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水无罪]专注狂热的水楼----长篇小说《Diablo》 [复制链接]

“放我下来！！”
之前不慎被尖刺扎穿双脚的野蛮人战士大喊。
因为他受了伤，无法跑动，一直都是在被其他战士背着，什么也不用做。
“你丫下来干什么？奶奶的，给我老实点！”背着他的战士骂道。
“滚你丫的！”他挣扎着往背着自己的人脑袋上来了一下，后者吃痛，不禁放松了双手，他就趁机跳了下来，一瘸一拐地往反方向前进。
张开双手，他就像一只张开双翼，护着幼雏的母鸡一样，朝着那群恶魔跃了出去。
压倒了三个，然后就是一团血雾。
“敢打老子的头，你丫给老子记住！以后我要十倍还给你！”
带着哭腔的声音并不像说出来的话那样愤怒，而是带着些许感动，些许悲壮。

一串闪电在紧追不舍的自爆恶魔中间炸开，血肉横飞，众人顿觉压力稍减。
幸好在这个时候，娜吉回来了！
“我把后面搅乱了，大部队基本已经回撤，现在只有这些家伙在追我们了！”她喊道。
“艾尔多、山德和我留下，其他人先走！”酒鬼把背上的京子交给伊森，同时命令道。
“你要干什么？！”阿维娜觉得不对劲。
“我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打成这样我要负责任！再不做些什么我们没一个能活着回去！”
“就算要留下也是我们来！我们早就应该死了，能出来再打上一仗，心愿已了，让我们上！”那是一个被救出来的俘虏说的。
“放屁！你们留下来除了送死什么作用也没有！我不打没有把握的仗，相信我，你们先走！一定要活着回去！”
“可是……”娜吉想说什么，但看着艾尔多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听话！走吧，我会没事的。”艾尔多的笑容里好像在这么说着。
三人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酒鬼一边跑一边看着紧紧跟在身边的山德。
他自从刚才爆发过一次之后又恢复了早前的状态，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乎只有当酒鬼受到了威胁他才会有所动作。
“哥哥，我知道你听得见，我们需要你，请你一定要帮帮我们……”酒鬼默念。
前面的队伍已经到达了那道长长的阶梯，再往下，就是之前魔军的前线大营。
“我数三下，我们马上停下。”酒鬼突然对艾尔多说，“一、二、三，停！”
三人硬生生止住奔跑的动作，任由自己的队友们慢慢远去。
“哥哥！！”酒鬼大喊。

或许是酒鬼的祈祷起到了作用，又或者是山德真的能听见酒鬼说的话，一道弧形的骨墙骤然屹立在了敌对双方之间！
酒鬼欣喜若狂。
“快退！”酒鬼又突然带着艾尔多向队伍撤退的方向跑了出去。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会需要一点时间，山德最好能再拖延一下子！”
艾尔多已经明白酒鬼的意图，他的确是在拿自己的命去赌博，又或者说，他所谓的把握，来自于对山德的信任。
而山德也好像听懂了艾尔多的话，接连挥手又立起了几道骨墙。
这段路地势本来就狭窄，山德制造的障碍起到了很好地阻碍作用，给艾尔多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从阶梯上跑下来，三人停下，出了这段狭窄的地形，骨墙的作用也将微乎其微，决定胜负，在此一举！
艾尔多已经开始吟诵咒语，而酒鬼则在焦急地估算着恶魔冲出障碍的时间。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酒鬼额角的汗水正在一滴滴地落下，落在常年冰封的冻土上，很快就变成透明的晶莹。
还剩三道骨墙！
艾尔多的咒语似乎还没有结束。
还有两道骨墙！
可以看见艾尔多紧闭的眼帘也开始翕动，他在紧张。
一道骨墙！
“好了！！”
这句话真如久旱甘霖一般，让酒鬼如释重负，直直跪在了地上。

初升的旭日像是被什么人偷走了一样，原本渐渐明亮的天空突然变得暗淡无光。有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云端直压下来，让所有生物都有些喘不过气。
群山之间响起了隐隐的雷声，这种声音在亚瑞特已经几万年没有出现过。
电蛇在乌云之间游走，将云层染得血红，然后从那些血红的伤口中，落下了无数象征复仇和毁灭的陨石……
天地为之色变！
酒鬼离开队伍，伊森就自然而然接过了指挥权。
其实这个时候也实在没什么好指挥的，罗格弓箭手也好，他的同胞们也好，都是合格的战士，服从命令是最基本的素质。他只需要负责带着大家尽快撤回到城里就行了。
而真正需要他注意的，是娜塔莉和娜吉两个人的情绪。
一路上他都提心吊胆，生怕她们一下子倔劲上来了拉都拉不住——虽然他也清楚，她们要走，自己根本拦不住。
好在两个人一直只是低头赶路，不发一言。
不仅她们这样，整个队伍都是这样，后面已经没有了追兵，可是大家却沉默得厉害。

过了好一段时间，队伍来到了娜塔莉制造雪崩的那段狭路。
那场雪崩虽然给通过的魔军造成了重创，可毕竟路只有那么点宽，能容纳的恶魔数量有限，还是有很大一部分幸运的家伙没有被波及。
既然活了下来，那就得继续干活。人类已经突破前线阵地突到了本阵当中，不快点回援的话，说不定又得被治一个消极作战之类的罪名，再加上之前没有将突袭挡下来，这罪要是一起算，能流放到地狱最荒凉的深渊去都算是轻的，搞不好连命都没了。
所以被拦在后面的恶魔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硬是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时间里把被积雪淹没的路段给打通了。
而就在它们都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那些人类，又回来了。
双方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彼此都盯着对面，没有任何举动。
恶魔这边发愣是因为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们怎么又转回来了？刚才闹得声势这么大就是来逛一逛的吗？就算是这样，可后方部队也不应该一点动作也没有啊，起码该追着他们打才对啊！莫非……不可能！他们才这么点人，怎么可能做到？人数足够的话何必绕过前线，直接正面交战就是了。可……他们看起来这么悠闲地站在这里又是怎么回事？
……
人类这边依然没有人说话，只有伊森轻轻地将背上的京子轻轻放在了地上。大家都只死盯着前方的残兵，盯到双眼渐渐充血，呼吸渐渐变得粗重。
“杀了它们！”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娜吉速度最快，娜塔莉次之，两个人就像疯了一样，杀进敌阵，然后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弓箭手们的箭矢随后落下，一道道反射着旭日光芒的箭簇如同剧毒的蜂针，所有被击中的恶魔都将痛苦不堪。
野蛮人战士这时候也冲了过来，轮圆了手中的长剑或者板斧，大片大片地收割着生命。
……
这场战斗结束地有些诡异，十数倍于己的恶魔，居然在第一时间就溃败了，几乎没有什么反抗，娜吉那层出不穷的大范围魔法和娜塔莉幽灵般的攻击令它们从灵魂里感到了深深的恐惧，更别说自上而下的箭雨和像绞肉机一样的野蛮人了。
仅剩的一小部分恶魔溃逃了，没有人去追，小部分的恶魔成不了任何气候，高原的严寒会成为它们的末日。
大家都傻傻地站在原地，他们只是需要发泄一下。
而有时候发泄完之后，那种痛苦的感觉会加倍袭来，让人痛不欲生。
呼啸而过的烈风中，隐隐夹杂着哭泣的声音。
“娜吉，起来，我们还有任务没完成，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伊森走到正跪坐在雪地上哽咽的娜吉身边。
“娜塔莉，你振作一点，相信我，酒鬼他们会没事的，他们一定会回来！”
阿维娜正扶着娜塔莉的肩膀，试图将双眼无神没有任何生气的娜塔莉摇醒。
“你们看！有人来了！”
罗格弓箭手的目力非常好，远远就看见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的样子，大喊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禁抬起头来，朝着后面望去，连娜塔莉和娜吉都像是一瞬间又复活了一般。
阿维娜看在眼里，暗叹了一句：“千万别让她们失望，再这么大起大落一下，怕是真会疯掉啊……”

人影渐渐走近，慢慢的可以看清是三个人，只是有一个好像有点矮。
“是艾尔多和山德！”阿维娜看了一阵子兴奋地喊起来，“还有……大熊……”但这后半句却让娜塔莉如堕冰窟。
娜吉在听到艾尔多回来的第一时间就站起来飞奔出去，甚至都忘了自己会传送魔法。
艾尔多愣了一下，随后微笑着，张开双臂。
娜吉猛地扑进艾尔多怀里，后者几乎站立不稳，连连退了几步。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娜吉喜极而泣。
艾尔多只是笑着，轻轻地拍着娜吉的后背。
“酒鬼呢？！”伊森一边跑一边问。
艾尔多松开娜吉，大声回应：“他累倒了，在大熊背上呢！”
正跑着的伊森停了下来，转过身，双手拢在嘴边，也不怕再引起雪崩，大声喊道：“娜塔莉，酒鬼没事！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声如蚊呐。
她终于掩面，哭了出来。
一个拄着拐杖，左臂上缠着绷带的伤兵正站在哈洛加斯的城头，那唯一能活动的右手遮在自己额前，眯起眼睛眺望着前方。
夸尔凯克则在关闭的城门下来回踱着步子，本来年头就已经久远晦暗的石砖地面居然因为他的反复踩踏而显得有些光亮。
昨天半夜酒鬼带人出去以后，夸尔凯克就一直站在城墙上观察。果然没多久，出现了火光，整个营地就像炸开了锅，然后就是整个前线的恶魔几乎倾巢而出，再往后，除了能隐约听到一些打杀声以外，什么也没了。
一直等了一夜，他们也还没有回来，按照酒鬼之前说过的战术部署，应该在天亮左右就能回来，可现在都已经过了早饭时间了，真是让人担心。

老将军年纪大了，吹了一夜的寒风，战士们有些不忍，这才把他换了下来。
“将军！好像有人！”
头顶上传下来的声音有点闷，夸尔凯克一下子没听清，又从城门下走出来，外面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你说什么？”他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掌放在嘴边，大声问上面的士兵。
“是他们！他们回来了！”士兵又观察了一会，确定了以后，一瘸一拐地走到墙边，大声回答道。
老将军一下来了劲，飞快地跑回到被钢铁栅栏阻挡的城门下，眯着眼睛透过缝隙看着外面。
“孩子们回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夸尔凯克转过头，抓着拐杖的老凯恩也在扶着栅栏观望着。
这老头跑得倒挺快，刚才根本就没见着人，一下子就出现了！老将军心想。
“是他们！是他们！”凯恩看了一会，兴奋地喊了起来。
夸尔凯克又转回头，仔细看了看，眼睛也突然亮了起来，赶紧又跑出来招呼城里所有能动的人：“还活着的都给我过来！开城门！！”
短暂的沉寂之后，城里的人们，不管是老弱妇孺还是伤兵，一下子涌了出来。
伴随着铰链发出的“咔哒”声，那扇沉重的铁栅栏慢慢升起，归来的英雄们也越来越清晰。
“布尔凯索在上！他们成功了！”夸尔凯克激动得老泪纵横，不禁高声疾呼。
恶魔的主帅已经被消灭，短时间内已经不可能再在组织像样的进攻，这时候战争的主动权就已经交回了哈洛加斯。而且，既然会有罗格弓箭手前来援助，那就一定会有其他地方的人来。
总之，哈洛加斯保住了！
只是，不知道当老将军知道这次行动不仅杀掉了敌方主帅，甚至还重创了魔军消灭了它们超过七成的部队时，会作何感想。

人们安静了一下，“成功”两个字深深地震撼了他们，整整愣了两秒钟，人群中这才爆发出激昂的欢呼声。
这段时间以来，这座孤城的人们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战争的阴郁和家破人亡的威胁之中，多少人父母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多少妻子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多少孩子失去了自己的父亲。
然而，哈洛加斯没有恐惧，没有放弃，没有妥协。尽管大军压境，尽管人力不足，尽管条件恶劣战法落后，但这些英勇的人们始终坚持捍卫着故土和家园，捍卫着身为不朽之王后代的尊严和荣誉。
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英雄之城！
城门已经彻底打开，英雄的战士们小跑着鱼贯进入，马上拨开人群让出来一条路。
看着这些战士每个人脸上都有着异样的凝重，刚才欢欣的气氛一扫而空。
“快！马拉大婶呢？有人需要急救！”伊森背着京子跑了进来，焦急地大喊。
因为队伍里还有不少伤兵，所以在和艾尔多三人汇合后，大家都还是走得比较慢。可过了一段时间后，伊森发现原本还有些本能，保持着重心前倾靠在自己背上的京子突然有些往后倒，停下来看了看，她的体温正在变低，再不治疗，必死无疑。大家这才咬着牙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回来，可没有酒鬼的灵气，还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在这在这！怎么回事？”马拉也在人群中，听见在叫自己，马上挤了出来。
“大婶，求你、求你救救她！”伊森气喘吁吁地说。
“不用你说！别吵……哎呀，这丫头伤得好重！”老太婆用两根手指压了压京子的颈动脉，“快，回我那！”

“怎么回事？”
伊森等几个人将伤重的京子和昏迷的酒鬼送到马拉那里去以后，夸尔凯克拉住了一名战士询问。
于是那名战士就将这次行动的整个始末对老将军大致讲了一遍。
如果说在这之前对酒鬼还有些许怀疑的话，了解了整个的战术安排后，他就已经被酒鬼的巧妙安排所深深折服——尽管到后面还是因为情报不准确的问题出现了危局，但要知道在敌我数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不仅成功击杀了敌军主帅，救回了俘虏，甚至还重创了魔军，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而且这一次行动下来，阵亡的人居然只有两个！虽然说死亡都是令人悲痛的事情，但这是战争，对比双方的伤亡数量，无疑是一次奇迹般的完胜！
这是一次足以载入史册的战斗！
夸尔凯克弄清楚了经过以后，对士兵交代了一下城防方面还需要注意的东西，接着火急火燎地赶到了马拉的住处。
以往宽敞的客厅现在因为伤员已经变得拥挤不堪。老将军随便问了问刚送进来的伤员在哪里，别人告诉他在里屋，他又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
进到里屋的时候，正好碰上酒鬼已经清醒，正端着碗面条“嘶溜嘶溜”地狼吞虎咽，看样子是饿坏了。
“没事了吧？那个姑娘呢？”伊森见是夸尔凯克进来了，赶紧起身把自己的椅子让给了他，老头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有些关切地问酒鬼。
“外面地方不够了，京子在卧室，大婶也在里面，现在情况还不清楚。”伊森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回答说。
酒鬼停止吞咽的动作，把还剩大半碗的面条交给身边的娜塔莉，低头沉着声音说：“将军，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