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天地]乐队的那些事儿 [复制链接]

贝司手坐了下来，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转眼看了看菲菲。

菲菲好像很轻松的样子，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老龟叫来侍者，点了酒和水果拼盘。

鼓手和洋子在紧盯着台上。

只有狗熊注意到了贝司手有些不自然的表情。

关切地问道，“哥们，你没事吧？”

贝司手强颜欢笑，“没事，谢谢。”

狗熊看见贝司手的表情，觉得有些奇怪，但又不好再问下去。

只说，“有事说事啊，哥们都在这呢。”

贝司手笑了笑，“我没事。”

不一会儿，酒吧的经理过来了。

看来菲菲的面子蛮大，从经理一脸陪笑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或者说，菲菲的父母面子很大。

菲菲和经理说了几句话后，把几张百元大钞塞到了经理手里。

老龟这时也跟经理聊着。

经理点头答应着，走了。

菲菲靠在座位上，一副很轻松的模样。

侍者端来了酒，洋子在帮忙开瓶盖和倒酒。

老龟的左手不停地在桌上敲着，像在锻炼，或是热身。

贝司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音箱里传来了一个声音，“下面，有请菲菲小姐为大家带来一首歌。”

只见菲菲和老龟走上台去。

贝司手赶紧紧盯着台上。

他看见主唱呆呆地站在话筒前，不知所措。

菲菲倒毫不客气地走了过去。

来到主唱面前时，说的一句话通过话筒传遍了整个大厅。“对不起，先生，你好像挡了我的路。”

主唱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缓解过来。

下面有些酒徒开始起哄，一起嘘主唱，“下去吧，让美女来。”

经理走上台来，拉着主唱一同下去了。

老龟走到乐器旁，那的乐手都认识老龟，一看到老龟来了。立即把位置让给了老龟。

老龟说，“你们都下去吧，我是上来帮我们的新主唱伴奏的。”

酒吧乐队的鼓手连忙问，“需要鼓吗？”

老龟不耐烦地说，“就我一把木吉他就够了，你们都下去吧。”

酒吧乐队都很尊重老龟，马上集体乖乖地下去了。

老龟摸了摸木吉他，调试了一下音准，便找个椅子，在菲菲旁边坐了下来。

菲菲站着，表情冷漠，开口了，“下面，这首歌送给一个人。”

她没有说那个人是谁，但贝司手和主唱都心知肚明。

一段简单的吉他分解开始了。

很阴冷的感觉，像是从墓地里传出的声音。

八小节后，菲菲那阴冷又凄美的声音穿了出来：

“妈妈看好看好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贝司手只觉四周都静得可怕。

菲菲的声音飘满了整个大厅。

像在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骨头。

主唱则呆呆地站在台下，面对着眼前这一切。

承受着这些靡靡之音。

“夜深，你飘落的发。夜深，你闭上了眼。这是一个秘密的约定，属于我，属于你……”

菲菲凄美的声音，很容易让人着迷。

洋子、狗熊和鼓手都入了迷。

主唱则像被勾了魂一样一动不动。

只有贝司手，内心像刀割一样伤心。

因为他听出了，菲菲这首歌的真正含义。

只听菲菲继续不停唱着，“嫁衣是红色，毒药是白色，嫁衣是红色，毒药是白色。”

冷漠，并且诡异。

阴风阵阵。

贝司手握紧拳头，此刻的他，正和主唱一样，或许比主唱更难受。

菲菲面无表情地站在台上，身着长裙，披肩的头发。

贝司手突然觉得菲菲今天的打扮，是经过精心准备的。

她宁愿精心为那个伤害过她的人，打扮得如此特意。

却从来没有为这样爱着她的贝司手，画过一次唇。

爱情向来都不会公平。

平等，是一个悬而未决的议案。

贝司手从这刻开始，才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公平。

妈妈看好看好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菲菲的声音渐渐有些激动，贝司手的心提到了顶上。

他希望菲菲不要伤心，但又不能阻止菲菲要做她想做的事。

他只能看着菲菲，并且决定下来。

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顶着。

“但愿你抚摸的女人流血不停，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但愿你抚摸的女人正在腐烂，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菲菲突然变成了一个怨妇，口吐着诅咒，像要刺烂主唱的心灵。

贝司手像触电了一样难受。

从菲菲口里吐出的歌词，让他感到无比难受。

他终于体会到了菲菲隐藏在内心里的剧痛。

这些已经慢慢随着时间，化作刻骨铭心的诅咒。

突然，菲菲提高了声调，用接近尖叫的高音高唱着，

“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一夜春宵不是不是我的错！”

这高八度的声音，着实足够让所有在场的人吓一大跳。

也足以让所有人体验到什么是刻骨铭心。

这大概就是最深的爱吧。

反正贝司手从来没有听到过。

像刻在骨头上的名字。

血液一辈子也磨不掉的印记。

伤害伤害伤害伤害伤害。

这就是贝司手听到的一切。

所有人都沉浸在菲菲的歌声里。

老龟和弦一转，曲调像是变成了另外一首歌。

此刻，菲菲冷漠地念道：

“四月是这样一个季节，

欲望象野花一样在黑暗中疯狂地生长；

肌肤雪白的处女们，

她们哭泣着不肯入睡。

没有泪水。

我听到她们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死亡是重新获得贞洁的唯一可行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