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住在大厂的一个生活区里,所有的朋友也都住在大厂的各个生活区里,因为我们是大厂的子弟。
??一个夏季的夜晚,父母因故外出,这使我获得了解放,扔下课本便溜出了门。出门的时候,没想到要找谁打发这段自由的时光,只是走出生活区,沿着厂区笔直宽敞的马路,没有目的地乱晃着。路边是一些茂盛的梧桐树,远处是一些高高矮矮的建筑,那其中有我的家。因为天热的原因,我什么也不愿想,只是慢慢地走着,让风吹散身上那种热的感觉。
??路过大厂露天篮球场时,听到里面有人喊我的名字,便走了进去。有三个人站在球场看台的最高层对我招手,我一看就笑了。今晚不会寂寞了,我这样想。那三个人是我的朋友,他们的名字分别是安游、家应、会明。在学校里我们是结成伙的死党,因为班上只有我们这几个男生,是来自大厂的子弟,所以我们很团结。
??我往看台上爬的时候,会明远远地说:“你今天怎么出来啦!”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想也不想就从家里窜了出来,没有目的的在马路上乱逛。因为我的父母对我很严厉,总要我在家好好地读书,而我只不过是个有反抗精神的孩子。
??我一边朝看台上爬一边说:“他们出门有事了,所以我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出来转转。”说这话的时候,我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他们也跟着我一起笑,似乎很高兴。我爬到他们的身边坐下来,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球场说:“这地方好久没来过了。”这样说的时候,就想起几年前的事,那时大厂总在这里进行篮球比赛,所以我们这些孩子有事没事都到这里来看热闹,可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场景了。
??“我们是天天来。”家应看着我说。“我们几个没事就到这里来吹吹。”
??“吹什么?”我有些奇怪。
??“随便什么都可以。”家应这样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安游说了话。“我们这叫大联播,大家一起说说新闻,说一点听来的怪事。”
??会明笑道:“就是在这里没事瞎说。”
??“对,就是这个意思。”那两个一起应着。
??我明白他们那个意思,便冲他们点了点头。他们好像很高兴,一起冲我笑着。安游对我说:“等会请你看点好的。”
??我又不明白了,便说:“看什么?”
??他们没说话,而是转身朝球场外望去。球场外就是大厂的一个生活区,几栋差不多模样的房子竖在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说:“你们在看什么?”
??他们没有回答我。只是家应在问安游。“该出来了吧?”我看见他的脸是对着安游的,所以这样认为。
??安游看了一小会,转过身来又面对着球场,靠在球场那水泥围栏上,有些无聊地说:“没劲。”
??会明这时不慌不忙地说:“你这人做事没耐心,这不是出来了吗?”
??安游飞快地转过身,嘴里还说着:“我看看,我看看。”他扒在水泥围栏上看了一会,有些失望地说:“在哪里?”他说这话时转头看我们,发觉我们几个靠在围栏上,眼睛看着空空的球场,才知这只是一场玩笑,便也转身坐了下来,嘴里还骂道:“他妈的,原来是逗我的。”
??那两个人听了便哈哈地笑起来,我虽然不知他们要看什么,但我还是很开心,便跟着他们一起笑了起来。就在我们笑的时候,会明突然地冒了一句:“别笑了,她出来了。”
??我和家应还在笑,安游却转过身看了一眼后说:“真的,她出来了。”
??我转过身看见他俩弓着腰,将头放在球场水泥围栏上,望着球场外的建筑。我爬过去,蹲在那里看了一下,并没有看见什么,于是对他们说:“你们在看什么?”声音里表现了我的一点烦躁。
??我是直起腰来说这话的,所以会明快速地拉了我一下说:“你蹲下来,你看对面四楼。”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离我们只有二十米远的四楼阳台上,有一个女孩在夏天最后一点余晖下晾衣服,不禁有些失望,说:“这有什么好看的。”说着又想直起腰来。
??会明用力拉了我一下,说:“你看看哪是谁?”
??我蹲在地上仔细地看了一眼,才发觉那是我们的女班长,平时管我们很严,动不动就会训我们这些调皮的男孩,很是令人讨厌。于是我有些冲动地站起身高喊了起来。“看见了,看见了。”这是当时一首比较流行的歌词。
??这样喊的时候,那女孩还没反应过来,却将几个朋友吓了一跳。他们转身就从看台上,一级级地跳了下去。我站在原处对那几个人说:“喂,你们跑什么?”他们也不说话,只是用手比划着叫我下去,那神神秘秘的样子,让我大惑不解。要知道他们平时胆子挺大,可现在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这时,我听见身后女班长的声音响了起来。“又是你们几个,我明天告老师去。”
??一听这话我有些生气。小学时那些女生就这么干,现在到了初中女生还这么干,这有意思吗?我一冲动便转过身对她说:“你以为你还没长大啊!就知道告老师去。”说这话时,后半段是学了她的语气。那女孩好像笑了起来,因为我听到她的笑声。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拿起脸盆,转身朝屋里走去,就在她转身的时候,我觉得她的身上很白,但我没有看清到底有多白。
??我站在最高的看台上,有些得意地朝站在球场上,拿眼睛望着我的那几位举手示意,然后才一级级地跳下那看台。当我站在他们面前时,安游问我:“你可看见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要看见什么?”我说这话时,脸是对着他们的。
??安游有些着急地想说什么,但嘴张了张没说出来。我眼睛盯着家应,因为我知道他会说出来,他这人干什么都是直来直去的。家应的眼睛对着我的眼睛,好像想了一会说:“你没看见她那白白的大腿和那鼓出来的小奶吗?”
??一听这话,我没来由地有些兴奋,心也有些跳跳的,我马上答道:“怎么,她没穿衣服?”这时我不禁有些埋怨他们。“你们怎么不早告诉我。”
??几个人一听愣了愣,然后又笑了起来。我有些呆呆地望着他们。只听会明说:“你这人比我们还流氓。她穿了衣服。”
??“那他刚才不是说--”我用手指了指家应。
??“她只是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和一条白色的三角裤。”会明这样说。
??“你见过女人穿三角裤吗?”安游有些理直气壮地说。
??“没有。”我很老实地回答。
??虽然已经进入了改革开放的年代,但七几年穿三角裤的人还是很少,可他们说女班长的话,我是相信的。因为前不久突然下雨,我们女班长跑进教室时,衣服便给淋湿了。我们可以清楚地看见她湿衣服里乳头突出,显然她只穿了一件外套就来上课了,这引得我们男生一片哄叫,连一些女生也有些不好意思看她,但我们女班长却能坦然地走向她的座位,并且坐下来。
??这样一想,我就想仔细看看,现在女班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因为刚才我只看见一片模模糊糊的白。我说:“她可会再出来,我们去等着。”
??家应笑着朝我招了招手,说:“走吧。明天再来吧!”
??我很认真地看着他们说:“明天你们可一定要来呵!”
??他们几个一起点了点头。我们便穿过球场朝球场外走去,走动中,我还是有些忍不住地问他们。“怎么样?”
??他们好像知道我所说的是什么?又一次笑了起来。家应说:“你明天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他们越是这样我就越有些急,我说:“这不是先了解一下情况吗?明天也好有个思想准备。”几个人只是冲着我笑笑,故意卖着关子不理睬我,默默地朝球场外走去。“你们这不是要急着回去吧?”那几位还是不理我,走到球场门口的时候。我又说:“我难得出来一趟,你们就陪我一会吧!”我说这话时,语气中已经有了哀求成分。
??家应看了我一眼说:“好吧!那就陪陪你。”说这话时我们已经站在球场外的马路上,几个人在马路边的人行道沿上坐了下来,这时的天已经暗了,但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只是看人有些模模糊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