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 搞暗黑（第一章：邪 恶洞窟的危机1）转自新浪于冒泡博克 [复制链接]

                        （4）
“爸爸！”安亚来到国王寝宫。
“这么晚了噜噜噜……啥事儿啊？噜噜噜……”奥古斯特正在刷牙。
“您想得到塔格奥的珍宝吗？”
“咕噜……想啊！”国王咽了一口牙膏，面露喜色。
“有一位勇敢而忠诚的青年听说您喜欢搜集宝物，特意冒着生命危险闯入艾巴当龙洞，偷来了一件珍宝，要进献给您！”
“是么，哈！真是想啥来啥……他在哪儿……噜噜噜噜……破！”国王迫不及待地漱了口。
安亚拍了拍手，尼拉塞克“呼通”一声从窗外滚了进来。
“叩见国王陛下！草民尼拉塞克有幸窃得龙盾一面，特献给陛下，愿陛下万寿无疆！”尼拉塞克举着宝盾跪在国王面前。
奥古斯特急切地接了过来，坐回到宝座上，仔细端详着盾牌——份量飘轻，做工粗劣，样式蠢笨，盾的表面竟然栩栩如生地雕刻着一只野鸭子蹲在皇冠上办大事……
“这……这他妈啥屁玩意儿啊！夜市儿上买的吧！”国王用拳头当当地敲着盾牌说。
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声怪叫：“猫了个咪地你骂谁呢！”
“耶？……”国王一愣，不解地望向尼拉塞克。
尼拉塞克惊惶摇手：“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国王又用力砸了一下盾牌，立刻被电得跳起来，同时再次听到了那个奇怪的声音：
“你这头猪再砸一个试试！……”
国王若有所悟，小心翼翼地单手将盾牌拿远，然后向盾面迅速地踢了一脚。
“兔崽子你找残！”
——这声音分明是从盾牌发出来的，然而国王的那条欠腿已厚厚地冻上了一层冰。奥古斯特泪如泉涌，惨叫道：“真是无价之宝哇！”
尼拉塞克行礼道：“当然，它叫做魔龙的非难。”
安亚叫进来几个侍卫，又烤又敲、费了好半天劲才把国王的腿从冰条里拯救出来。国王赏识地拍着尼拉塞克的肩膀说：“年轻人，你想要什么赏赐？”
“陛下，草民想当评议会的长老。”
“没问题，明天我就推荐你为长老候选人！”
“多谢陛下！可是……我长得不够老……”
国王抚摸着盾牌笑道：“我看你够！”
★    ★    ★    ★    ★
三天后，哈洛加斯长老评议会换届选举大会在广场上正式召开。北风怒号，雪花漫天，气温特别的低。但严寒掩盖不了群众的参政热情，讲台之下几千人拿着选票和中性笔准备行使民主权力，为自己认为符合长老条件的候选人投上宝贵的一票。
国王坐在讲台正中央，高声宣布：“我亲爱的子民，今天，我们将从三位优秀的人才中选出一名，接替已故的福多满担任评议会长老，为哈洛加斯的繁荣贡献力量。请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三位候选人上台！”
哗——群众沸腾了。
在雄壮的二胡声中，夸尔凯克穿着重盔重甲，拉苏克穿着棉袄棉裤，尼拉塞克穿着背心裤衩，精神饱满地走上讲台。音乐停，国王接着说：“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我们也不能墨守成规，往年我们选举长老的标准是看谁长得老，今年我们将修改为——看谁穿得少！不光膀子不算爷们儿！”
夸尔凯克眼前发黑，险些晕倒，身形晃了几晃，开始笨拙地卸除盔甲。拉苏克迅速地脱去棉袄棉裤，扒光了上身。尼拉塞克把心一横，连裤衩都脱了，赤条条地摆了个罗丹《思想者》造型，惊起哇声一片。
“尿性！”
“有魄力！”
“纯爷们儿！”
在如潮的赞叹声中，尼拉塞克高票当选，成为哈洛加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长老。
★    ★    ★    ★    ★
半个月后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国王传令召见尼拉塞克。这完全在尼拉塞克意料之中，因为国王不可能只满足于一面盾牌。年轻的长老心想是时候向国王提亲了，但实际情况却远出乎他的意料。
国王说：“尼拉塞克，我的幸运之星！我要赏赐你一栋豪华别墅、两车金币和十个美女！你的出现改变了奥古斯特王朝的命运，你开启了传说中的宝藏的大门！你是上天赐给我的金钥匙！”
尼拉塞克躬身施礼：“您过奖了，国王陛下！可是，像艾巴当那样凶险的地方，小臣这辈子都不愿再涉足……”
“哈哈哈哈哈哈……看把你吓的！”奥古斯特笑道，“不用你，今天早上，我派遣的由500名战士组成的屠龙部队已经踏上征程！几天后，他们将载着令整个时代变色的财宝凯旋而归！”
“什么，您……您派军队去攻……攻打艾巴当？”尼拉塞克震惊得舌头都打了结。
“没错，我们的祖先做不到的，将由我来完成！”
“可是，传说中魔龙塔格奥拥有恐怖的力量，而且嗜杀成性，残暴无比，我们的战士岂不……”
“诚如你所说，在过去，塔格奥让所有前去寻宝的人有来无回。但是现在，你做到了！这只能说明一点——”国王眼里闪烁着狡黠和贪婪的光芒，“塔格奥老了！”
尼拉塞克离开王宫后，立即传送到艾巴当给塔格奥报信。而巨龙听罢却笑出了眼泪：“区区500人，我打个滚儿都能压死一半儿……走，陪爹喝几缸……”
几天后，屠龙部队仅剩下两个人狼狈地逃回了哈洛加斯。奥古斯特率部分长老接见了他们。
国王追悔莫及：“塔格奥竟然如此厉害？”
一个幸存者说：“不……我们连塔格奥的影儿都没看着，刚走到半路就被一大帮外地妖怪拦住，他们的头头坐在一顶轿子上，长着鱿鱼似的脑袋，打扮得跟印第安酋长似的……他向我们打听世界之石的下落，我们就集体装糊涂，他很生气……天哪，他仅动了动手指头就差点儿让我们全军覆没……”
国王大惊失色：“这是什么妖术？”
另一个幸存者解释道：“他指着我们说：杀！然后他身后上万只妖怪就把我们包围了……”
“上万只……”国王冷汗浸透全身，“那你们是如何逃回来的？”
“我们俩一看装糊涂行不通……只好装死了……”
（待续）

                    （5）
奥古斯特拍案而起：“太不拿国王当干部了！他们哪儿来的？”
幸存者道：“来历不明，只知道他们的首领好像叫巴尔！”
“巴尔……”国王小声重复着，在记忆里苦苦搜索这个遥远但并不陌生的名字，冥想了老半天，终于放弃，“有请大长老刚泰。”
刚泰是评议会里年纪最大、学识最渊博的长老，已有169岁高龄。除非是遇到重大事件，否则谁也不会去惊动这位古董。老人家被人用轿子抬进皇宫，摆在国王面前。侍卫帮他把眼皮撩起来，用透明胶粘在额头上。
“咳……咳……”老人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问，“谁……呀？……”
国王皱着眉吩咐道：“快把他眼皮放下吧，那老花眼睁着也看不见。”
侍卫将透明胶布撕下，大长老的两条眉毛彻底退休。
“我是奥古斯特，哈洛加斯现任国王。我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
“嗯……啊？……”刚泰长老的耳朵形同虚设。
国王对侍卫道：“拿锥子把他的耳朵眼儿通通！”
刚泰忙道：“不用了……我听得见……”
“请您告诉我，巴尔是谁？”
大长老沉思良久，打起了呼噜。
被一碗凉水泼醒后，刚泰慢慢悠悠道：“说起来……有些典故，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相传……他是天生神物……他拥有……嗯……狮子般的外表……猴子般的灵活……甚至有人考证——他是麒麟的化身！他……从容高贵……聪慧友善……可以……随意出入宫廷。在北京，他被称为京巴……在民间，人们叫他……巴儿……狗……”
“行了行了行了……”国王不耐烦地摆手道，“把大长老送到火葬场暖和暖和……”
★    ★    ★    ★    ★
奥古斯特决不允许民族尊严受到触犯，于是他决定动用精心训练的青年后备军。夸尔凯克将军强烈反对，他认为鲁莽行动是兵家大忌，当务之急应该是查清巴尔的底细。可惜老国王没那个耐心。国王强行从夸尔凯克的精锐部队中抽取5000人，组成“大斧长剑敢死军团”，由屠龙部队的两名幸存者率领，浩浩荡荡地踏上复仇之旅。夸尔凯克站在城门口，望着飘摇远去的绣着“大长敢军”的旗帜，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们恐怕回不来了。”一个声音从夸尔凯克身后响起，“国王根本没意识到敌人有多强大，如果我猜得不错，巴尔的大军很快就会兵临城下。”
“尼拉塞克？”将军素来不喜欢这个瘦削的青年，并不是因为他是情敌和政敌，而是因为他长得帅。“巴尔来了又怎么样？现在哈洛加斯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城高墙厚，固若金汤，人民万众一心，士兵骁勇善战，还怕他不成？”
尼拉塞克从地上拣起一枚小石子高高抛起，石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当”的一声落在夸尔凯克的头盔上。“空袭呢？”年轻的长老摇了摇头走了。
“你……”夸尔凯克额头青筋突现，但人家摆出来的问题却是现实而尖锐的。“或许……这家伙有什么主意。”想到这里，将军又追了上去——“等等，尼拉塞克！”
“您应该叫我尼拉塞克长老！”高傲的青年回过头来。
“好吧，尊敬的尼拉塞克长老，请问如果巴尔的魔军从天而降，您认为应该如何应对？”夸尔凯克语气依然强硬。
尼拉塞克盯着将军的眼睛说：“到时候您只需负责好地面就行了，空中交给我。”
“交给你？你能做什么？”夸尔凯克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
“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道儿……”尼拉塞克神秘地一笑，转过一个墙角不见了。
“慢着！”夸尔凯克赶紧追过去，抬头一瞧——女厕所！
“喂！喂！你进错啦！快出来！你进错啦！……”夸尔凯克站在女厕所门口大喊。
片刻，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太太，指着夸尔凯克鼻尖破口大骂：“你个死变态！你堵着女厕所门口瞎叫唤啥！不要你的大芝麻脸！我让你耍流氓！”说罢右手五指成钩，在将军脸上竖着挠出五道血痕。
“不是……我明明看见刚才那个谁进去了……”
“放屁！里头就我一个人儿！你不就是夸尔凯克么！你装啥呀！你以为你穿着防弹衣老娘就怕你呀！”老太太跳起来左手横着一挥，夸尔凯克的脸立即“上网”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将军见势不好捂着脸逃了。
尼拉塞克突然从旁边闪现，赞道：“马拉大婶，您的南斗水鸟拳威力不减当年呐！”
“别逗了，”老太太瞥了尼拉塞克一眼，幽幽叹道,“唉！这年头儿寡妇难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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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有流氓欺负您儿子！”在艾巴当龙洞里，尼拉塞克想请塔格奥出山。
“几个流氓啊？”
“一万多呢。”
“猫了个咪地开奥运会呀！他们在哪呢？”魔龙怒极跺脚。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们扬言过几天要进攻哈洛加斯城，把您儿子、儿媳妇以及同族的人全部杀光……”
“你没跟他们提我么？”
“提了，”尼拉塞克编道，“不提您还好点儿……他们的老大说见到您非扒皮抽筋刮骨吃肉不可，说您以前……第三者插足什么的……”
“啥？！”塔格奥气得七窍喷烟，“谁说的！”
“巴尔说的。”
“巴尔？巴尔……”塔格奥眼睛一亮，僵在当场，烟也不冒了。
“咋的，爹……你们认识啊？”尼拉塞克心凉半截。
“那什么……孩子，”塔格奥转身避开尼拉塞克的目光，“你先回去，爹这两天腰疼……”
      （待续）

                      （6）
清晨，奥古斯特在夸尔凯克的陪同下，登上城楼巡视。
守城哨兵突然跑到他面前道：“启禀国王陛下，大长敢军凯旋归来！”
国王精神为之一振，手搭凉棚放眼望去。远方的地平线上，大长敢军的旗帜随着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接着，旗帜下出现两个人的身影，……越来越近，依旧是两个身影……直到这面血染的旗帜晃悠到城下，还是这俩人儿。夸尔凯克回手抽了哨兵六个耳刮子：“妈的你家这叫凯旋归来呀！”
待那两人进了城门，登上城楼，国王望着两张熟悉的面孔，问道：“五千战士……都挂了？”
那两位幸存者高举双手张开十指：“这……这回巴尔伸……伸出了……十个手指头……”
国王叹道：“你俩命挺硬啊，又装死来着？”
“这回装得不够深沉，被巴尔发现了。”幸存者甲说。
“他让我们回来捎个口信儿，这才得以生还！”幸存者乙补充。
“不只我俩没死，”幸存者甲道，“咱们大长敢军还有十几个弟兄被俘，本来也要宰掉，巴尔手下有个家伙叫……叫什么督军山炮，他说要抓回去养着玩儿……”
幸存者乙抢道：“然后又冒出个脚臭者-怪异，说光养公的没意思，还应该捉几个母的回去下崽儿……然后……然……”
幸存者甲又抢回发言权：“然后巴尔就……就说，过两天要打进哈洛加斯城，抓……抓母的……”
“放屁！……”奥古斯特气得浑身剧颤，面色铁青。
忽然，阴云迅速聚集，遮天蔽日。耳畔鼓号如雷，喊杀震天，兵甲交鸣，战车隆隆。国王趴墙头儿一瞧，当时就傻了——在巴尔的率领下，乌烟瘴气的妖魔大军如狂潮骇浪，铺天盖地奔涌而来，大大小小高高矮矮胖胖瘦瘦形形色色的妖魔足有十万余众，使得茫茫冰雪大地竟看不见些许白色。奥古斯特揪过幸存者甲喝问：“他不是说过两天才来么？”
幸存者甲也是惊恐万分：“这……这话是他两天前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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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在距城半里的地方排兵布阵，旌旗招展，号带飘扬。他坐在华丽的战车宝座上，以雷鸣般的音量朗朗言道：“叫你们主要领导出来说话！”
城楼上，夸尔凯克在国王耳边低语道：“陛下，他跟您叫号儿呢。”
“那你说我去不？……”国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畏缩。
夸尔凯克正色道：“您代表着哈洛加斯全体人民，不能让他们看扁了！跟他拼了！”
“好，给我拿根儿绳子来！”
“对，抓活的！”
“抓个屁，”国王将绳子系在腰间，将绳头交到夸尔凯克手里，“一会儿我到门外跟他谈判，若是出现紧急情况，我就拽拽绳子，你就以最快的速度把我拉回门里，听到了么！”
“遵命！”
“我……腿咋还有点儿发软呢……”
夸尔凯克赶紧命人送过来一根烧火棍。
哈洛加斯古老巨大的城门吱吱呀呀开启，奥古斯特拄着烧火棍颤颤巍巍走出城门外。寒风凛冽，吹得他睁不开眼。待风头过去，他才得以看清巴尔的尊容，直吓得心惊肉跳，再扫视十万大军的阵势，更是魂飞魄散，转身就想回去。巴尔看出端倪，手指一动，两扇数千斤重的大城门轰然闭合。国王的五脏六腑都凉透了。稳了稳情绪，奥古斯特鼓起勇气大声道：“巴尔，家里外头都挺好地呀？”
“嗯……”巴尔眯缝着眼睛道，“老家伙报上名来。”
“我是奥古斯特，哈洛加斯的领袖！你们乌乌央央地来到这里，想干啥呀？”
巴尔抚摸着挂在胸前的项坠，阴沉地说：“交出世界之石，也许我会放你们一条生路。我可以把你们当作宠物，必要时，你们还会荣升为食物。”
奥古斯特努力使自己愤怒起来：“别做梦了，圣石比我们的生命更重要！怎么可能交给你？你最好把俘虏的哈洛加斯战士放了，否则，等我抓住你的小弟我也养着玩！”
巴尔闻听哈哈大笑：“好大的口气……”
此时国王一只手在身后暗暗拉动绳子，城门里的夸尔凯克会意，忙吩咐一伙人开门，另一伙人拉绳子。然而大门好似中了邪，怎么也打不开。那伙拉绳子的士兵一使劲，直接把绳子拉断了。奥古斯特成了断线的风筝，又急又怒，跺着脚骂夸尔凯克：“猫了个咪地你想干啥呀！你他妈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狗屁不如的玩意儿！连J8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利索，你趁早吞个冻秋梨噎死得了！你想要我的老命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天天半夜猫你家窗户底下练颤音！我漂亮的回旋踢，踹飞你八辈祖宗！……”
“住口！”巴尔误以为自己挨了骂，气急败坏，忍无可忍，怒啐一口黏痰。该痰化作四股强劲的妖气呼啸着将可怜的国王撕得血肉横飞。
“我地妈呀，撒银啦！”城楼上一阵骚乱，恐慌的情绪在战士们中间蔓延。
“爸爸！”刚跑到城楼上的安亚目睹了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尖叫着晕厥。
“镇定！把公主抬回去！准备战斗！”夸尔凯克拔剑指挥道。
巴尔满意地欣赏着自己制造的恐怖画面，优雅地做了个手势，说出两个字——“屠城！”
霎时间，狂风怒号，大地颤抖，飞沙走石，日月无光，十万妖魔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涌向哈洛加斯城。这些皮糙肉厚、力大无比的怪物在十丈高的城墙下堆积成丘，攀踩而上，形势极其严峻。夸尔凯克指挥着守城将士，以滚木雷石、投枪飞斧、刀镖箭矢予以反击，血战空前惨烈地进行着。妖魔们丧心病狂，没有恐惧，不知疲倦，战斗力远胜于人。夸尔凯克知道这样坚持不了多久。
铁匠拉苏克也拿起武器加入守城队伍，很快被妖怪军团疯狂的气势所慑。“完了，末日来了！”
“别灰心，老弟！”夸尔凯克挥剑砍翻一只爬上城楼正打算偷袭拉苏克的怪物，“我们还有希望！快去问大长老刚泰！”
拉苏克领命，飞奔至城中干休所，面见大长老刚泰。这位169岁高龄的“活化石”正在睡觉。拉苏克顾不得许多，将老头儿揪起来又掐又咬，又摔又摇，又抡又拍，又扇又挠，终于在刚泰全身骨头散架之前将他唤醒。“大长老，不好了！巴尔屠城了！快顶不住了！咋办呐？”拉苏克把刚泰的眼皮撑到脑门上，急切地盯着那双生命体征微弱的昏花老眼。
“呃……”刚泰初醒，口干舌燥，加上又被人折腾了一顿，只剩下半条命，勉勉强强气若游丝地说，“水……”
“水？”拉苏克愣了一下，突然若有所悟，转身就跑，直接奔回城头向夸尔凯克报告，“有办法啦！大长老说顺着城墙往下泼水！”
（待续）

                                                                      （7）
在士兵们浴血奋战顶住妖魔进攻的同时，长老们行动起来，开始往城头运水。水沿着城墙泼下，迅速在墙面形成光滑的冰层，大大增加了妖魔攀援的难度。运水途中难免有水溅溢，落地成冰，以至于经常有长老不慎滑倒，但为了保卫哈洛加斯和亚瑞特圣山，他们前赴后继，视死如归，在狭窄的内墙甬道上留下了许多可割可弃的事迹。有的长老奋不顾身踩着滑倒的同伴继续前进；有的长老虽然没有水桶，但拿着家里的锅碗瓢盆仍然坚持在运水的第一线；有的长老情急之下站在城头慷慨解裤往下放尿冻伤了小鸡鸡；有的长老童心未泯沿着墙外的冰面滑了下去投入妖魔的怀抱……无论如何，长老队伍的年龄结构还是偏高了点儿，在战争的洗礼下，这些忠诚的楷模死的死，瘫的瘫，晕的晕，残的残，相继倒下，迅速减员，不消半天，所剩无几。而攻城的妖怪却源源不断，有增无减。
巴尔为哈洛加斯的顽强抵抗十分恼火，他摇头晃脑发出一声呼啸，立刻有数千嗜血女妖从其身后的阵列中升腾而起，振翼狞嘶，悬空待命。
“杀！”随着巴尔一声令下，遮天蔽日的女妖张牙舞爪，回旋俯冲，向城头守军展开激烈的空袭。以夸尔凯克为首的蛮族战士们心头悲怆，——地面进攻尚且应对不暇，空中打击无异于雪上加霜，一时间城墙之上险象环生，守军眼看就要全线崩溃。拉苏克回想自己乏味的青春，不由得绝望地哭喊：“老子还是花骨朵儿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色天幕笼罩上空，强大的气流迫使女妖纷纷坠落避散。巴尔拢目观瞧，但见一条金色巨龙从天而降，缓摆双翼落在哈洛加斯城前，许多已经断气和来不及逃跑的妖怪都在他的屁股底下变成了“妖饼”。在巨龙的额头，笔直地站着一个白衣青年，衣袂飘飘，仿若仙官。
“对不起，我来晚了。”那青年回头向夸尔凯克致歉。
“尼拉塞克！”夸尔凯克和拉苏克同时惊呼，不知怎的热泪竟夺眶而出。
“是尼拉塞克长老！是尼拉塞克长老！哎呀猫了个咪地呀！”城头士兵欢呼雀跃，士气大增。
巨龙将头靠近城门，尼拉塞克光着脚丫跳上城头与战友们会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前来帮助我们抵抗巴尔的至尊魔龙，塔格奥！”
巨龙回过头颔首致意。
“欢……欢迎……”夸尔凯克惊讶得合不拢嘴。
“哎，你鞋呢？”拉苏克盯着尼拉塞克的脚问。
年轻的长老赧然笑道：“为了避免途中掉下来摔死，我把鞋底儿用502胶粘龙脑门儿上了！”
塔格奥一皱眉，额头的一双破鞋掉落。
“快给大兄弟找双鞋穿！”夸尔凯克命令道。有士兵赶紧从尸体上扒下几双战靴递了过来，尼拉塞克逐个嗅闻，挑了一双味道较淡的穿上。
拉苏克拍了拍他的肩膀竖起大拇指：“真NB，传说中的魔龙都被你降服了！”
“别胡说八道……这是我亲爹！”尼拉塞克眼睛湿润了，艾巴当龙洞里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当尼拉塞克把巴尔即将屠城的消息告诉塔格奥并请求援助时，巨龙一度表现出少有的怯懦。但是，看着干儿子黯然离去的背影，巨龙突然发现这份二手亲情的重量远远超越了毕生搜集的珍宝，他改变了主意，将尼拉塞克截住。
“请原谅我的胆怯，孩子，巴尔的强大远远超乎你的想象，他是名副其实的毁灭之王！如果他决定屠城，那么哈洛加斯的倾覆几乎已成定数。”
尼拉塞克斩钉截铁地说：“我誓与哈洛加斯共存亡！”
“好吧，爹陪你去！”
“您真的……帮我？”
“我不想让你失望，孩子。”
尼拉塞克尖酸地说：“他可是毁灭之王！·”
巨龙苦笑道：“我是最后的疯狂！……”
★    ★    ★    ★    ★
“塔先生，对面儿中间坐着的，长得跟个盆景似的那个，就是巴尔！”夸尔凯克说。
“哦……我认得他，”塔格奥面向敌阵，声如洪雷，“巴尔，收手吧！这么大岁数了还折腾啥呀，没事儿打打太极，盘盘核桃，回家抱孙子去得了！”
巴尔笑道：“你也算是龙族的元老了，都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了，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我儿子在这城中，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哈哈哈哈哈，”巴尔狂笑，“你还真是风流成性啊！不过，你以为你阻挡得了我么？”
“哼，踹（Try）一下就知道了！”塔格奥针锋相对。
“你拿什么跟我斗！”巴尔妖气暴涨，魔力倍增，逼得他身边的小妖鬼哭狼嚎，纷纷离散。
“咱俩比谁尿得高！”塔格奥提议道。
巴尔妖气狂泄，怒道：“少来这套，敢情你长着翅膀呢！”
“那咱俩比谁跑得快，你腿多！”
“放屁，你裆多宽呢！”巴尔一点儿都不傻。
“要不，咱俩玩‘人在江湖漂’！”
“你能不能有点儿正经的！”
塔格奥正色道：“巴尔，你别给脸不要脸，拿着白糖当火碱。我是给你面子，想给你个台阶下！我告诉你，就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老夫还真没放在眼里！”
巴尔阴邪地笑道：“好，很久没吃铁锅柴鸡了，今儿我就拿你开开荤！”
（待续）


                                                       

              （8）
塔格奥如母鸡争食一般冲入敌阵，撒泼打滚，尾扫翅拍，抓刨啃咬，大肆屠戮，如入无妖之境，搅得魔军方阵烟尘四起，状若沸汤。城墙之上，哈洛加斯的战士们肩并肩，手挽手，齐声高唱战歌，为巨龙助威。几个如梦惊醒的小妖将巴尔从坑里抠出来，手忙脚乱地为他扑尘掸土。督军山克凑过来问：“大王，寻思啥呢？咋没躲呢？”
“靠，脚坐麻了……”巴尔忿然道，“这家伙忒嚣张了，跟压路机似的……”
山克一边给巴尔捏脚，一边请命道：“让我派出巨锤死神部队将其拿下！”
巴尔点头道：“嗯，挺舒服，先帮我捏捏脚，然后再收拾他！”
塔格奥横冲直撞，所向披靡，不禁有些乏趣，于是展翼腾空，盘旋呼啸，喷毒吐焰，居高临下向魔军展开魔法攻击。
山克及时汇报道：“大王，现在巨龙改变战术上了天，巨锤死神部队恐怕够不着了，不如动用魔鬼投石器将其击落！”
巴尔眯缝着眼睛道：“好吧，我腿还有点儿酸，你先给我捶捶腿，然后再办他！”
塔格奥随心所欲轰炸了半晌，见魔军虽众，却似不堪一击，觉得挺没意思，便调头向远处飞去。
山克喜道：“大王，塔格奥跑了。”
巴尔点点头：“看着没？典型的虚张声势的玩意儿！遇到软的就捏几把，要是遇上茬子，瞎比划两下自己就心虚了，——你瞧，跑了吧？”
这时巨龙的影子又出现在天边。
“大王，他又回来了！”山克一边给巴尔捶腿一边说。
“没准儿是来道歉的……”巴尔闭上眼睛，摆起了高姿态。
哪成想塔格奥抓着一块巨大的岩石，在即将飞临巴尔上空的刹那松了手。待巨石落到巴尔上方 10米处，山克从容不迫地自腰间取下一根刺鞭，向上一挥，金声铿然，火花激射，岩石瞬间被劈为两半！现场目击者无不惊骇：那岩石少说也有百吨之重，加上高空抛落产生的重力加速度，破坏力简直无法想象，而山克竟然信手一鞭轻而易举地将之一分为二，其实力可见一斑。那块巨石被劈为两半后，一半落在了巴尔头上，另一半落在了山克头上……惊乱渐息，尘烟散去，小妖们嘿呦嘿呦地挪开两块岩石，将巴尔和山克抠出地表。被砸得口歪眼斜的毁灭之王浑身发抖，怒目向天，跳脚大骂：“猫了个咪地给我把那架战斗鸡揍下来！”
“是！”山克领命，跌跌撞撞跑去指挥小妖布置魔鬼投石器，开始“地对空”反击。这种投石器上附有众多十恶不赦的灵魂，不需人为操作，便能自行瞄准投射出各种魔法炮弹，射程远，波及面大，杀伤力强，造型美观，价格低廉，使用寿命长，售后服务好，是本年度战争机器主打产品，本来是为攻城准备的，现在给塔格奥用上了。
霎时间百弹齐发，光华竞现，冰火毒电撕破天幕。塔格奥身形巨大，目标明显，像只大风筝似的摇摇欲坠，频频中招，很快肚皮翅膀就挂了彩。城头观战的将士们心凉半截，口中的战歌也走了调儿。尼拉塞克更是心急如焚，顿足捶胸却束手无策。为了避免遭受更大的创伤，塔格奥疾速俯冲，扑向巴尔。一群自不量力的妖怪迎上前来企图充当炮灰，结果在巨龙强大的冲击力下“不翼而飞”。塔格奥探爪将巴尔攥在手心，恶狠狠道：“再见了，巴尔！”满腔愤怒转化作灭绝一握！巴尔像只烂柿子一样被抓了个稀碎。正在这时，一道巨大的冰楔以雷霆万钧之势击中了塔格奥的左肋。魔龙庞大的身躯倒向右侧，几经翻滚才停了下来。原来刚才掐碎的只是巴尔的分身，真身传送到侧翼以秘技“白霜”实施了偷袭。塔格奥刨足振翅，试图恢复平衡站起来，然而半身瘫麻，力不从心，终于趴在地上。巴尔得意洋洋地出现在塔格奥的脸前，笑道：“别挣扎了，我点了你的穴，你起不来的！”
魔龙冷笑一声：“你以为我趴着就杀不了你么？”说罢一口将巴尔咬在嘴里，奋齿狂嚼。巴尔这下倒了霉了，圆一下，扁一下，疼得爹一声妈一声的，但他可不白给，找准时机又是一招“白霜”冲碎了魔龙的四颗门牙，逃出生天。脱离龙口的巴尔跟血葫芦似的，全身布满了恐怖的伤口，他歇斯底里地大喊着：“给给给我宰了他！”
督军山克立即率领巨锤死神部队将魔龙团团围住。巨锤死神是非常强大的洞穴恶魔，他们皮糙肉厚，力大身沉，背负坚壳倒刺，巨爪锋利无比。他们还有一种十分恐怖的远程攻击方式，就是从手中发出触角伸入地下，再从对手的脚下钻出将敌人刺穿。此刻，数十只巨锤死神同时施放“地刺术”，将丧失行动能力的塔格奥刺得遍体鳞伤。巴尔也使出最后的魔力召唤出两只“腐烂的附肢”，抓破了巨龙的肚皮，撕扯着里面的肚肠。尼拉塞克看在眼里心如刀绞，纵身跳下城楼，在着地之前传送到塔格奥背上，疯狂地施展“北极风暴”，召唤冰封恶灵，但终究寡不敌众，很快就被触角刺穿双腿，倒在龙背上。塔格奥一见儿子命在旦夕，狂嘶怒啸冲破了魔法禁制，奋力扑翼而起，背着尼拉塞克传送逃逸，消失在风中。
风止云散，残阳似血。巴尔伤势严重，多处骨折，腹破肛裂，亟待治疗，只好下令撤兵，退到冰冻高地安营扎寨。古老的哈洛加斯暂且逃过一劫。
★    ★    ★    ★    ★
艾巴当龙洞内，塔格奥浑身是血，伏地闭目，生命垂危。尼拉塞克拖着两条废腿，爬到宝库密室中取来最好的治疗药剂给干爹内服外抹。过了两个时辰，巨龙才睁开眼睛。
尼拉塞克关切地问：“爹，好点儿了么？”
塔格奥眼里充满了慈爱：“怎么样？……爹没给你丢脸吧？……很久没这么痛快地干一架了……要是年轻时，爹没准儿能赢……”
尼拉塞克热泪满眶：“当然了！……”
“呵呵，这是爹这辈子最后一次吹牛B……”
“都啥时候了您还没正经的呢……您还有什么管事儿的药，我给您拿去！”
“没这个必要了……”巨龙悲哀地说，“我的生命即将结束，我心里很清楚。谢谢你，孩子，你陪我度过了一生中最快乐、也是最壮烈的时光，让我可以……毫无遗憾地死去……”
“爹，我不让你死……”尼拉塞克泣不成声。
“呵呵，你又不是于冒泡，你说了不算啊……”魔龙突然回光返照一般站起身来，“擦干眼泪！你是塔格奥的儿子，艾巴当宝藏的继承人，你要骄傲地活下去！振作起来，孩子，接受为父最后的馈赠！”
只见塔格奥低声吟诵咒语，浑身残存的鳞片开始发光、脱落，并重新织结成一套金色战甲。“混沌战甲可以让你实现高速移动，并抵消冷兵器的伤害！”
咒语在继续，魔龙身上的皮开始脱落重组，化作一条束带。“洞穴巨魔腰带可以让你免受冰冻魔法的束缚！”
巨龙的双爪断落，化作一副手套。“重型手镯可以提升你的施法速度！”
残破的龙翼在刺眼的光芒中化为一颗穿刀头骨。“领唱者印记可以让你免受毒火侵害！”
“最后，骸骨面罩可以让你拥有神使的变形能力！”
尼拉塞克大声哭喊：“我不要了，爹，我不要了，我知道您要把脑袋也揪下来了！到时候您就会……”
“傻孩子……我本来也活不长了，但是你……将是我生命的延续！”塔格奥温和地说，“穿上塔格奥套装，你将成为神使级的巫师，拥有我强大的力量和魔法，至少可以免遭巴尔的毒手！”
“拥有您的力量……和魔法？”尼拉塞克不敢相信，“我……我也能飞？”
“能飞，”塔格奥叹了口气，“不过你毕竟不是龙族的，没长翅膀，所以充其量只能贴着地皮儿飞……好了，我的儿子！珍惜你该珍惜的，保护你该保护的！拿去吧——我爱你，孩子！”龙头滚落，化作一只头盔。
尼拉塞克将巨龙的残躯埋葬在洞中，跪在墓前放声大哭，久未能止，追忆往昔父子情意，痛不欲生，乃至一夜白头。
拂晓，尼拉塞克穿上塔格奥的化身套装，变身为黑袍巫师，面目如吸血鬼般狰狞，手指如钢钩般尖利，腿上的伤口迅速愈合，身体可以离地漂浮，手中多了一柄充满魔力的法杖。
“安息吧，爹，我一定让巴尔血债血偿！”
（待续）

            （9）
尼拉塞克一路飘飘悠悠回到哈洛加斯，传送到安亚闺房的窗台上。
“啊！黑山老妖！……”安亚惊呼。
“是我。”尼拉塞克摘下骸骨面罩恢复人形。
“脑袋上咋落这么多白灰呢？”
“说来话长，你还好吧？”尼拉塞克跳进屋里。
“我不好……爸爸死了……我咋整啊……55555……”安亚扑到情人怀里失声痛哭，无限悲伤表露无余，直哭得感天动地，死去活来，抽搐脱水，声嘶力竭，跟音乐喷泉似的，嗓子都哭劈了。
尼拉塞克心疼地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尽情地哭吧，哭过之后，你就不再是天真柔弱的小女孩了，你要继承父亲的遗志，领导人民保卫哈洛加斯。作为领袖，你必须坚强……”
安亚停止哭泣，含了一片草珊瑚，哽咽地说：“我不要当国王！我什么都不会……”
尼拉塞克安慰道：“没关系，开饭店的不一定是厨子，啥也不会才能当领导呢。再说夸尔凯克他们会帮你的！”
“你呢？”安亚敏感地捕捉到情人话里有话。
“我……”尼拉塞克停顿了一下，然后微笑道，“我会永远守护在你身边，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你要干啥去？”安亚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感觉到了恋人语气的沉重。
“我要去刺杀巴尔！”
安亚掩口惊视，好半天才说：“那条龙呢？听说你牵来一条龙把巴尔咬够呛！龙呢？”
“他死了，但巴尔还没死。”
“你想怎么做？”
“还没想好，但现在无疑是干掉巴尔的最佳时机，趁他伤势未愈将之铲除！这次击杀巴尔的行动的成败将直接决定哈洛加斯的命运，我称之为——击巴行动！”
“你会名垂青史的！……我等你回来！”安亚搂着他的脖子说。
尼拉塞克把公主紧紧抱在怀里，激动地说：“亲爱的安亚，如果我不能活着回来……别忘了我！”说罢消失不见。
安亚瘫坐在地，木然失神，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滚落。
尼拉塞克又突然出现：“你可千万别忘了我呀！”
安亚跳起来给了他一巴掌：“你再敢吓唬我！”
★    ★    ★    ★    ★
冰冻高地的妖魔军营里，巴尔正在接受治疗。一名女妖护士正拿汽油给巴尔冲洗伤口。
“你确定这玩意管事儿吗？”巴尔心里没底。
“当然，我上次衣服沾了油漆，就是用汽油洗下去的！您得相信科学！注意这两天可不要吸烟哟！”妖护提醒着。消毒结束，妖护开始往伤口上抹酸性玻璃胶。
“哎我靠！轻点儿……咋这么疼呢？”巴尔直咧嘴。
“疼就对了，说明消炎效果好！”妖护涂好了“药”，便取出绷带将巴尔横缠竖裹包成个大粽子。
“这啥绷带呀，这么粗糙呢？”巴尔皱眉问。
“大王，战争年代兵荒马乱，物资紧缺，医用绷带早就没了，这种处理墙面用的牛皮绷带还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呢！您就将就点儿吧！”妖护一边解释，一边走到桌子前拿起一支大针管开始配药。
“你……你要干什么？”巴尔脸色发青，他这辈子最害怕打针。
“我要给您打针，”妖护端着针头走向巴尔，“良药苦口利于病，打针虽疼能保命！来，乖，放松……把屁股撅起来……”
巴尔浑身发抖，怒目喝道：“你敢！”
那妖护满不在乎地说：“我当了二十多年护士了，有啥不敢的……”噗——就给巴尔扎上了。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声过后，妖护推药注射完毕，拔针返回桌前，忽然惊跳而起：“哎呀！兑错啦！刚才注射的是黄体酮……”
巴尔心一颤：“黄啥？是……干啥的？”
妖护斜了他一眼，娇嗔道：“就是保胎药呗！无知……”
巴尔目眦欲裂，烧肝炸肺，张口喷出个冰溜子将妖护贯穿，仍感到不解恨，又上去踩了二十多脚，由于动作较大，浑身绷带脱落了半数，好似迎风垂杨柳。
“大王息怒，请喝……啊！”一个小妖端过茶水，还没等靠近就被巴尔挥手分尸。
盛怒之下的毁灭之王厉声咆哮道：“都给我滚出去！”
众妖蔫儿退，匆匆散去，营帐里只剩下魔王自己。正在这时，一个黑袍巫师如一团不祥之雾出现在巴尔面前。
“猫了个咪地……”巴尔以为又是自己的部下，刚要发飙，忽然注意到来者的陌生面孔，便稳住语气问道，“你是谁？”
黑袍巫师冰冷地说：“尼拉塞克，哈洛加斯的长老，塔格奥的传人。我是来杀你的。”
“呵呵呵呵呵……”巴尔狡黠地笑道，“我想起你是谁了，看起来那只老苍蝇把他的全部力量都给了你，遗憾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根本支配不了，你连塔格奥十分之一的力量都发挥不出来！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来自杀的？”
尼拉塞克冷笑道：“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看你那三角脸都绿了！”
巴尔心说那是打针吓的，嘴上却道：“我愿意绿，我眼影抹大了你管不着！我劝你还是认清形势，你是巨龙之子，要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倘若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是不会亏待你的！将来整个世界都属于我们，所有人都得向我们顶礼膜拜！我是大神，你就是二神！”
“谁跟你跳大神儿！”尼拉塞克法杖前指，向巴尔射出一团火球。
巴尔向旁闪避，同时制造出一个分身。尼拉塞克与魔王的分身保持距离，手中法杖频举，火球如连珠炮一般射向巴尔的真身。巴尔连声惨叫，烈焰焚身，急道：“你咋知道哪个是我的真身？”
尼拉塞克道：“你的真身缠得跟木乃伊似的，谁看不出来呀！”
巴尔连忙抖落身上的绷带。
“晚啦，”尼拉塞克笑道，“现在你浑身是火，分身却跟白条鸡似的，更容易分辨了！”说罢变本加厉展开猛攻。
营帐之内的打斗早被帐外的妖魔们发觉，过了不久营帐起火，更引起了群妖围观。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哎？里面咋地啦？乒乒乓乓的，打乒乓球呐？……”
“不知道哇，大王刚才打针的时候被扎激眼了，杀了两个手下，现在可能踩气球发泄呢吧……”
“哟！快看，着火了，赶紧救火呀！”
“拉倒吧，万一是大王故意点的呢，你敢救哇！”
这时一道巨大的冰楔将帐篷撕碎，一个黑袍巫师倒飞出来，跌倒在地，半身结冰。没等群妖反应过来，负伤的尼拉塞克已然传送逃逸。巴尔上身着火，像半截大蜡似的自浓烟中奔出，冲着大眼瞪小眼围观看热闹的妖魔们大发雷霆：“妈的有刺客！你们都傻站着干啥呢？帮忙啊！”
半晌，一个小妖恍然大悟，拔剑而起：“抓刺客！”
巴尔一口唾沫将他啐毙：“先他妈帮我灭火！”
（待续）

                （10）
巴尔被击，十分来气，一股脑干死十多个小弟。可怜那些忠心耿耿的小妖致死不知道为什么领袖要他们穿上黑袍子就戮。
督军山克见势不妙及时谏道：“大王且息雷霆之怒，身体要紧！总不能崴脚就锯腿、尿频就自宫，冤有头、债有主，光杀自己弟兄解决不了问题啊！您不是感到窝火么？——把这事儿交给卑职，待我一举摧毁哈洛加斯，屠城灭族，让那个尼拉塞克烧纸都找不到坟头儿！现在您伤势未愈，不宜操劳，只管安心静养，以我在兵法上的修为，不出三日，定将哈洛加斯城拿下！”
“嗯……”巴尔伤怒交集，自感身体确实虚弱，便道，“就照你说的办！”
“得令！”
山克把捉来的人类俘虏交给喜欢养宠物的小舅子矫正者-怪异，并承诺破城之后一定给他捉几个“母的”回来。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山克带上老婆兼副将达克法恩，点了10个武技卓越的督军长鞭手、500名强壮凶悍的巨锤死神、1000名擅长近战的钉头锤仆魔、1000名精于远程攻击的投石怪、1000名法术超群的恶魔妖精，加上100架魔鬼投石器，开赴前线，准备攻城。临行之时矫正者-怪异曾提出质疑：“你只带了三千多士兵，是不是有点儿欠妥？”
山克狂傲地笑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屁在臭而不在响，打仗讲的是兵法和阵法，我要让你们瞧瞧，军事家是如何用兵的！”他在距哈洛加斯城千米处安营扎寨，却不急于进攻，而是重新观察、测量，查询天气预报，详细掌握各方面数据，以备参考。
当晚帅帐之内，酷爱兵法的山克吃饱喝足，气定神闲，仰靠于沙发之上，拿起一本竖版线装的《孙子》，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地朗读起来：
“我的孙子今年5岁……”
★      ★      ★      ★      ★
哈洛加斯又经历了一个不眠之夜。尽管城外魔军的数量远不如前日，但城内兵力之质量亦不容乐观。夸尔凯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尼拉塞克和拉苏克急得如热锅上的两只蚂蚁。更雪上加霜的是，干休所传来坏消息——德高望重的智者大长老刚泰快咽气了。
夸尔凯克不耐烦地对尼拉塞克说：“那个没用的老东西终于要修成正果了，你去代表我们看一眼。”
十分钟后，尼拉塞克走进刚泰的房间，借着昏暗的烛光，看到形容枯槁的老头躺在木板床上费劲地喘着气，这老家伙平时就一副随时可能断气的样子，所以此刻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老人家一路走好。”尼拉塞克走到床边深鞠一躬。
“人……工……呼……吸……”刚泰吃力地把眼皮欠开条缝儿，提出个恶心的请求。
尼拉塞克回身找来一支气管子，准备给他打气。
“不用了……”老头断断续续地道，“我有个……秘密……要告诉……国王，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
“国王在此，你说吧！”尼拉塞克觉得他开始说胡话了。
刚泰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睛闭上了：“你不是……布尔凯索国王……长得比你……强壮多了……”
“布尔凯索国王已经死了八百年了，有什么遗言跟我讲吧。”尼拉塞克道。
“我不告诉你……我只……告诉……国王……”刚泰十分固执。
尼拉塞克揪起刚泰的脖领子威胁道：“你还想不想说最后一句话了！”
“好吧……”老头屈服了，“在卫生间……马桶下面的……粪池里……有个……油布包……里面……呕……”刚泰脑袋一歪，与世长辞。
尼拉塞克对这个老东西本不抱什么希望，但好奇心还是使他走向了卫生间。他从老头指定之处找到了那个油布包，当他看到里面的物件时，怦然心动。
“哈洛加斯有救了！”
★      ★      ★      ★      ★
督军山克于第二天日出后展开行动。他指挥训练有素的各路兵团列于城下，在隆隆的战鼓声中不断变换着阵型，什么一字油条阵、二龙喝水阵、三鲜水饺阵、四肢发达阵、五行缺德阵、六神无主阵、七窍流血阵、八珍烤鸭阵、九曲回肠阵、十全大补阵……看得守城将士瞠目结舌。
“老公，你这折腾啥呢？跟文艺汇演似的，有啥用啊？”达克法恩问道。
山克把嘴一撇：“你个老娘们儿懂个屁！这叫军事演习！用来威慑敌人，让他们精神崩溃，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类受不了心理压力而跳楼自杀！这叫不战而屈敌之兵！”
达克法恩向城头望去，见人类士兵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还有个别士兵拿出照相机开始拍照。这女魔勃然大怒，挥手打了山克一个大耳刮子：“屈你个大头鬼！照这么整下去，三年也攻不下来！小的们，给我冲！”
三千多妖魔打破阵型，争先恐后、欢天喜地地涌向古城。
“唉！”山克一拍大腿蹲在地上，“要不怎么说……工作不能带老婆呢！”
（待续）

              （11）
战争延续了前一天的残酷。妖怪们对人类鲜血的渴望远远超过了对攻城意义的理解，他们用兵器和身躯疯狂地冲击哈洛加斯的城墙和大门，使数百长老用生命浇筑的冰层很快解体。有一次，五六只妖怪爬上城头，跳进城里开始追逐妇女儿童。士兵们险些乱了阵脚，幸亏贤良淑德的马拉大婶比比划划出来骂街，喷了好些闪烁着理性光辉的唾沫星子，让那些妖怪误以为这是一位本领高强的人类法师在施展一种大面积杀伤性魔法，从而习惯性地匍匐在地。这时拉苏克犹如神兵天降，从后面挥舞铁锤一个一个帮他们修改了脑袋的形状。时至中午，因为达克法恩要睡美容觉，所以下令停止进攻。在这场血战中哈洛加斯又牺牲了200多名优秀的战士，他们用坚强的意志支撑着自己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夸尔凯克蹲在城头端着盒饭，想到尼拉塞克在天亮之前离城而去，不禁暗自恼火。当时那个鬼魅般的年轻长老提着个油布包闪现在城头，神秘兮兮地说：“坚持住，我争取在三天之内让巴尔退兵！”然后就消失不见，不给人任何理由。
“真他妈靠不住……”夸尔凯克忧愤地想，“三天……没有尼拉塞克，我们坚持得了三天吗……”他向城外的妖魔阵营望了一眼，默默祈祷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能够再次带来奇迹。
接下来，等待着哈洛加斯的是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为了不让媳妇儿跟着瞎搅合，督军山克在达克法恩的奶茶里下了半斤安眠药，估计这娘们儿的午觉将会十分漫长；坏消息是，魔军再次由山克接手，他开始动用魔鬼投石器！作为攻城器械的魁首，魔鬼投石器有着骇人的精准，它那用之不竭的魔法炮弹能够敏锐地嗅到城墙的薄弱之处，并集中火力实现重点突破。恐怖的山克再次发挥了他的排兵布阵天分，他首先采用的是“一字油条阵”。100架魔鬼投石器蜿蜒贰里多地，如一柄弯了八曲的报废投枪，直插哈洛加斯的大门！由于射程受限，只有排在最前头的一架投石器能够实现有效打击，其余的只能起到观赏效果。为了防止敌人改变策略，夸尔凯克下令全体士兵会同一部分大嗓门的妇女不时发出凄惨的哀号，上演了一出史诗般的大型催泪原生态歌剧。
★      ★      ★      ★      ★
一定有人急于知道大长老刚泰的油布包里藏的是什么宝贝。正如你想不到的那样，里面有一副麻将。而油布包展开来则是一封遗书，内容如下：

布尔凯索遗书

我是个罪人。我本无颜写什么遗书，姑且叫它悔过书。我犯下的罪行使我的灵魂永远得不到救赎，我的背信弃义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在荣誉感和良心还能左右我思想的时期，大蛤蟆-科力克、大迷糊-塔力克、大嗓门-马道克，还有我——大剑人布尔凯索，号称“四大天王”，虽然来自不同的国度，但皆因远古英灵的召唤聚首亚瑞特山巅，永久地守护那绝对不容失落的圣域。记得当时塔力克还抱怨说：“猫了个咪地那帮死鬼天天给我托梦，我都要崩溃了！啥时候让我在现实中碰上了，看我不撕了他们！”
马道克却表现出令人钦佩的乐观：“好在咱们有四个人，还可以打打麻将哈！”
我们在亚瑞特巅峰的天堂祭坛上开始了守护者的生活。远古之神赋予我们不死之身，并且彻底剥夺了我们的饮食欲望：吃什么都能饱，喝西北风也止渴，永远不需要大小便，眼睛眨一下就困意全消，不知寒冷，不觉疲倦，不思烟酒、不想女人，生活开始变得乏味。科力克提出了一个建议，立刻得到了我们的一致赞同，他说：“咱们为了神圣的使命来到这里，至少应该看一眼我们守护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没有人能抵挡这种诱惑。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试图揭开亚瑞特山神秘力量之谜，但他们进入茫茫雪山之后就杳无音讯。我们决定冒险一睹圣石真容，战战兢兢地走进神秘要塞的大门。通过三层迷宫，我们终于到达了世界之石大殿，看到了让我们终生难忘的壮观景象。直到现在，我也无法找出一个词汇能准确描述圣石那博大、震撼的美，它令人自惭形秽，难以直视，而眼睛却又被强烈地吸引。它在呼吸，在跳动，应和着整个世界的节律，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它被称为世界的心脏！我不敢想象它蕴含着怎样神奇的力量……我们仿佛瞻仰了几个世纪，然后如梦惊醒，怀着敬畏的心情，从上面凿下来一块洗脸盆大小的碎片拿回去做纪念。返回天堂祭坛后，我们一连几天都在回味那场梦幻般的经历，并为能够守护这样一件伟大的圣物而感到无比荣耀！
时光荏苒，几年过去了，空虚和无聊再次令我们的心备受煎熬。马道克说：“其实我们真的可以打打麻将哈……”
于是我们想起了圣石碎片。经过研究讨论，我们决定用那块晶莹剔透的碎片抠副麻将。以我在剑法上的造诣，没用几天就把这块石料切割成一百四十多个相同的长方形的小块儿；科力克花了半个月时间精心打磨，令每张牌都光滑圆润几乎能引起人的食欲；塔力克用他天才的雕刻技术完成了整副麻将的牌面雕花，还做了两颗可爱至极的骰子。马道克说：“我们还差一点点就可以打麻将了哈……”由于整副麻将材质的透明度，每张牌都能被人从任何角度识别，所以必须把除了牌面的其他五面都刷上颜色。这个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肩上，因为我老舅拉贝塔就是个油漆匠。我们曾经认真地探讨过在守护世界之石的任务中擅离岗位是否合适，最后我们充分尊重了民主的意见。我背着这副透明麻将离开亚瑞特山巅，前往哈洛加斯城拜访我的老舅。拉贝塔见到我十分高兴，他对这副精致的麻将赞不绝口，——当然他并不知晓麻将的材质有多神圣，他承诺要用最好的涂料来完成这个注定伟大的杰作，所以花费的时间可能要长一些。就在麻将制作的最后工序完成之日，一个历史性的事件改变了我的命运——哈洛加斯有名的窝囊废国王费屈玛驾崩了。我老舅出于亲情把我现身在哈洛加斯的消息传播了出去，并四处散布和无限夸大我的铁血风格，于是立即有部分长老、各商会组织的首领以及参政热情较高的群众联名上书推荐我接掌国王的权杖。凭着“四大天王”和“大剑人”的名号，我获取了压倒性的支持率，意外地登上了国王的宝座。我开始犹豫，是否应该放弃眼前的荣华富贵，带上那副麻将远离尘嚣重返亚瑞特巅峰。在就职大典上，当我看到举国欢庆的热烈场面，看到人民对我的狂热崇拜，看到我媳妇儿泪流满面的幸福表情，我告诉自己决不能辜负这份信任和期待，我要留下来！
之后的岁月里，我励精图治，勤政爱民，招商引资，推动经济增长，加强基础设施建设，领导人民将哈洛加斯变成北方最繁荣的商贸都市和最坚固的军事要塞。在我创造的辉煌成就一笔笔写进历史的同时，我内心深处的愧疚随着岁月的流逝与日俱增。这种负罪感来自对世界之石的亵渎，来自对远古英灵誓约的背弃，来自对科力克、塔力克和马道克的失信。那三位老兄数十年没有消息，他们对誓约的忠诚令我痛苦。越到晚年，这种痛苦就越强烈。我曾千百次幻想着某一天他们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破口大骂并向我索要麻将，这样我的心结或许才能解开，然而……他们用不变的信念惩罚着我的功利之心。
离开亚瑞特山巅后，不死之身也随之解除，我与常人一般逐渐老去。现在我即将离开人世，后人必将世代歌颂我的丰功伟绩，但我必须留下这份悔过书，将自己的另一面公之于众。时光不能倒流，悔恨不能改变当初的抉择，我亦在道德的审判中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恍惚中，我仿佛听到了马道克满含期待的话语：“等他回来咱们就能打麻将了哈……”
谨望后辈中有厌世者替我完成遗愿，将圣石麻将送往亚瑞特山巅的天堂祭坛，并对我那三位好兄弟道声对不起。此去九死一生，慎虑。拜谢！

布尔凯索  绝笔
XXXX年XX月XX日

（待续）

          （12）
当尼拉塞克突然出现在巴尔的床上，毁灭之王如耗子见猫，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你你你你……不要乱来……”
“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尼拉塞克阴笑道，“不过我这次不是来杀你的，而是来跟你合作的。”
“哦？”巴尔神色稍解，“你想通了？”
“是啊，与其树你这个强敌，还不如与你共享世界！”
“哈哈哈哈哈……”巴尔高兴得两只爪子都拍不到一块儿了，“我早说过，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拥有魔龙之力，不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岂不屈才？跟我干错不了，只要你帮我拿到世界之石，我是大神，你就是二神，你一魔之下，万魔之上，我打江山，你来管理，将来攻上天堂，我是上帝，你就是副上帝！很有前途滴！”
尼拉塞克道：“我既然选择辅佐你，自然有能力帮你达成理想。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别说三件，就是两件我也答应！”巴尔慷慨地说。
“第一，立即停止攻城，让山克的部队从哈洛加斯滚蛋！”
“这个……不行，你知道，”巴尔为难地说，“领袖的权威是通过令行禁止来树立的，我已经下令让督军山克三天之内拿下哈洛加斯，他也立了军令状，如果中途收回命令，士兵们必然以为我说话不如放屁，这会让领导层颜面尽失……你看……”
“那么，第二件事，立即释放所有人质。”
“这个嘛……难，我已经把那些可怜虫赏赐给山克和矫正者当宠物，这赏赐出去的东西，就像泼出去的水、拉出去的屎，覆水难收，拉屎也不能往回坐啊……”
“那第三，你麾下所有妖魔不准再吃人！”
“啥？妖怪不吃人？你拿《西游记》当《红楼梦》呐！更何况这雪域高原鸟不生蛋，就人类还算肉透，不吃人还不把他们馋死？生理需要都满足不了，还不产生哗变？……”
尼拉塞克抓起枕头扔在巴尔脸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谁他妈跟你合作啊！你想咋地呀！”
巴尔摊开双手眯眼陪笑道：“别急老弟，你都是二神了，权倾天下，富可敌国，还管那些卑贱的人类干嘛！你再想想，除了这三条，我什么都答应！”
尼拉塞克沉思片刻，道：“我再说三件事，如果你不能满足，那咱俩一拍两散，我还扔火球烧你！”
“呃……我尽力……”巴尔额角见汗。
“第一，不准再增派其他部队攻打哈洛加斯；第二，不准杀害或虐待‘宠物’；第三，我要掌握你所有部队的指挥权。”
巴尔听罢长出一口气，展颜道：“没问题！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妖魔大军的总司令！所有将领和士兵都归你调遣，等山克完成任务归来，也一并由你指挥。”
“一言为定！天亮之后我们就去寻找世界之石！”
巴尔眼睛一亮：“太好了，我虽然能够大体感应出世界之石的位置，但亚瑞特山地形复杂，能量激突，派去的侦察兵有去无回，所以一直不敢冒进。你知道路？”
“我是哈洛加斯的长老，当然知道秘密通道。”
“有地图么？”
“有。”
“在哪儿呢？”
“在我心里。”
天已大亮，红日东升。尼拉塞克与毁灭之王携手揽腕走出帐篷，小妖们差点儿以为老大被挟持了。巴尔高声宣布尼拉塞克荣升魔军二把手，群妖立即欢呼膜拜，声势如潮。
尼拉塞克心潮澎湃：“就算杀了巴尔，这些妖魔一样能摧毁哈洛加斯，至少在我的领导下，尚可约束他们的暴行……希望夸尔凯克能撑到我回来……布尔凯索大帝啊，当年你为了建设哈洛加斯违背了誓言，而现在我为了拯救哈洛加斯放弃了信仰……管他呢，统帅这数万妖众，似乎也威风得很……那世界之石到底长什么样儿？是否真如布尔凯索遗书上描述的那么夸张……既然巴尔如此觊觎此物，必然是人间至宝，倘若我得到了它会怎么样？是否世界就是我的了？……真是荒诞……至少杀掉巴尔应该不是难事……不过要想拿到世界之石，也许还要借助巴尔的力量……”
想到这里，尼拉塞克下令：“拔营起寨，全体部队向亚瑞特山进军！”
巴尔问：“尼司令，大部队……都去？”
“当然，”尼拉塞克道，“首先要占领圣山，封锁通道，确保世界之石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可是用得着去这么多小弟么……”
尼拉塞克笑道，“等您取得了圣石，潜心研究的时候，我还要负责保护您的安全，所以我要在亚瑞特山麓建立指挥部！我都二把手了，还不给解决住房问题么？我都总司令了，那住房标准还能太差么？那盖楼……不得用军队么？”
“应该，应该！大兴土木，豪华装修！……必须为尼司令修建神殿！”巴尔为了世界之石，什么都不在乎了。
魔鬼大军浩浩荡荡开赴亚瑞特山。冒雪跋涉之辛苦自不待言，群魔超凡的体力和耐力确保了行军速度，唯独不能肆无忌惮地屠杀人类令他们十分不爽。体贴的尼司令传授给他们一种简单的解闷方法，就是两妖玩“石头剪子布”游戏，赢的就在输的身上咬个牙印儿。这种游戏迅速风靡整支队伍，成为魔军中久盛不衰的流行时尚，每天都有大量的妖怪肢残腿断、肠穿肚破，有效地鼓舞了士气和斗志，活跃了军旅文化生活。他们走了两个多月，越过冰雪覆盖的亚瑞特高原，深入晶莹剔透的水晶通道，经过寒彻骨髓的冰河路径，穿越北风呼啸的冰冻苔原，终于进入了古代人开凿的秘密通道。尼拉塞克沿途分布兵力，各地都留下部分妖魔驻扎，并强调没有尼拉塞克的命令任何部队不准离开驻区。同时抽调了相当一部分兵力在亚瑞特山的半山腰破土动工，开始兴建庞大的行政建筑群——尼拉塞克神殿。
在远古之路的尽头，尼拉塞克停下了脚步。“台阶上的这扇门后头，就是传说中的亚瑞特巅峰——天堂祭坛，也就是世界之石存放地的入口。据说有三个古代人把守。”
“呵呵，不过是三个人类，咱们赶紧上去吧！”巴尔迫不及待地说。
“你去吧！”尼拉塞克一努嘴。
巴尔眼珠一转，疑心顿生，回头招手道:“暴躁外皮，你先上去瞧瞧！”
“是！”一个肌肉健硕、身材魁梧的魔人提着长剑推开那扇门，消失在一片刺眼的光芒中。那门刚刚闭合，就听门外传来洪钟般的声音：“擅入者死！”接着是短促而清脆的利刃剔骨之声，随即归于平静。暴躁外皮的气息消失。
巴尔面色如菜：“暴躁外皮乃我座下第一剑客，竟然被秒杀……这上面的人……到底是……”
尼拉塞克介绍道：“是当年北地四天王中的三个，皆有不老不死之身，力量接近于神。随便抻出一个恐怕都能跟您骨碌一阵子。正因为有他们在，世界之石至今还在这里等着我们。”
巴尔泄气地说：“你扯那有啥用啊，他们又不是你家亲戚，你上去不也同样是死么！橱窗里的烧鸡烤鸭虽香，光眼巴巴瞅着流哈拉子不让吃有啥意思啊……”
尼拉塞克一笑：“你我任何一个单独行动都必死无疑，但咱俩联手，则有一半希望！”
“真的？”
“只要你听从安排。”尼拉塞克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如有半点差池，你我都会命丧山巅。”
“我全听你的，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好，先抽自己二百个嘴巴！”
“啊？……”巴尔愣住。
“咋地？不好使啊？”尼拉塞克一瞪眼。
“好……好使！”巴尔左右开弓啪啪扇自己的脸。
接下来尼拉塞克又让他舔脚丫子、跳脱衣舞、倒立撒尿，极尽自残之能事，确定言出必从后，才停止测试，进入正题。
“祖宗你说吧，让我干啥？”巴尔气喘吁吁地问。
尼拉塞克道：“我要你扮演一只按摩椅。”
★    ★    ★    ★    ★
哈洛加斯城下，妖魔阵营的中军大帐里，督军山克正在研习军事宝典《犊子兵法》，适逢矫正者-怪异来访。
“姐夫，学习呐！”
山克应了一声：“坐吧，干啥来了？”
“我来看看你这儿进行得咋样了，巴尔不是让你三天拿下哈洛加斯么？这都俩月了，咋还不行呢？”
山克把脸一沉，撇嘴道：“你们这些头脑简单的家伙永远不能领会领导意图，‘三’是概数。”
“我姐呢？”
“哦……达克法恩睡觉呢。”
“这都几点了还不起来……睡多长时间了？”
“三天……”
（待续）

            （13）
“其实咱们也可以斗斗地主哈……”百无聊赖的马道克躺在天堂祭坛边儿上提议。
科力克说：“可是我们没有扑克。”
马道克说：“不如我们派一个人到山下小卖店去买哈。”
科力克不同意：“要是这个时候布尔凯索回来了怎么办？我可不希望他带着麻将回来，却发现我们正在玩扑克。”
塔力克道：“说起来布尔凯索真的走了很长时间了……虽然我几乎对时间丧失了概念，但是……我都想不起来他是男是女了……”
这时，通往山下的大铁门吱吱呀呀地开启，三位守护者立即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诸位辛苦了！看看布尔凯索为你们带来了什么！”尼拉塞克一手提着油布包，一手拖着巴尔牌按摩椅，出现在亚瑞特山巅。古代英雄们立即收起兵器，涕泪飚飞，迎上前来热情地拥抱尼拉塞克。
“布尔凯索，好兄弟！你终于回来了！”
“你一定走了很多路，看你瘦的！”
“太好了，你是男人……”
“往哪儿摸呢……”尼拉塞克挣扎出来，将错就错道，“你们还记得我？这是我给你们带来的礼物！”他把油布包放在祭坛中央的石台上打开，露出精致的圣石麻将。
“万岁！”三大天王极度兴奋，又要扑上来亲吻，吓得尼拉塞克跳上石台。
“原谅我们的热情，我们真是太想念你了！”科力克说。
“是啊，天天想，夜夜想，都快想不起来了哈……咱们赶紧摸两圈吧！”马道克迫不及待地码牌。
“别急，咱们玩的时间长着呢！先瞧瞧这个，”尼拉塞克拍着巴尔介绍道，“新时期高科技保健产品——全功能按摩椅！经常使用可以疏通经络，放松肌肉，缓解疲劳，促进血液循环，提高睡眠质量，对保持身体健康很有好处。”
说起巴尔伪装成按摩椅，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他首先将脑袋缩进腔子里，把上半身拍扁向后移当靠背，小肚子堆随出来当座垫儿，两只手臂端于两肋当扶手，四条刺腿稳抓地表，活脱脱一只造型独特的休闲椅。
“这玩意瞅着还不赖！”科力克围着巴尔转了三圈儿，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巴尔没有思想准备，四腿晃了两晃，勉强撑住。
“呵！还带减震的……能摇摆不？”科力克使劲将身体向后靠，企图让巴尔变成摇椅。
“能，当然能，全功能！”尼拉塞克照着巴尔屁股踹了一脚，巴尔开始吃力地前倾后仰摇动起来。
科力克越摇越美，全身放松，气血通畅，不禁酝酿出一个巨屁，以摧枯拉朽之势绽放臀下。巴尔猝不及防，暗气暗憋，强压怒火，愤愤然浑身颤抖。科力克大赞：“嘿，还振动呐！”
尼拉塞克说：“振动是按摩椅的主要功能之一，可以促进毛细血管的血液循环。功率可调，让我给你调大点儿！”说罢又朝巴尔屁股踹了一脚。巴尔心有不愿，无奈“小不忍则乱大谋”，只好加大振幅。
“让我试试！”塔力克把科力克拽下去，替而代之。“这玩意能转不？我记得人家老板椅都能转！”
“能，能转，全功能！”尼拉塞克一脚踹出，巴尔开始挪动脚步，原地转圈。
塔力克还不满意：“人家老板椅都是下边儿不动，上边儿转！”
巴尔只好四腿不动，扭动腰肢，左旋半圈，右转半圈。
塔力克又道：“咋转半圈儿就返回来了？人家老板椅能往一个方向转好几圈！”
“行！”尼拉塞克刚要出脚，巴尔赶紧一咬牙向右转了好几圈儿，把肠子拧得吱吱响。
塔力克转够了又问：“能按摩颈椎不？”
话音未落，巴尔肩上的两只触角已经搭上了塔力克的后脖颈，开始轻轻揉捏。
“哎？这是啥呀？”塔力克发现椅子腿之间有根棍儿。
“呃……这个是调节力度的……杠杆……”尼拉塞克胡乱解释。
“是么……来点力度！”塔力克抓住“杠杆”使劲掰了两下。巴尔下体疼痛，被迫加了劲儿，恨不得将坐在自己身上的塔力克扎死。（那就变成“巴尔扎克”了……）
“那个啥，让我也试试哈！”轮到马道克了。他坐在按摩椅上，摇了一会儿，振了一会儿，突然问：“有音乐么？”
“有，有，全功能，自带音响！”尼拉塞克又关照了一下巴尔的屁股。巴尔开始缓声悲歌，低吟浅唱，深沉婉转，如泣如诉。
马道克不高兴了：“这音响效果也不行啊，声音太小太闷哈，能不能来点儿震撼？”
“行，把音箱拿出来就好了——”尼拉塞克抓住椅子顶上的须子将巴尔的脑袋拔出腔子。
巴尔长出一口气，开始放声歌唱：“这里的山路十八弯……”
马道克高兴得连声称赞，又道：“能不能……一边摇，一边振动，一边按摩，一边唱哈？”
巴尔一听鼻子差点儿气飞！尼拉塞克揪着巴尔头上的触须，投去鼓励的目光，嘴里说：“能！……没问题！”
为了得到世界，为了攻上天堂，为了统治宇宙，巴尔忍辱负重，含泪完成了规定动作。
马道克突发奇想：“这个，能不能当抽水马桶使哈？”
“不能！”巴尔直接给予了回答。
尼拉塞克赶紧过来说：“这个真不能。咱们还是打麻将吧！”
“好！”三个古代人一致通过。
“这个按摩椅得注意保养，不能长时间晒太阳，否则就会掉漆，”尼拉塞克假意四处察看，“咱们应该把它放在一个背阴的地方……”
科力克一指世界之石大殿入口：“那不就是现成的仓库么！先放在那门里面，啥时候用再搬出来！”
“好主意。”尼拉塞克顺水推舟，将半死的巴尔推入通往世界之石的通道。他哪知道，就是这一推，差点毁灭了整个世界。
巴尔进了秘道，内心喜悦无以言表。他变回原形，顾不得休息，撒开四条腿狂奔挺进，像一只无头苍蝇开始在迷宫里瞎冲乱撞，收获了一脑袋包后，忽然想起自己会传送……
尼拉塞克在陪三位前辈打了几圈麻将后，借口说想坐一会儿按摩椅，便打开秘道大门。
“哎？按摩椅呢？”尼拉塞克装糊涂，“刚才明明放在这里的……”
马道克凑过来，分析道：“莫非被耗子叼走了？”
尼拉塞克一跺脚：“该死的耗子！相信走不远，我这就去追，你们在外头等我的好消息！”说罢消失在黑暗中。
三天王关上门回到麻将桌旁，开始等待。突然，科力克指着铺在石台上的油布说：“看，这上面有字！”
马道克仔细观察了片刻，道：“有就有吧，反正咱们早就忘了这些字念啥了哈……”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