕气,二是肉体和灵魂紧密结合,不离不弃。
  “真的过来了。”莫国荣摸摸喇碴的胡子说,“这后生命硬,不该早走。”
  “后生”脸如方柱,棱角分明,肤色白皙。按照时尚的说法,称得上“帅哥”。
  “后生”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且看清了站在床前的一对夫妻,惊异地问:“这是那里?我怎么在这?”
  莫阿娇说:“后生家,前天下午三点多钟,我在河边洗床单时,发现你横躺在一块大石头前,离我大概四、五米。我大声喊了几下,没见你有动静,水深,我又不会水,赶紧跑回村里叫人,才把你救回来。你当时肩膀、右脚都被刮伤,流着血,左手骨折,加上已经昏迷,很要命。不过还有气,”她指指莫国荣说,“我‘冤家’马上把祖传的‘救命丹’给你服了,又到深山抓了好些草药,煎了几大碗,给你灌下,才把你从死鬼的手里拉回来。”
  莫国荣接着说:“后生,你莫急,好好调养就是了。”
  “后生”连声说:“谢谢大叔大婶,谢谢!”
  莫阿娇说:“命捡回来了,比什么都强,什么谢不谢的,莫讲见外的话。”
  “是啊,是啊。”莫国荣笑笑,又说:“你现在除了短裤完好,其他都没有了,拿什么来谢呢?”
  莫阿娇瞪了丈夫一眼,说:“死‘冤家’,这是人话吗?”
  “好嘛,我还活生生地站着,怎么就咒我死,好厉害的刀子嘴!”莫国荣摸摸胡子,学着《刘三姐》中刘三姐的腔调唱道:“哪个要是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好呀,你……”莫阿娇在丈夫的右肩上打了一巴掌,但不是很重。
  “后生”忍不住“噗嗤”笑了。心想,真是一对风趣而又恩爱的夫妻。
  莫国荣说:“‘冤家’,我们走吧,让后生好好睡一觉。我去弄几条斑鱼,你给他熬烫补补身子。”
  “对呀,我们快去弄。” 莫阿娇应道。
  夫妻俩走后,房子里只有“后生”一人。他庆幸自己没有到阎王那里报到,心里暗下决心,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他们,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后生”醒来时,天已擦黑。他想去打开开关,无奈动弹不得。就在这时,门开了。莫阿娇提着一个大篮子进来,边打开开关边说:“饿啰,快乘热吃。”接着,从篮子里一一拿出饭菜说,“先喝点汤。”
  正要喂“后生”,“后生”赶紧说:“我自己来。”
  “屁话,你的手捆着绑带,不方便。” 莫阿娇将一碗斑鱼汤递过来,说:“开嘴,分三口喝光。”
  “后生”只得依从。
  喝完汤,莫阿娇又一口一口地给“后生”喂饭菜。“后生”的嘴在动,心很不平静。他仿佛又回到孩提时代,就象母亲在喂自己一样,鼻子有点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真想喊声妈!可就是喊不出来。
  把“后生”喂饱,莫阿娇关切地问:“你叫什么,又是怎么漂到这里的?”
  “后生”没有回答。
  莫阿娇楞了一下,有点不高兴地说:“好呀,我们把你救活了,还给你医伤,你倒好,连屁都不放一个。”
  “后生”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最终只是摇摇头,依旧没有吐出一个字。
  莫阿娇忍不住发怒道:“给狗吃骨头,它还回摇尾巴呢。你,你连狗……算我们瞎了!”说完,收拾好碗筷,快步出去。
  “砰!”门被狠狠地关上。
  “后生”用右手抓住一撮头发,紧咬嘴唇,泪水夺眶而出。
  莫国荣正在捣草药,见莫阿娇回来满脸不高兴,奇怪地问:“他嫌你做的不和口味?”
  莫阿娇放下空篮子,说:“汤喝光,饭菜吃饱,他敢说个不字!”
  莫国荣说:“那不很好嘛。”
  “好个屁!白救白养他几天。”
  莫国荣心里一惊,停下活路,忙问:“怎么回事?”
  莫阿娇把刚才的经过一五一十地抖落出来,末了愤愤地骂道: “真是良心给狗叼了!”
  莫国荣也想跟着骂几句,但还是忍住。摸摸胡子,传动眼珠,平静地说:“不给他吃,不给他医,就这样把他晾着,太缺德了吧?他不肯讲,一定是有难处。逼不得,逼不得的。”
  “那你讲哪种做才是?”
  “继续给他吃,给他医,而且要医好。人心都是肉长的,到那时他会兜底的。”
  莫阿娇叹了一口气,说:“好吧,冲着你好事做到底的牛脾气,我再服侍服侍他。”
  “后生”的伤势好转得很快,十天后就可以下床走动,左手的绑带也拆了,但是还没有力上举。他想看书,可是房子里没有书架,根本没有书。床边虽然有个三抽屉小柜,但都锁着,打不开,还是不能如愿。小柜上方挂着一块椭圆形镜子。他对着镜子看了自己一眼,咂咂嘴,走出房子,站在阳台,远眺四周的景色。
  这是一个小屯子,方圆不到一公里,散居着十户人家,全部都是黄黏土墙,黑瓦顶,每家相距几百米,安静之时,如果高声大喊,全村人都听得到。屯子南面、北面是山林,大多是泡桐树,恐怕就是屯子的由来。西面是石山,虽然有树木,但比较矮小,而且品种比较杂。只有东面有条机耕路直通屯子。屯口有颗大叶榕树,据说树龄大概已有六十多年,枝繁叶茂,展开来直径约三十米,被屯民视为神树,每年元月初八都要拜祭,夏天时又是人们纳凉的好地方。突然,有位姑娘的身影出现在“后生”视线里,而且越变越大。显然,她正走向这里。
  “后生”返回房子,掩好门,上床装睡。
  姑娘轻轻推开门,走进来。她身高一米五八,鹅蛋脸,发育良好,凹凸有致。留着马尾辫。
  看见一个男人睡在自己的床上,姑娘没有吱声,将一套新衣服放在小柜上,站着仔细端详他侧着身的右脸。
  房子十分安静,静得仿佛掉根针到地上也能听得见。
  “后生”现在心里很矛盾,一方面很想转过身好好看看姑娘到底长得怎样,可又担心露馅。另一方面又感觉很奇怪,为什么自己躺在姑娘的床上,她却不发火,而且又不走开。这样相持下去真难受。于是,他故意转过身来,揉揉眼,自言自语地说:“这觉真香呀。”
  姑娘开了腔,说:“你醒了。”
  “后生”回答说:“啊,啊。睡饱了。”接着故意问,“你是谁?”
  “我叫李雪梅,中专毕业后分在乡小学教书,前几天山洪暴发,乡里大部分被淹,我们学校被淹到二楼,最为严重,于是上级决定停课十天,我到乡里教书还不到两年,没有亲戚,所以就顺便回来看看养父母。他们把你的情况都跟我讲了,我不太相信。刚才我观察了你,觉得你是文化人,因为你头发的样子和一些艺术家的很相似。我猜你是画家就是雕塑家。对吧?”
  “你说的是专家,我不敢当,只是爱好,业余时间胡乱涂鸦而已。”
  “哦,这么说是半路出家的罗。参加过比赛吗?”
  “有过十来次,多数名落孙山,只得过两次奖,一个第一名,一个第三名。”
  “省里的还是市里的?”
  “市里的。有一幅本来是推荐到省里参展的,但听说被某位市领导的亲戚给顶替了。”
  “真可惜!”
  “我知道后一时也曾愤愤不平,但后来想想算了,人生路漫长,只要坚持,勤学苦练,机遇总会垂青我的。”
  李雪梅很高兴,这个男人终于开口,而且还说了这么多。果然是养父的话应验了。她想和他进行深入沟通,于是问:“呆在房子里比较沉闷。我带你到屯子周边慢慢转转,呼吸新鲜空气,好吗?”
  “后生”眼睛放亮,点头同意。
  李雪梅领着“后生”沿着屯口走,给他介绍屯里的主要农作物,土特产和风俗习惯。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屯外三里开外的“情人坡”。此坡不大,直径约两百米,多为草地,间或有些竹子和矮树。
  坡底有一块五、六米见方的平地,平地上有条石凳,可坐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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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9-09-20 15:3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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