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里的皮婆婆家院子里,有村里唯一的一棵柿子树。据说很久以前就有,柿子树的年龄跟我太爷爷年龄都不差不多。但是这棵柿子树,长结不衰,每年都挂满了枝头。
每年到了秋天,柿子树上的叶子都洒落在松软地土地上了,可黄澄澄的柿子还挂在细细的枝头,像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橘黄灯笼,漂亮极了。这时候柿子树就成了我们乐园了,我们帮皮婆婆摘下挂在树上的柿子,用箩筐装起来了,然后给我们几个孩子一人分几个。
皮婆婆个子长得很矮,胖乎乎的,有点像肉团子。走起路来,我们小孩都要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小跑,别看她六十好几,动作是相当的敏捷,为人也比较和善。夏天我们都喜欢在她家的柿子树下乘凉,她就会给我们准备一些小凳子和一台八仙桌,上面放了一些茶水,任我们喝,空余时间她就在下面乘凉和我们村里大大小小的人,聊天、讲故事给小孩听,我们那时可喜欢她了。秋天我们就帮她摘柿子,她就给甜甜的柿子我们吃,那场面是相当的热闹。
但今年不一样了,皮婆婆性情变了,不爱说话了,老是自言自语的骂人,经常说什么狗杂种啊,小贱人之类的骂人粗话。我们都不喜欢叫她说话聊天了,经常怪怪得。还在家里养了一条棕黄色的大黄狗,异常的凶猛,它经常守在柿子树了,见到我们就汪汪乱叫,害的我们都不敢靠近了。听村里说皮婆婆是受了刺激才变成这样的,她跟他的儿媳妇合不来经常吵架,他的儿子也比较听老婆的话,就经常跟皮婆婆吵架。后来皮婆婆的儿子受老婆的指使,就跟皮婆婆断了母子关系,还从原来的老家搬了出去。皮婆婆的丈夫早逝,一个人含辛如苦的把儿子养大成人,竟然把她抛弃了,她伤心成疾,成了孤寡零丁的老人。大家开始都很是同情皮婆婆,但皮婆婆却变成异常的吝啬,做什么事都斤斤计较,一毛不拔,经常暗气暗恼。
她家里的大黄狗,也是她为了防止我们小屁孩去偷摘她家的柿子,而准备的。以前我们村里是很少人养狗的,但家里和院里的东西从来就不会被别人偷走或丢掉过。只有小强家养了一条白色的母狗,平时都是用它来捕捉小兔子。
大黄狗很忠诚,平常很少出来玩,都是守在柿子树下,有人靠近就汪汪直叫,皮婆婆就会出来骂了,所以我们都不敢靠近了。大黄狗偶尔的离开一下,回家吃饭或出去溜哒。但有一次,小强的大白狗出来溜哒,却把大黄狗吸引出来了。于是小强灵光一闪,就跟我们几个调皮的小伙伴商量着,说让他的大白狗把大黄狗吸引出来,我们就可以去偷摘皮婆婆的柿子了,刚好皮婆婆出去赶集了,没有人在家,正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了,我们当然不会放过了。看着树上的柿子,我们几个的口水都快要掉下来了,只好做一次坏人了。
当大白狗把大黄狗带出去玩谈恋爱了,我们几个爬到树上津津乐道地摘着树上的柿子,地上掉了稀稀拉拉的柿子,是我们不小心从衣兜里滚落下来的。当我们享足了秋日的阳光,口袋已经装不下柿子了,我们才悻悻地从柿子树上爬下来,像做贼似的,生怕被皮婆婆发现。
我们回家没有多久,就听见皮婆婆在那里大骂起来,还把大黄狗打了一顿。还从屋里,拿来了一些香火在柿子树下面拜神,发起了毒咒说:“谁家的兔崽子偷吃了我的柿子就会肚子痛,会没命的。以后要是谁吃我的柿子都会不得好死、、、、、”之类很难听的话,我们也怕吃了肚子痛,会死人的,就把偷来的柿子都偷偷地扔掉了,也不敢告诉大人。因为在我们这个地方,是很信神的,也很顾忌这个东西,所以我们就开始疏远她了。
后来,在也没有人敢吃皮婆婆家的柿子了。皮婆婆的年纪大了,在也摘不到柿子树上的大柿子了。我们也不敢帮她去摘了,因为大人有声有色地说:“她下咒了,摘了吃了会生大病的。”我们也害怕在也不敢吃她家的柿子了,有时她把柿子送给小孩吃,但小孩的妈妈马上就跑过来拉开小孩,就骂起来说:“你想把我家小孩毒死啊。”然后不屑一顾的走开了,皮婆婆好似的伤心,自言自语的胡言乱语了,在也没有人同情、理解她了。 皮婆婆在也没有给柿子树施肥了,一年不如一年了,连叶子都比往年开少了,结的柿子都是零零丁丁又小个,都有快要枯死的感觉。也许它跟皮婆婆一样的命运吧。
大黄狗也被皮婆婆用链子死死地拴在柿子树下面,不得动弹。只有偶尔发出,即不像狼又不像狗一样的哀叫,听了都让人浑身发麻。可能大黄狗思念大白狗了吧,但皮婆婆一看到大白狗走过来,就会扔石子或骂起来,所以大白狗都不敢靠近大黄狗了。只是每次大黄狗发出“汪汪”的哀叫,大白狗就会站在远处回应着。大黄狗在也不像以前那样,凶猛、健壮了,毛色也差了许多,经常头低沉沉的在柿子树下,叹息。后来,大黄狗相思成疾在柿子树下死去了。第二天人们经过柿子树下才发现的,死去的时候,大黄狗死死的咬着链子而归天,真的惨不忍睹啊!
当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才发现今天皮婆婆没有出来啊。于是有一个人敲敲她家的门,没有任何动静,于是大家就破门而入,发现皮婆婆躺在在床上一动不动,原来她也跟大黄狗一起归天了。村里的人后来,把她和大黄狗埋在了柿子树下了。这棵柿子,从那以后就没有愿意在下面乘凉和问津了,每年结的柿子都给小鸟或乌鸦吃了,或烂在枝头了。她的儿子自从走后,就在也没有回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