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将枯竭的岁月之河
当某一天,记忆里浓烈的五味,沉淀到只留下极淡极浅的痕迹;当那些甜至巅峰,苦到极致的味道,都已经跟随着逝去的岁月挥发无形。
当“歌哭无端字字真”的年少时光远去,面对着镜中沧桑憔悴的容颜,无奈而木讷的表情,在心中轻叹的那一声“春天好凉”。
当丰厚的薪酬、漂亮的新衣,再也激不起你由衷的快乐;当电影里煽情的对白和镜头,再也赚不到你眼角的一滴眼泪。
当一颗易感的心被年华和往事磨砺得坚硬和粗糙,内中那小小的核,已经被厚厚的壳所包裹完全。
……
此时的你,可好?
如今的你,不再为了一人、一物而动情,不再因一事、一遇而动怒。
——种种,皆是寻常罢了。一切,不过如此而已。
哪里值得你去伤神,去费心。只不过,劳力着,维系着生活的必需。
没什么,再能轻易触动你、感染你。
你的感觉,已经在日复一日的消磨里,在一次又一次的挫折里,变得麻木和迟钝。
这样的生活啊,就是一剂药,麻醉你于无形,杀掉了那个鲜活的、真实的灵魂。
这样的日子啊,就是一瓶褪色剂。浓墨重彩的往事总是禁不起它逐渐的漂白,逐渐显出本色的苍白不堪。
如此,究竟好是不好。
或者,生活的真相就是这般淡漠吧。水墨比不上油彩的精彩,可是,油彩比不过水墨的持久。
又或者,过了若干时候,你连偶尔自问“好是不好”的兴致亦无了。心里盘算的,只是退休金是否如数划到了存折上;医保卡上的金额,又少了多少。儿子的婚礼上,请谁来做主婚人最合适;女儿的嫁妆,究竟怎样才合礼……
如此劳碌着,继续着漫长的活着,直到某天,守在冬日午后的阳光下,顶着满头的银丝,眯着眼,打着盹,梦里,是适才午餐里那盘甜糯的红烧肉,是儿子为你预备下的那套你早已看中的黑色丝绸寿衣……
那条,干涸、枯竭了的岁月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