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四灵”是麒麟、凤凰、龟和龙,我知道最早的是麒麟。那时我才7岁,爷爷给邻居画了一幅叫做“麒麟送子”的画,我看了很高兴。只见前面一队人马吹吹打打,麒麟背上驮着一个小孩。麒麟那模样非常特别,身体像鹿,遍体鳞甲,头上长角,脚像马蹄,尾像牛尾。
我问爷爷:“这是啥东西?怪没怪样的像!”
爷爷说:“这是麒麟,是有德性的仁兽,历代帝王都把它看作是太平盛世的象征。这幅画叫‘麒麟送子’,得到这幅画的人家就能早生贵子、家道繁荣。”我听了爷爷的话,似懂非懂,从此便知道了世上有麒麟这种四不像的动物。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才逐渐明白,世上本无麒麟,它是人们想象中的动物。不过,这种想象丰富,寓意深远,所以我仍然喜欢这种并不存在的动物,不断查询有关麒麟的传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对麒麟有了个全面的了解。
麒麟,是中国民众生活中永远的吉祥物,在中国众多的民间传说中,关于麒麟的故事虽然不多,但在民众生活中到处体现着它特有的珍贵和灵异,具体表现如下:
一,麒麟的创造与中国人的“集美”思想
麒麟,是按照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复合创造出来的动物。从外部形状上看,鹿身,牛尾,马蹄,鱼鳞皮,独角,角端有肉,黄色。这种造型是将许多实有动物中备受人们珍爱的优点全部集中在麒麟身上,充分体现了中国人的“集美”思想。
所谓“集美”,就是将一切美好的东西集中在一个事物上的一种表现。而麒麟选择鹿、牛、马、鱼等吉祥动物进行组合,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鹿在古代是帝王的象征;牛在上古时期是祭祀活动中不可缺少的神圣物;马不仅聪明、忠诚、勇敢、耐劳,而且具有高贵、飘逸、优雅的气质;鱼身上的鳞皮被珍视为吉祥、美丽的装饰,许多神话都说巨大的鱼背驮着大地,而且鱼与“余”谐音,成为生活富足、美满的象征。
二,麒麟与儒家思想
麒麟,在传说中被赋予了非常优秀的品质,比如,其性温善,不食生虫,不折生草,头上有角,角上有肉,因而被称为“仁兽”。西凉武昭王《麒麟颂》中曰:“一角圆蹄,行中规矩,游必择地,翔而后处,不蹈陷阱,不罹罗罟。”体现了麒麟仁厚君子的谦谦风度。
儒家学派是一个以伦理道德为核心的学派,儒家思想的核心是“仁学”,“仁”是儒学中伦理学说的根本和最高道德准则,其主旨是“爱人”,亦即“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儒家认为,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具有“仁爱之心”,并以“爱人”与否的道德标准来衡量人是否应该受到尊敬和重用。
在民间传说中,麒麟与儒家学派的创始人孔子有着密切的渊源关系。据说孔子降生的当天晚上,有麒麟降临孔府,并且口吐玉书,上有“水精之子孙,衰周而素五,徵在贤明”的字样。即是告诉众人孔子非凡人也,乃自然造化之子孙,虽未居帝王之位,却有帝王之德,堪称“素王”。孔子家人将一彩绣系在麟角上,以示谢意。
周敬王末年时,有人在曲阜掘土犁田时,竟挖出了那条当初系于麟角的彩绣。以后,人们又引申出玉书三卷,孔子精读后成为圣人。至今,在文庙、学宫中还以《麟吐玉书》为装饰,以示祥瑞降临,圣贤诞生。
孔子生活的时代,“礼乐征伐自诸侯出”,礼崩乐坏,社会动荡不安。传说麒麟见于郊野,为人所贱,孔子喟叹麒麟“出非其时”,标志着世界的日暮途穷和哲人的穷困,所写《春秋》于此绝笔,故《春秋》又别称“麟史”、“麟经”。
三,麒麟的吉祥意义与人类的趋利心性
每个民族、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文化,都力图从多方面显示出自己民族民俗的特征。但是,不同民族、不同种族的人都有着共同的基本生理、心理特征,其中之一便是趋利心性。
趋利心性的“利”,泛指对人类有益的一切事项,是人类向往、追求吉祥和幸福,希望万事万物向着有利于自身的方向发展。人们对麒麟的崇拜同样具备这样的心性。这也是麒麟之所以久传不衰的主要缘故。
传说汉武帝元狩元年(公元前122年)冬十月,汉武帝行幸雍祠五峙,获得“白麟”,主祥瑞,汉武帝作白麟之歌,为此将原来的年号元朔改为元狩,以庆吉祥。此外,他还修筑了麒麟阁,赏赐群臣白金。
汉宣帝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画功臣霍光、张安世、韩增、赵充国、魏相、丙吉、杜延年、刘德、梁丘贺、萧望之、苏武11人图像于阁,以表其功。后世多以“麒麟阁”或“麟阁”表示卓越的功勋和最高的荣誉。
又传宋太宗亦获麒麟,满朝称贺。由此可见,麒麟预示征兆的吉祥意义已被广泛认同。
四,麒麟造像在现实生活中的应用
麒麟,是上古中国人最期望出现的吉祥动物,它的出现表示一代的幸福。因此,那时的人们希望麒麟总是伴随着自己,给自己带来幸运和光明,而消除不祥。当上古时代的这种信仰被传承下来的时候,麒麟所具有的吉祥意义也被广大民众所接受,于是麒麟便成了某种意念的象征,某种意境的表现,某种力量的显示,并启发人们的想象,引导人们的精神去契合某种意念,进入一种特定的境界,给人们以希望、安慰和某种追求的力量,化入民俗生活之中,表现在民族文化的各个方面:
其一,求子与育子
中国传统的生育观念是早生贵子,多生儿女,子孙满堂,多子多福,并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将不能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视为最大的不孝。这种传统观念根深蒂固,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因为麒麟曾降临过孔子这样的圣贤之家,因而人们相信麒麟既可以送子,又可以佑子。于是,以“麒麟送子”为主题的民俗文化现象不仅见于图画、祝祷之语,而且也见于岁时活动,表现形式十分广泛,意在祈求、祝愿早生贵子,子孙贤德。
如近代湖南长沙每逢新正之月,都要举办耍龙灯活动。届时,每当耍龙灯耍到有不孕妇女的人家时,主家都要加倍送礼,并让龙围绕不孕妇女舞一圈,然后将龙身缩短,上面骑一小孩,在堂前绕行一周,以示麒麟送子。
山东一些地方还有一种祈子的方式,是由不育妇女扶着载有小孩的纸扎麒麟在庭院或堂屋里转一圈,亦有人将彩绣系于鳞角,以求麒麟送子。
就《麒麟送子》的图案而言,既有繁,又有简。繁者或以童子为中心,戴长命锁,持莲抱笙;或为童子骑麒麟,角挂一书;或为童子背后有一仕女护送,仕女张伞持扇。简者为童子骑麒麟,手持莲花。
在民间版画作品中,还多配吉祥联语“天上麒麟儿,地下状元郎”。
其二,建筑装饰物。砖木雕刻是中国古代建筑装饰的重要方式,题材丰富,刻工精良,赋予建筑造型以生动形象。在房檐、房山墙、门楣、窗框、影壁、柱础、板墙、屋脊、抱鼓石等处以砖雕、木雕或石雕的方式装饰寓意深刻的吉祥图案,其中麒麟便是最常用的吉祥动物。还有的在大门的两侧装饰石雕麒麟,既显示门庭高贵,又镇宅避邪。
其三,佩饰与纹样。从古至今,人们都喜欢以麒麟的工艺造像作为护身符佩戴在身上,其质地有金、银、铜、玉等,尤其讲究为婴幼儿佩戴“麒麟锁”,以此为孩子祈祷长命百岁。唐代武则天时,以麒麟作纹饰绣于袍服,名曰“麒麟袍”,专门赏赐给三品以上的武将穿用。清代时,将麒麟绣于武官一品的“补子”上,成为等级制度的标志。在民间剪纸、年画、刺绣、腊染等工艺美术品中,都留下了麒麟鲜活的影子。
其四,赞语与祝词中民间多以“麒麟儿”、“麟儿”、“麟子”等为美称赞扬别人家的孩子。唐杜甫《杜工部草堂诗笺》中云:“君不见徐卿二子生奇绝,感应吉梦相追随,孔子释氏亲抱送,并是天上麒麟儿。”;以“麟子凤雏”比喻贵族子孙;以“麟趾”祝颂子孙贤惠;以“麟趾呈样”作为结婚喜联的横批,祝颂生育仁厚的后代;以“麟肝凤髓”比喻极为稀有的食品;以“麟角凤嘴”、“凤毛麟角”称赞和说明物品珍贵。
麒麟,虽说是中国古人创造出来的虚幻动物,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却总是那样活灵活现,历历在目,深入人心。麒麟无论作为观念形态,还是作为物化形态,都以其吉祥形象表现出来,这既反映了麒麟在中国人民心理上的地位,也体现了深厚的“天人合一”思想。这种对超自然物的信奉,是脱离物神祟拜的一种发展。
麒麟,将是中华民族生活中永远的吉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