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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南地区玩家俱乐部  7 月合法水楼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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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0楼 发表于: 2010-07-01 15:12:34
Re:华南地区玩家俱乐部 7 月合法水楼
赵兴扫了一眼程阿珠,后突然抬头与他对视一眼,目光中充满热切,旋即,又垂下眼帘,专心摆弄手里的茶具。

    赵兴这时全明白了,还不明白那是傻子。

    他沉默片刻,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程同马上抬手,招呼门口的程老七:“老七,进来说话。”

    程老七且惊且喜的贴着门边走进院内,小心翼翼的走在众人身后,又蹲下去,蹲在屋门口。

    “族里决定了:阿珠今后就伺候先生起居。阿珠的夫婿——就是城里那小子,我们给他15贯,让他退亲”,程同平和说,仿佛不是在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而是在决定一棵白菜的归属。

    常听说古人视女人如货,但没想到居然如此轻描淡写。

    屋门口蹲的几名老头居然对程同的决定一片点头,程老七望向他的目光也很热切。程阿珠呢?这小女子似乎并不反对被人决定归属。

    她为什么要反对?

    宋代是个极度崇尚知识的时代——换句话说:这是个才子佳人的时代。

    这时代有个习惯,每年科举考试后,东京汴梁城的富豪都等在榜前,见到中举的进士便花言巧语地哄回家去,立刻让他与自家女儿成亲。这就是所谓的“拉郎配”。而明清时代的话本戏剧里,描写的才子佳人故事,都属于这个时代。

    城里的店小二是程阿珠准夫婿,没错!但这只是受父母之命安排的一桩婚姻。而那位店小二肯娶一个“不在籍”的山女为妻,主要是贪图美色,但在内心里,他对山里妹也不无轻视的感觉。

    程阿珠平常也没见过王小三几面,但短短的接触中,她可以感觉到王小三对自己父女的轻视。虽然她自信可用自己的美丽,争取到宠爱,但自小深受寨中男孩宠爱的她,未免有点心中愤愤。

    然后是赵兴来了,没有比较不知道什么叫优秀。赵兴话不多,但待人温和,举手投足之间散出与乡民截然不同的气质。14岁的小女孩正在怀春年龄,她从未走出大山,近在眼前的赵兴就是她眼中的王子。他那种来自现代社会的平和,远不是一个宋朝店小二所能比拟的。一个怀春的小女孩会有什么想法,可想而知。

    实际上,整个寨里不止程阿珠一个人为他沉迷,那些小姑娘小媳妇每天来给他做饭,不是毫无企图的。然而赵兴一向沉默寡言,这让他显得很孤僻,以至于那些女子不敢随意狎昵,所以,大多数女人只好借送饭、做饭来亲近。

    昔日的程阿珠没有这种送饭机会,所以她只能远远看着别的女子献媚讨好,自己则躲在家中默默学习礼仪,在学习过程中,她总在幻想,幻想着她献茶的对象是老师,服侍的对象是老师,这让她在学习礼仪的过程中,唇边总含着微笑,让教习颇为诧异。

    今天,这个时刻,她所学习的礼仪都有用了,她如愿以偿了,她怎不心花怒放?

    赵兴将周围人的反应一一收入眼底。他明白:程同这是希望他扎根程家坳,为此他不惜送出族里最美貌的女人来笼络他。

    这习惯也许是从程同祖上遗留下来的,其元祖在大家族里习惯了用侍女、侍妾笼络客人。所以程同被遗传了这套习惯。

    可赵兴没法拒绝——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程家坳是他唯一熟悉的地方,他也不得不依托程家坳展,程家坳现在是他唯一的“根”,所以他唯有点头。

    实际上,寨里也就赵兴没感觉女人们的追逐,除此之外,是男人都感觉到了。他们未尝不因此而嫉妒,但赵兴待人一直很随和,山民普遍因他的存在获得不少收益,这令山民无话可说。这次,程同把目标确定为程阿珠,其余的人自然心中暗乐。

    为什么快乐?

    程家坳富裕啊,坳里的姑娘媳妇跟着老师学了不少做菜做活儿的手艺,其他寨里的姑娘哪比得上她们?老师现在订了程阿珠,那岂不是说,其余小娘必将在我们孩子中选择——(*^__^*)嘻嘻……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仿佛是加强语气,程同在阿珠的欢乐中,别有意味地补上一句:“如此,告诉其他小娘,没事别来骚搅老师!”

    赵兴知道,这话分明是对他说的。

    他微微笑着,笑的意味深长

    顿了顿,程同讨好地补充道:“夫子,刚才我们公议了一下:今后村里的族产‘私六公四’——私人得六成,‘公中’取四成。‘公中’四成与夫子平分,族里用着两成纳赋与抚恤孤老,夫子那份,由夫子自处,如何?”

    赵兴显得宠辱莫惊,他平静地点点头,一言不。

    赵兴原先分到的利润,也没有完全归自己。他来自现代,还不习惯宋代奴隶式学徒制。他认为“按劳付酬”才能最大限度激员工的工作热情。所以,孩子们虽然在跟他学习手艺,但他规定了很细致的量化指标,依据劳动量和劳动成绩,付给孩子们薪水。

    正因为有这一点基础,所以,在没有专利意识的宋代,当程同从“族中产业”里提两成收益给赵兴时,这个接近现代“专利法”的提案,没遇到丝毫障碍。但……程同觉得是恩赐的给予,按现代观**来说,其实是一种对脑力劳动的剥夺。

    赵兴能怎么表示?他唯有面无表情。

    如此表情却让程同摸不着喜怒,他心中没“专利费”的概**,所以,他觉得这么大的付出,对方只是“哦”了一声,这反应太平淡。等了一会,还没等到预期的感谢,他只好继续说下去:“过一段日子,夫子可打算让孩子们参加科举?”

    赵兴摇头。

    现在,孩子们的学识还没到参加科举的地步——开玩笑,学了两年的孩子,顶多是小学二年级水平。而童生试的水平在国朝建立初期曾有评定——相当于“高小”。

    此外,赵兴教的全是实用知识。但在宋代,知识的衡量标准是写诗歌的水平。什么人在古代算人才?比如周华健!会做诗会谱曲,好,他可以当财政部长;崔健也会作诗,重金属摇滚乐痴迷了一代人——好,他可以当国防部长;

    还有一人,做得“哼哼双截棍……哈哈双截棍……哼哼哈哈……”好诗啊好诗!绝世无双,深受追捧——如此人才,可以胜任司法部长。

    现在是什么时代,现在是“治国全凭对对联”的时代——俾斯麦不会对对联!中国废材,不给他出头的机会;戏子出身的里根不会对对联——也中国废材……丘吉尔、罗斯福——一群废柴。他们搞得战后复兴、网络技术,生物技术算什么,奇淫巧技!

    再比如:清代有个七岁小娃娃会对对联,除此之外只擅长尿裤子——好!很好!!他可以当县令!这就是国力上升的体现,是康乾盛世,需要用影视剧讴歌之

    现在,程家坳孩子,实用技术学了一大堆,论识字水平绝对过了现籍蒙童,但论到作对联的水平……你能指望一个对诗词格律一窍不通现代理科生,教出一群李白杜甫吗?这就跟命令比尔·盖兹教出一群苏东坡一样荒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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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1楼 发表于: 2010-07-01 15:17:10
Re:华南地区玩家俱乐部 7 月合法水楼
  赵兴不急,程同很急,见赵兴摇头,他顾不得继续装老狐狸,嚅嗫的说:“夫子,我程家坳程族,本江夏程氏旁支,多年以来一直离族别居。我族最大的愿望,就是回乡祭祖,让江夏长支的人知道,程家坳也未辱没江夏程氏的名号。

    两甲子了,早先,我家元祖为了程家坳兴盛殆尽竭力,老来才顾得上传宗接代,此来历任族长都谨记族训,连续四代都是老来方婚,为的什么——山居不易啊。

    自大夫子来了之后,老天开眼,我程家坳连续三年富足,算是做到了‘衣食足’。若是再出一名贡士——哪怕只出一名贡士,我等即可入籍,不再是化外之民。那时,程家坳程姓自可大摇大摆前往江夏……夫子,你就是我程家坳大功臣,我程家坳世代铭记您的大恩!

    夫子,我知道你有大才,你满肚学问还没有使出来一半,就伸手帮帮我程族吧!你要什么,我程族许给你!”

    赵兴沉思片刻,答:“好!”

    诗词对偶,不过是词语的堆砌而已——歪瓜对劣枣、青菜对萝卜、叫驴对癫马……罢了!赵兴横下心来:我就不信,“现代专业腐蚀”还搞不定一个宋代小县令?

    “去考试,最迫切的需要就是买书”,赵兴手头只有千字文、三字经、百家姓。而考举人,《易官义》、《诗经》、《书经》、《周礼》、《礼记》称为大经,《论语》、《孟子》称为兼经,为应考士子的必读书。

    这些书附近可以买到,但赵兴还需要一本字典,他不知道宋代有没有字典。所以需要去大城市里查找一番。

    “这些书籍,估计黄州买不到,要去——扬州,或泉州……就泉州吧”,为什么是泉州,因为赵兴没有入籍,但他打听了,这时代的口岸城市是泉州、广州、明州,只有类似的外来人口密集城市,像赵兴这样特别异类的人,才能自由呼吸而不显眼。

    “听夫子的”,程同回答的毫不犹豫。

    接着是确定学籍。

    一般来说,取贡士的名额是考生比例的8o比1,黄州贡士名额多,反而好做手脚。

    “黄州,也罢,我程家坳原本不在籍,这次便宜黄州了”,程同马上做了决定,接着又说:“我们就在黄州府城入籍,这里就当作山居。

    夫子这就乘那艘江舟黄州府——篙师说:此船无帆,逆水行驶极为不便,然,此船极为平稳,用在黄州摆渡,恰好合适。我打算把船在黄州售卖,族中再添点钱,买两艘大船。此后夫子来往黄州,便无需走山路了。”

    正说着,程夏领着几名同学笑嘻嘻地进来,他们抬着程阿珠的笼箱,里面装着她的嫁妆。那些同学们似笑非笑,站在门口不知该怎么进行下一步,赵兴对此表情淡淡,稳稳地坐在凳上悠悠吃茶。程阿珠在他脚边扬汤,耳根红的像樱桃,连眼皮都不敢抬。

    见此情景,程同干咳一声:“夫子,阿珠的事,就这么定下了?……不知夫子打算何时成亲,我且让族人准备?”

    赵兴不知道宋朝是否有这规矩——男女订婚就可住在一起。或许,这只是程同的违规操作而已。他撩了一下眼皮,不自觉地说:“太小!……最好等几年!”

    程同试探地问:“明春如何?阿珠原本打算明春成婚,我想,夫子明春成婚,还能赶上春祭。”

    赵兴的意思是:阿珠如此小的年龄,如果仓促结婚,会在生育时产生危险。古代之所以难产率这么高,幼童成活率低下,跟女人成婚年龄小有很大关系。这是现代婚育政策反复强调的科学……然而,这道理跟宋人说不清楚。

    程同的意思是,最好赵兴能在明年春节前与阿珠完婚,这样,他好以程族女婿的身份,一同参加江夏祭祖……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今秋赵兴完成州试的前提下。

    “好,那就在正旦日之前……腊月2o日吧”,赵兴随手翻了一下书本,淡淡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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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2楼 发表于: 2010-07-01 15:20:43
Re:华南地区玩家俱乐部 7 月合法水楼
  赵兴这套院落没按宋代的建筑风格建造,因为他不清楚宋代建筑是什么风格。

    此外,宋代的房屋大多数属于木质结构,这让赵兴也无从参考。所以他随手一画,画出一个北京四合院结构:当中是正堂,旁边是西厢,东侧月亮门通向后院——那是用来堆柴火与谷物的。

    正堂两侧,分别是一大一小,左右对称两个房间。其中的大房间,现在被当作孩子们的教室,这样,孩子们根据年龄大小和学习进度,被分为两个班级。而两边两小房,一边是孩子做手工的工作室;另一边则是书房,堆着赵兴这两年收集的杂书。

    程阿珠入住的是西厢。西厢里早有一张大床,原本是留宿孩子的——那些进山打猎的山民,常把孩子放在赵兴这里,这间屋子便成了那些孩子的窝。

    既然有床,安置起来就简单了。把孩子们的东西一划拉,程阿珠的东西摆进去,这座小院算是有了女主人。

    程夏收拾好,阿珠扭捏地继续在屋里找活干,擦桌抹窗地,似乎还不适应身份的变换,所以不知该如何面对。

    程夏领着同学站在那里半天,找不着话题,只好领同学去正堂,打算向老师道喜。

    厅堂内,赵兴沉着脸,似乎并无太大的喜悦,他低着头,手指在书的插图上不停比划,情绪似乎不高。程夏犹豫了一下,不敢过去招呼。

    赵兴刚来时,由于不懂当地语言,他只得能少开口尽量少开口,非要开口,也要到在无人处,将要说的话模仿几遍,确信没啥口音差异,才用尽量简短的语言说出自己的意思。长期下来,反而形成一种特有的“威严”。

    随着时间的推移,受过知识量爆炸时代来的赵兴展示出海量的阅历,在孩子们眼里,他是无所不知的化身,无论孩子们提出多么古怪的问题,他总能张口即答。时间长了,孩子们都有点敬畏,看到他在沉思,都不敢打搅。

    等了一会儿,耐不住性子的孩子们使劲推搡程夏,程夏壮起胆子,踮起脚尖,侧着身子,一步一停地走到赵兴身边,望着头也不抬的老师,张了几次嘴,却没勇气开口。耳中只听到老师在那里嘟囔:“这儿该是进料口,这是冷凝管……”

    程夏忘了自己的目的,好奇顺老师的手指看向那份图纸,看了一会,他现老师全没看图纸边的图解说明,只用手指顺着画上流程依次推敲,他忍不住问:“老师,这图旁注的字怎么**?说的是什么?”

    图旁注的字怎么**,赵兴也不知道,因为上面的字十分冷僻,现代社会已经不用这些字了。可这时代赵兴又找不见一本《现代汉语字典》,那些不会的字,他就是不会。所以,他只好含糊其辞。

    “知道汾酒吗?这上面说的是汾酒的全套工艺流程……什么,‘工艺’、流程这两个词不懂,没关系,我以后慢慢解释——简单地说,这是一套造酒技术,按图所说,就能造出最好的汾清酒。”

    听到是套造酒技术,程夏不再刨根问底。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方法一般都是家传秘籍,传子不传女的那种,所以不方便问。不过,他看赵兴压根不看图示说明,觉得很奇怪。

    偷偷看了看书皮,书名是《齐民要术》。忍了很久,程夏终于确定他的猜测:老师没看说明,只是顺着图示挨个在那里测算——推算,这太神奇了。

    他终于忍不住问:“老师,你真没看图边的标注,为啥不看呢?”

    因为看不懂。

    那些字过于生僻,现代已经用其他字词代替了。

    可赵兴虽然不认识那些字,他却知道,在现代这些词应该是什么意义。因为他掌握一项古人所不懂的科学手段——逻辑推理。

    “老师无须看说明,知道为什么?因为老师掌握一种独特的学问——‘智慧之学’”,赵兴合起书本骄傲地说:“什么是智学,看了事情开头,就知道结尾,这就是推理,推理就是智慧。三国时代,世人庸碌,不知道事情开了头会怎么展,独诸葛武侯知道,所以他成了千古绝代的智人——这就是逻辑推理的力量。”

    诸葛武侯,那就是诸葛亮嘛。三国演义在宋代已经有了雏形,应为宋朝廷推行正朔观**,所以刘备成为赞颂对象,并确定了三国演义的基本架构。乡间,诸葛亮的故事不算人尽皆知,但诸葛亮的智慧读书人都知道,连带他戴的帽子也被叫做“武侯冠”,成了数百年的流行时尚。

    此前,赵兴的师承渊源一直笼罩在神秘当中。因为宋代还没有那种“工厂流水线式”的学校教育,每个读书人都必须有个师承。赵兴的无所不知,让大家疑惑之中多有猜测,这次他偶然一句,让程夏觉得他知道了什么,他身体抖,心里为获知秘密而狂喜,目光热切。

    赵兴随手将书放在一边,看着激动地程夏,很平静地问:“想学嘛?想学,我就教你们‘万法之理’……好了,先回家去,明天我们去府城。”

    这一天,程家坳注定是不平静的,孩子们带回的消息让大人们激动地彻夜难眠。

    诸葛武侯啊,那是一位千古传颂的“聪明蛋”,还是位丞相,都封侯了!若学得当年侯爷的一分本事,孩子们此生何忧?

    清晨,家长们揉着通红的眼睛,相互悄悄碰了个头。这时,赵兴已带着孩子上了路,家长密议的结果是:族长再次重申了封口令。当晚在场的几个孩子,事后也被叫去反复叮咛——连独在西厢忙碌的程阿珠也不例外。

    宋代科举考试制度分为州试、省试和殿试三级。在赵兴这次考试前不久,宋仁宗根据范仲淹、宋祁等人的建议,令各州县设立学校,并规定在校学习满三百天的人,才能参加取解试。后来这种制度遭到反对,仁宗只好下诏废除,恢复了旧有的考试制度。

    每三年一次朝廷在各州举行“取解式”,考中称为“贡士”——因为唐代类似考试称为“拔举”,所以民间也称其为“举人”,考不中的读书人则称为秀才。到了明清,科举增加了秀才试,举人、秀才才成为官方名称。

    “取解式”考试在秋天举行,所以称为“秋闱”,考中第二年春天参加在礼部举行的省试——这就称为“春闱”,省试通过可参加殿试,考中称为“进士”。

    赵兴安排的行程是乘江舟顺流而下,在黄州换过中型江船前往江州,而后换上大型货船穿越彭蠡湖。

    这时代,中国南方开并不完善,黄州是贬官的去处,江州也是。船经过黄州时,江面上的官吏并不太尽职——这是可以想象的,因为贬官的升迁与政绩并无关系,只与政治有关,所以贬官的精力并不在政绩上,而在于钻营。

    上梁不正,下梁不歪不符合科学道理。船在进入黄州前就遭遇了胥吏盘查,这种歧视性盘查令从没经历过胥吏盘剥的程家坳山民愤怒欲狂——比如:船上没有货物也让纳税,谓之“虚喝”。

    此外,船上运送些小商品,河道上的公务员夸大数额,要求按虚额纳税,谓之“花数”;即使空船也要纳税,谓之“力胜钱”;所收商税,专责现钱,原值十文,只折作两三文,谓之“折纳”。

    程家坳的山民从未受过胥吏欺压,他们觉得自己仅是个过路人,竟要为自己的“走过路过”付费,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学生中数程老二的儿子程浊脾气躁,他大吼一声:“干隔涝汉子,爷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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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3楼 发表于: 2010-07-01 15:26:24
Re:华南地区玩家俱乐部 7 月合法水楼
赵兴突然截断程浊的话:“给他!”

    激动啊,就只收这么几项收费,简直越了“伟大光荣”。

    走路付费算什么,这都是城管类干部啊!不付出性命,已经是侥幸了……“给他钱”,赵兴再度强调。

    “就是,还是这位官人知礼”,一名宋代城管人员得意地喊。学生们愤愤不平,但赵兴的注意力却不在于此,他的注意力在岸边。

    其实,宋代的旅行规则远比任何时代宽松,到了明代,出行必须“路引”——相当于公社、大队开得介绍信。有人说,这是奴隶社会的“出生地监禁”政策,以出生地为囚笼,禁止人员随意流动,否则就把你当作孙志刚,交给收容所迫害致死……

    宋代没有路引,也没有收容所!所以说,崖山之后无中华。

    赵兴没理会宋代城管人员的唠叨,他在注意岸上的一个“孤舟蓑笠翁”。那个老头就是浠水边上、疯疯癫癫、逢人便问鬼故事的老。

    这次离得较近,赵兴看清了对方的相貌:他其实并不老,大约四十岁光景,是一米六左右身高——这是湖北人中的罕见身高。他颧骨很高,前额高耸——耸的很有个性。眼睛长而闪闪光,具有一付强而有力的嘴唇、下巴端正,胡须长而末端尖细。

    最能透露他特性的是他那敏感的表情肌肉,他表情丰富,眨眼之间会由欢天喜地的表情一变而成抑郁沉思的幻想状。

    现在,他刚刚结束了抑郁沉思,但仿佛没看到船的驶进,旁若无人地吟道:“照野弥弥浅浪,

    横空隐隐层霄。

    障泥未解玉骢骄,

    我欲醉眠芳草。

    可惜一溪明月,

    莫教踏破琼瑶。

    解鞍依马绿杨桥,

    杜宇一声春晓。”

    这几年,恰好是王安石三舍法的尾声,三舍法已经名存实亡,取解试的考试内容不再是《三经新义》,有时考诗赋,有时考经义,有时兼而有之,变换不定。赵兴在诗词上是弱项,所以平常不讲诗,现在,学生们在赶考路上听人吟诗,立刻停下手头的工作,转脸看着老师。

    “我欲醉眠芳草……杜宇一声春晓……好诗”,赵兴吧嗒着嘴,越品味越觉得这诗词有味道,在学生的注视下,他禁不住做了最符合这时代文人气质的一个狂放举动——他抬手从脚边取出一壶酒,跳上岸去,边递给那个老头,边豪放地说:“老先生,好诗啊好诗……当饮一壶酒。”

    说话的时候,赵兴很热情的拍着对方的肩膀。

    老个矮,高大雄壮的赵兴,一双熊手拍在对方肩上,让对方身体一阵晃悠。不过,这老却不已为怪,他毫不客气地接过那壶酒,拧开瓶盖,深深嗅了嗅,立刻夸奖:“好酒。”

    随即,他一仰脖,咕咚咕咚喝下了半壶。

    这壶酒是赵兴依据汾酒的酿造步骤,又参照孟买蓝宝石酒的风格,在蒸馏的时候加入了橘皮、香料蒸馏出来的新式酒。它既有汾酒的清澈,口味又接近蓝宝石酒的橘子清香。可惜赵兴也没掌握蓝宝石酒的完整配方,所以这酒倒进白瓷杯里,呈现的不是淡淡的海水蓝,而是清澈透明的橘红色。

    这种新式酒走的是高档路线,整个酒壶造型是一个少女手里托着一只橘子。少女的头巾是个木塞,还用刀工雕饰出很细致的丝。木塞外包一块绿绢,形似妇人头上戴的头帕。打开这种酒壶的办法有两个:一种是揭开绿绢,拧开髻状的木塞;另一种是拧掉少女手上的陶橘,这样酒瓶就出现了一个壶嘴,喝完酒后可当茶壶泡茶。

    如此复杂的开瓶方式,连程家坳里的乡民第一次看到时,都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而这名老只瞥了一眼,立刻麻利的拧开少女的“髻”……啊哈,此人一定是个老酒鬼,而且是个非常聪慧的酒鬼。

    老歇了口气,马上又举起酒壶,“咚咚咚”的喝起来。这一次他如长鲸吸水,直到瓶底朝天才停下手来。带着微微的醺意,打量着赵兴船上的货物,目光尤其在那些精致的酒篓上略加停留,而后豪气十足的说:“我还有一诗,你看可换几瓶酒。”

    赵兴船上载着六种不同特色的酒,六种酒采用六种包装,分别称装在不同的陶瓶里。当时的酒度数较低,由于赵兴的酒度数稍高,所以瓶子的体积比较小,接近现代的酒瓶大小。依据添加的水果与香料不同,它们分别是:梨酒、桃仁酒、橘酒、山楂酒、汾酒、麦香酒。

    因为酒瓶形状不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船上酒种类繁多。

    老这一问,十足像一个酒徒。然而赵兴不怕,他现在已经有能力蒸馏出五十度左右的汾酒,老就是个酒坛,一日能喝一瓶高度酒,一年不过三百六十瓶——他供得起。所以他慷慨的回答:“姑且道来!”

    老带着微微的醉意,朗声唱道:“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

    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向来潇洒处,

    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回向来潇洒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赵兴嘴唇哆嗦,慢慢地吟诵着这句诗。

    这岂止是诗,这是千古传唱的华章典句。

    如此强悍的诗句,作是谁?我怎么毫无记忆?

    赵兴懊恼的直拍自己的脑门,他愣愣的看着老,心里火烧火燎。

    宋代可是个强人辈出的时代,这时代论到著名诗人,就跟现代的经理一样多——一砖头扔出去能够砸到八个,其中三个还是巨匠的那种。

    如此庞大的名人群,让赵兴这个学国际贸易理科生怎么猜测。

    等了一会,老看到赵兴从癫狂状态慢慢平静下来,又追问一句:“怎么说?”

    赵兴现在双目赤红。他已经明白,能写出这样诗句的人一定是个绝代诗豪。可他就是想不起对方的名字,这让他自怨自艾。听了老的追问,他毫不犹豫的一指船上,慷慨地说:“任你挑……不,全归你。”

    看到自己尊敬的老师失去了一向的沉静,学生们也知道这诗词非同凡响,他们不等赵兴吩咐,立刻搬来两篓酒,提到岸边。那位老却显得并不贪婪,他摆手止住了激动的学生,指点着船上的酒篓吩咐说:“且慢!一样一篓,此生足矣。”

    赵兴还在呆,脑海中依旧在思索着眼前此人是谁,等到学生们殷勤的将六篓酒搬上岸去,这名老一声轻咳,溪边一株树后,闪出两个人影,他们点头哈腰的走近老身边麻利的搬起了酒篓,但他们的装扮却让赵兴勃然大怒。

    “倭人!”赵兴浑身乱摸,希望找到一件武器,准备打翻面前这两个倭人。此时那个老已经扬长而去,边走边唱起了另一词:“夜饮东坡醒复醉,

    归来仿佛三更。

    家童鼻息已雷鸣。

    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

    何时忘却营营?

    夜阑风静縠纹平。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馀生。”

    彼时,江上风静,縠纹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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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4楼 发表于: 2010-07-01 15:31:18
Re:华南地区玩家俱乐部 7 月合法水楼
夜饮东坡醒复醉——也是这老头做的?

    赵兴脚一软,滚落浠水里。程浊程夏见到老师突然坠水,慌忙跳下水去营救。霍小乙也顾不上管船,腾地跃入水中,等到把赵兴打捞上来,还听到他像招了魔怔一样自语:“天呢!没脸见人了——我竟然拍着苏东坡的肩膀,夸奖说‘好诗啊好诗’。”

    是中国人能不知道苏东坡是谁——中国政坛倒霉蛋。亚洲千年不朽的偶像。

    一千年后,日本、韩国、越南史学家用无比谦恭的态度记述说:十一世纪下半叶,整个亚洲处于苏东坡的时代。

    这样一个人,赵兴居然拍着千年偶像的肩膀,夸奖对方的诗词不错……

    这都什么事?!

    也许,这一刻也会被人记述,成为一个千年笑话。而赵兴就是笑话里的主角。

    岸上,两个倭人已经麻利的提起竹篓,木屐踏出清脆的声音,一溜小跑的追随苏东坡而去。

    赵兴半带羞愧、半带震惊的穿过黄州码头,随着船向湖口而去。

    进入湖口之后,江面豁然开朗,帆影点点,白鹤飞舞,完全是一副渔歌唱晚的景象。

    这里就是大宋粮仓,这里出产的稻米,承担着大宋5o%以上的粮产量。

    唐宋以后,由于过度垦殖,北方地区已出现荒漠化迹象,比如山东,公元前27oo年,境内森林覆盖率为46%。到北宋时,京东路有耕地近二十六万顷,这意味着整个山东地区连山区亦开垦殆尽。许多地方已出现光山裸岩——沈括说:“今齐鲁间松林尽矣,渐至太行、京西、江南,松山太半皆童矣!”

    据测算,公元17oo年山东森林覆盖率仅为1.3%,为全国倒数第一。

    与此同时,鄱阳湖地区的开才方兴未艾。

    鄱阳湖古称彭蠡湖。唐代其湖周已达二百余公里。至北宋时期,彭蠡湖迅向东、向南括展,迫近鄱阳县城,从而有了“鄱阳湖”之称。元代鄱阳湖与唐宋时期的彭蠡湖相比,已扩展出一个“弥茫浩渺,与天无际”的鄱阳南湖。由鄱阳湖水系冲积而成的平原约二万平方公里。

    元祐年间都颉著《鄱阳七谈》,“言滨湖蒲鱼之利,膏腴七万顷,柔桑蚕茧之盛”;“言林麓木植之饶,水草蔬果之衍,鱼鳖禽畜之富"。湖区的洪州、江州、饶州、南康军等都是产米重要地区,“其田宜秔徐,其赋粟输于京师,为天下最”。

    宋代鄱阳湖区产粮基地的形成,主要是战争的授意,宋代与当时的越南进行了长期的战争,这场战争胜利后,战利品就是“占城稻”,这种一年三熟的稻谷进入中原后,极大的增加了粮食产量,使得宋代成为中国古代唯一不禁酒的朝代,而“占城稻”主要的种植区域,就是当时的彭蠡湖地区。

    鄱阳湖的开影响深远,随着该地成为天下粮仓,随后开始的稻谷种植遍及整个南方,到了明代,则有了“湖广熟,天下足”的说法。

    宋代鄱阳湖是整个大宋最富足的区域,从湖面操舟人的道德水平上看,就可以看出他们衣食充足的满足感,迎面过来的船只,不管熟悉不熟悉,都彼此唱喝一声,歌咏悠长而富有意味,颇有点像现代的船工号子。

    错了,应该说现代的船工号子便起源于这时代的“渔舟问答”。

    赵兴听不懂渔民的方言哺语,但他很喜欢那种韵入,那悠悠的唱腔让他想起一个著名的广告——百年芝麻糊,老沧桑的嗓门回荡在巷陌中,穿越了无数的时光,也穿越了整个民族的历史。

    江舟顺风而行,走的很快,船舱里十名学生忙着绑扎木弓。宋代是个崇文抑武的时代,这时,如果一个文人佩戴刀剑走入街市,会引大恐慌,甚至能引起社会动荡。在这种情况下,朝廷格外限制百姓身携武器行走,尤其是远程攻击武器——弓箭,更在限制之列。

    程家坳的山民身带武器行走山林,已经成了习惯,这次长途跋涉,他们更是把家中最好的装备配带身上,然而由于要经过黄州检查站,所以他们携带的弓箭都松开了弓弦,伪装成木棍模样,瞒过检查站官吏的目光。现在进入广阔的湖面,为了应付可能的盗贼,他们偷偷的给弓箭挂上了弦,把自己武装起来。

    这也是赵兴的主意,他以前压根不知道鄱阳湖的状况,以为这里就像武侠小说所描述的那样,历朝历代都是盗匪横行的匪窝,所以才如此小心谨慎。可是到了湖区他才知道,这完全没必要。

    迎面一个渔翁驾着船与赵兴的江舟擦肩而过,渔翁在舟上一边冲来船点个头,一边整理着渔网,嘴里还唱着渔歌,那渔歌歌词清晰,赵兴听懂了,那是一诗:“彭蠡湖天晚,桃花水气春。鸟飞千白点,日没半红轮。何必为迁客,无劳是病身。但来临此望,少有不愁人。”

    这诗是白居易《彭蠡湖晚归》,可赵兴浑身上下没有几根雅骨,他觉得那老汉唱歌的姿势风雅无比,但却不知道这不是渔翁的风雅,而是白居易的风雅。

    “好诗呀好诗,如此佳作,一个乡翁居然能随口吟出,简直不可思议!”赵兴随口感慨。

    程夏作为族长之子,有资格站在赵兴身后,他听到赵兴的感慨,也深有同感的说:“是呀,老师,我以前读这诗的时候,只是觉得文词优美,今日处身其中,此情此景,只觉得自己仿佛神仙中人。”

    程夏以前读过……赵兴马上把嘴闭上。

    不学无术呀——他心里感慨。这诗连十五岁的程夏都记得,他居然不知道是谁写的,太丢人了。看来,今后还要“慎言慎行”啊。

    江舟快的与那个老翁的渔船交错而过,舱里的孩子们拿着绑扎好的弓箭走上船舱,开始试弓,甲板上一片嘣蹦的弓弦声,篙师霍小乙见到满船的孩子如此无所顾忌,明目张胆的在甲板上寻找飞鸟与鱼进行射击,不禁转了个舵,把船驶入江心,以躲避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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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5楼 发表于: 2010-07-01 15:34:02
Re:华南地区玩家俱乐部 7 月合法水楼
船到江心,过往的船只渐渐少了,孩子们看到赵兴的态度里全是鼓励与纵容,他们的行为越放纵起来,许多孩子一边射箭,一边兴奋的高声唱着赵兴教授的小调。这些小调多数是后代由宋词改变的歌曲。

    江舟在鄱阳先进入了鄱江,而后拐入了武阳水,在建宁登岸,赵兴带着几名小孩从6路赶往泉州,霍小乙则驾着船往回返。这一路上,随船携带的山货倒是销售了不少,可宋代是个完全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时代,除了在鄱阳湖地区,山货销售的价格比较理想外,其余的地方,销售所得只是换回了旅费而已。

    宋代是中国古代文明的典范,在这时代,中华文明的所有内容已经基本成形,除了三季成熟的占城稻外,棉花的种植也非常普及,尤其是鄱阳湖地区。为了掩饰自己的武器,赵兴他们在鄱阳湖采购了大量的棉布,缝成布袋,将弓箭装入囊中,随身只带着简易的木杖。

    进入了福建地区,感觉就与鄱阳湖地区是两个世界。福建多山,耕地很少,山民们都以出海做生意或打猎为生,这里携带弓箭的人明显比湖北多。不过,他们携带的弓箭都是简易的木弓,威力实在不值得一提。

    中国古代的弓箭都喜欢用兽筋做弓弦,尤其以牛筋为最。历朝历代,兽筋都是一种战略物质。这主要是因为在青铜器时代,棉花还没有传入中国,所以喜欢遵从古制的国人还没有习惯用棉线做弓弦。简单的火烤弓再加上兽筋,这样的弓箭威力可想而知。

    赵兴曾在武侠小说中看惯了弓箭的夸张射程,他以为即使滑膛枪有6o米射程,但中国古代弓箭的射程至少也能赶上“汉阳造”——有4oo米射程,但沿途遭遇了几拨“土匪单干户”后,他才知道,那种破弓射程也就十余米,而且弓箭的威力也就跟蚊子叮咬的程度差不多。

    这倒使他想起了几个古装电影,在那上面,某个大将被包围后,周围的弓兵距离他十米射箭,射出的箭度缓慢,以至于大将随便一挥枪杆,剥下了一群箭——难怪古代有拨箭术、躲箭术……原来这玩意难度并不高,至少那些弓箭不如现代乒乓球的度。

    宋代的路况是很令人指的,赵兴一行用了五天时间穿过鄱阳湖,但从6地走了十天,才走出一个崖长的距离,不过,这段路程也是有收获的,十名孩子虽然年龄不大,但他们手持赵兴改装过的弓箭,可以在远距离粉碎匪徒的拦截,结果走了几天,赵兴他们身后已经尾随了三支商队。这些商队很有默契的紧紧踱在赵兴他们身后,他们走商队走,他们停商队停。

    这一日正午,赵兴他们翻过一道山窑,看到不远处一座茶寮,回望了一下身后的商队,赵兴下令:“休息一会吧,进店喝喝水。”

    赵兴是个秉承“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人,身后跟着商队,虽然明显有占便宜的意思,没有支付给他们保护费,却要紧紧跟随他们,以求得庇护。但他却并不觉得自己吃亏——他来到这世界孤身一人,能多交点朋友,或说能多给别人点帮助,顺手的事情,又不额外付出,何必为难他人呢,所以他就默认了商队的跟随。

    其实,这时候孩子们并不累——作为孩子,总是精力充沛,初次出远门的新鲜感让他们总是卖力的往前赶,希望知道前面的世界是什么。为了照顾后面的商队,赵兴便不停的压低他们的度。这次休息也纯粹是为了照顾他们。

    茶寮的老板是一名跛腿的甘肃汉子,他一拐一拐的替众人斟满了茶,山居的香茶颇有点后代绿茶的味道,色泽青绿,散着一股草木的芳香。

    茶壶原先是掉在井里冰镇的,走的满头大汗的赵兴一口气喝下了大大一碗,他擦了擦嘴,悠然怅惘的回味茶香。

    按照宋代礼节,长悠闲,赵兴喝完茶以后,孩子们也端起碗来,咕咚咕咚的喝着茶水,这时,商队也到了,他们吆喝着也买了几壶茶,准备歇歇汗继续赶路。

    茶壶递到商队中一名老客手中时,他犹豫的看了看茶水,端起杯子却没有饮茶的动作,只是嗅个不停,等他抬眼张望四周,现那位跛腿的店主正提着一壶新茶走近赵兴,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说:“官人,刚才的茶水是否太寡味,这里有一壶浓茶,官人喝几杯?”

    那名老客疑惑的再度嗅了嗅茶水,眼睛撇着赵兴,这时,赵兴闭目坐着,似乎在回味茶水的味道,嘴里不停吧嗒……那名老客突然摔着茶杯,大叫道:“且住,茶里有**!”

    话音刚落,那名跛腿的店主丢了茶壶,翻身就走,但就在这时,赵兴突然睁开眼睛,单腿一勾,把对方勾倒在地,紧接着他便喊道:“警戒!”

    随着他的话音,孩子们立刻围拢在他的身边,取出了弓箭与武器,十名孩子每三人一组,形成三个战斗小组,剩下的程夏操起一张凳子当盾牌,站在老师身边,以握抢的姿态夹着手中的木棍。

    茶寮里响起一片叮叮当当的声音,而后冲出二十余名衣冠不整的汉子,他们敞胸露怀,各个显得凶神恶煞……唯一遗憾的是,他们各自太矮,拿刀拿枪的站在赵兴面前,像是站在老鹰面前、气势汹汹的小鸡。

    赵兴的左脚已经踩上了店主的脖子,他那42号的大脚将店主的瘦脖子塞的满满的,店主需要尽力伸长脖子才能不被这双大脚掖住。对那些气势汹汹出现的匪徒们,赵兴视若无睹,他一脸好奇的捡起那个摔到地上的茶壶,小心翼翼的避免壶里残剩的茶水洒出来。

    “**?!……我一直很好奇——从唐朝我们就在传颂**的事迹,我常常想,如果中国有**,那还有巴比妥盐啥事?原来,我们真有**……我刚才还在想,这茶叶的香味不对,怎么喝了之后舌根有点麻,原来是传说中的**。”赵兴说着,把茶壶中的残茶倒入壶中,端起杯子品尝了起来。

    那位刚才察觉出**的老客立刻高喊:“秀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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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6楼 发表于: 2010-07-01 15:42:29
Re:华南地区玩家俱乐部 7 月合法水楼
  赵兴冲着对方咧嘴一笑:“无妨!”

    说罢,他又大口喝了一杯药茶,让茶水在嘴中“咕噜咕噜”漱着口,稍停,他毫不在意的咽下这口**。

    这下子,商人们吓坏了。现在,在队伍中,赵兴虽一路走来从未出手,但他那门神般的个头,让商人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但现在,这人自喝了药茶后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接着又意犹未尽地喝了一杯“浓茶”——这还了得?!

    恐慌在蔓延,商人们开始观察四周的地形,寻找逃跑线路,赵兴的学生们则向老师递来崇敬的目光——猛人啊,别人加料的**照顾老师,老师居然不慌不忙,照单全收,一个字:猛!

    其实赵兴这么做也是有把握的。一般**品,是按照体重计算剂量的。论体重,能麻倒宋人的剂量对赵兴这大个头没用,而店主也是现了这一点,所以才给他送来一壶加料的“浓茶”。

    除此之外,**不是立刻能起作用的。一般,立刻能起作用的**只存在于中国小说中。而巴比妥盐让人产生深度麻醉,也需要半小时。赵兴有把握的事,宋代**不是巴比妥盐,在它起作用前,无论是匪徒还是赵兴一方,都不会让战斗拖延到那时候。

    品味完浓茶,赵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大麻。原来,传的神话无比的古代**,竟是大麻那破玩意。”

    赵兴说对了——现代的科学考证也证实了他的说法:中国古代的**就是大麻。而中国古代的春药也不是古代版的伟哥,还是大麻。大麻这玩意剂量小了能够给人以兴奋作用,就成为春药;剂量大了则令人昏昏欲睡,于是成了**。

    然而,古代的提纯技术并不高明,落到实际操作上,这些“药”有没有效果,只与使用的人品相关。使用人品大爆,他拿到了一副提纯程度较好的大麻,而后正确使用,才能产生相应药效——现代专业医生也常出麻醉事故,古人的水平可想而知。

    使用不得法,这玩意也就跟茶叶碱一样,让人有微微兴奋感——比如现在,跛腿老板的人品显然不行。那口浓茶,由于老板过于急切,泡茶的水太滚热,反而破坏了大麻碱的结构,由此产生的药效还不如那壶凉茶。

    赵兴现在除了舌根有点麻,说话有点大舌头外,浑身上下有种嗜血的冲动,长久以来压抑自己,小心谨慎地活着,让他已处于爆的临界点,他需要泄。大麻来得正好——他一兴奋,战斗力直线上升,原先武力值84,现在能到1o4。

    荒郊野外,无需压抑自己,赵兴浑身上下的肌肉痒,他低吼一声,顺手夺过程夏手中的椅子大吼一声:“动手。”

    平常与野猪山熊打交情的猎户,近距离射击这群匪徒,战斗结果几乎没有悬**,一通弓箭过后,人高马大的赵兴高兴的拎着长条凳冲入人群,像拍核桃一样把人的脑袋一通狂拍……

    整个世界清静了。

    拍倒所有的人,赵兴出了一身汗,他慢慢冷静下来,顺手把染血的长条凳放下,接着小心地把凳子摆平稳,顺势坐在凳上,看着孩子们打扫战场。

    少顷,他招手唤过那名察觉**的老客,打问:“这是什么地方……水浒传上的十字坡吗?我们遇到的都是什么人?此一路,这种打家劫舍的‘英雄前辈’,‘劫富,济贫’的好汉多么?”

    “水浒传……是什么东西?秀才,此等土匪怎成了好汉?”那名老客结结巴巴的反问。他有点担心,担心人高马大的赵兴也是一个抢劫爱好。

    哦!现在劫匪还没被称为‘好汉’,抢劫也不是“英雄事业”?《水浒传》也不存在?——又说错话了。

    赵兴马上转移话题:“你叫什么名字?这条路你常走吗?这茶寮外表很旧,我原以为是个老店,所以放心,现在我想知道,这店主是最近开始抢劫的,还是过去就有这个爱好?福建路向来这么乱吗?”

    “回壮士的话,小老儿姓焦名触,抚州人士,自幼跑惯了这条山路,做点小本生意。来往于此的行脚客商都知道小老儿名字”,那个老头称呼变了,他看到赵兴干脆利落的把几个人的脑袋开了瓢,眼睛一边向同伴乱使眼色,一边回答赵兴的话,态度愈恭敬。

    “壮士问的问题太多,可否允小老儿一一道来……”焦触说这话时,不停的作着揖,脚步却连连迈动,挡住了赵兴的身形。

    赵兴一抬手止住了对方的话,他点着一位不停的向林子缩去的年轻人,询问:“不着急——那是你儿子吧,长的与你真像……你不用害怕,我们只是过路人,这里生的事我们不打算报官,因为报官太耽误事,而我们行程很急。

    叫你的孩子不用躲了,我们不是匪类,我们只是一群游学的士人,没有杀人灭口的想法。这些匪徒们……因为我们返回时还要走这条路,所以不能容他们在这里继续存在——且一人打断一条腿,让他们自生自灭——老汉,你继续说。”

    学生们得到赵兴的指点,毫不客气地开始行动,场中惨叫声响成一片。焦触见赵兴现了儿子的躲藏企图,连忙喊住了孩子。原本他还担心赵兴来个杀人灭口,但等赵兴现之后,继续躲藏已经毫无意义,因为在程家坳学生的十张强弓的笼罩下,孩子的举动万一触怒了这伙人,那是有死无生。

    焦触现在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对方的信用上,他咽了口吐沫,继续说:“壮士,满福建路,别的地方治安都好,唯独邵武军这里盗匪云集……为啥,因为这里是‘金坑银谷’、‘林海铁山’。

    壮士且瞧……前面不远是清水镇,清水镇过去是武夷山,武夷山山左是太平银场,清水镇向南是宝积铁厂、江源银场、磥磼金场、蕉坑银场……翻过武夷山,是武仙银矿、大同山银矿……”

    说到这儿,焦触小心的看了赵兴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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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7楼 发表于: 2010-07-01 15:46:26
Re:华南地区玩家俱乐部 7 月合法水楼
  他看赵兴一付专注的样子,继续说:“这里金银满谷,驰道从长安通向邵武,为四洲通衢,入闽要道。山路纵横,致使盗匪云集,出则抢劫客商,如则逃入山中,官府无可奈何。

    此地天下财富云集,然,驰道左右官府把持甚严,山路则力所未殆。大路抽税严苛,故而客商多走小道,且小路还有些从矿场匿了金银的矿工,盗匪更把他们当作羊牯,故此,小路虽可多税吏,也常身家难保。

    壮士选的这条路就是条小路,小老儿走这路是为了躲税吏。原本这条山路属廖老六,这茶寮也是廖老六开的,道上好汉看在廖老六的面子上,多少给点面子,却不曾想,如今连廖老六都镇不住了……

    我今天一看茶寮出来的不是廖老六,就知道坏了,此路以后恐怕走不成了,这群人如此大胆,竟连廖老六都敢祸害。

    廖老六是谁?那是邵武军的一条好汉,年少与劫匪争斗,伤了一条腿,从军中退下来。可即便这样,那一声枪棒武艺,等闲几个人进不了身。

    廖老六为人仗义,邵武军中的军汉也常来照应,四处好汉都买他几分面子,我等从此经过,也向廖老六缴纳一些常例,分与那些好汉爷……”

    焦触说到这时,进屋搜寻的孩子们已经钻出了屋子,他们纷纷向赵兴报告情况:屋内不少尸体,活人一个没有,伙房里堆满包裹,后院全是独轮车。

    有一组孩子汇报时有点扭捏,似乎欲言又止,赵兴横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先别说,而后他转向焦触。

    “老丈,既如此,我们各取所需——廖老六出事了,平常他有军汉照顾,你们就拿这群匪徒前去请赏,以后走这条路,自有军汉出面接着照应……至于我,后院里的大车我不要,我要轻装走路,带不走货物,伙房里的包裹我任取几件,剩下的你们自己分了。若还能找回失主,把包裹给人送回家,也算是一件功德,如果麻烦……由它吧。”

    “还有一个七八岁小女子”,刚才那队扭捏不语的学生赶紧插嘴:“她是昨天过山的,父母已经被人害了,正捆在伙房里……”

    赵兴怒火上涌。这群“英雄好汉”连孩子都不放过。一个小女孩,人生才刚开始,让她失去父母的保护,怎么孤独的生活下去——好像,十字坡中的好汉还要把人做成“人肉包子”,如此行为还需“讴歌”!

    赵兴打量着满地盗匪,表情很阴冷:“我既然不出面,就别给他们机会说出被俘经过——孩子们,斩了!……慢,屋里还有小孩,别当着她的面,带这群人到屋后去。”

    程夏应声领着两名同学钻入茶寮,不一会,他们扶出一个面色苍白的、眼神呆滞的女童。此时,地面已清理干净,除了一地鲜血,没有一个人。

    赵兴望着一眼身后的客商,这时,孩子们已在屋后动手杀戮,匪徒们的惨叫声让客商胆战心惊,生恐惹怒了这群杀神。

    赵兴的眼神慢慢从他们胆怯的面容上扫过,心里叹了口气:“没一个敢担当的。”

    学生从伙房里翻出属于小女孩的行李,赵兴让人找了两辆鸡公车,一辆承载小女孩与她父母的物品,一辆装上属于自己的战利品,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身后,商人们忙着分割那些货物,他们没有悲哀,只有意外所得的欣喜。

    如果不是赵兴,也许他们也是被害,他们的货物也会堆到后面的院子里,尸体会被埋入院里……但现在,他们唯有欣喜。

    人性多么可怕……

    哦,宋人也不是完全没人性的——赵兴才走了不远,又听到身后传来车子的辘辘声,这时赵兴还没有感慨完,他回头一看,现了那群不愿参与分赃的商人。

    从追随人的情况看,三支商队已完全打乱了,每支商队里都有不愿分赃的人,这些人总数过了原先商队人数的三分之一——焦触父子也在队伍里。

    看来,确实不能用现代观**衡量宋人,这个时代,竟然有这么多不贪财,出乎赵兴预料。不过,既然这些商人跟上来了,赵兴也不为己甚,他放慢了脚步,以便商人能跟上队伍。

    孩子们现在的行进队列类似美军的散兵前进队列,他们分成两排,松散的走在路边,两辆鸡公车走在小路中间,赵兴压在整个队后。不过,孩子们现在已没心思警戒了,他们不时的跟身前身后聊着自己的收获。

    走出一条山沟,清水镇就在眼前,赵兴挥手让整个队伍停止,推着缴获物的程爽被孩子们换下,他急切地从鸡公车上抓了一柄朴刀,神神秘秘的跑到赵兴跟前,抽出半截刀刃向赵兴炫耀:“老师,我找见一个好东西,你看,这刀上还有雪花纹,死沉死沉的,是不是口宝刀。”

    这口刀式样很怪,它不是中原流行的款式,微弯的弧度,窄窄的刀身。刃上经过反复跌打,呈现出一种黑色的云纹……

    这种刀现代叫“大马士革刀”,宋人把它叫做“镔铁雪花刀”。水浒传中“杨志卖刀”卖的就是这种自印度,或阿拉伯传入的锋利宝刀。而武松自十字坡得到的两口戒刀,也是“镔铁雪花刀”。

    中国“镔铁雪花刀”的数量在南宋末期达到了鼎盛,蒙古人西征回来后,拿着这种从阿拉伯世界缴获的战利品与南宋军队战斗,宋史中记载,这种刀能连续砍断数柄宋军制式朴刀,自身却没有损坏。宋人甚至无法对这刀进行技术越。

    “好刀啊——镔铁雪花刀,能值三万贯”,赵兴温赞美道:“嗯……有这个刀的人身份不简单,他的包裹你拿了吗?翻翻包裹,看看这是什么人?”

    程爽的父亲是一位上门女婿,在宋代,赘婿的身份很低,甚至无法拥有自己的名字。但赘婿的儿子因为继承家业,在家中确是“户主”,母亲父亲都要依附他而居。

    然而,在这种习俗下长大的程爽,并没有养成歧视生父的恶习,在家中,他经常跟父亲坐在火盆边像朋友似的聊天——这种情况下,他反比同龄孩子显得阅历丰富、心眼灵活,别的孩子都忙着取绸缎,搜财物,他却看中一些遇难行商的随身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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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8楼 发表于: 2010-07-01 16:06:16
Re:华南地区玩家俱乐部 7 月合法水楼
其实,这时代交通不便,大多数遇难行商可能要归结到失踪人口中,人间永无消息。而拿了对方的随身物品,根据这些随身物品找出线索,给对方家中送个信,这是中国自战国时代留下的民间乡俗。用对方留下的货物支付送信费用,也属于这种乡俗的一部分。与之对应的是:拿的东西越多,道义上承担的责任越重。

    赵兴刚才用现代人的观**臧否客商,是犯了主观错误——实际上,现在跟在他后面的才是一群冷漠人……但这些乡俗他并不了解。而且他现在还没反应过来,程爽拿这柄宝刀过来,实际上是想送给从头到尾一物不取的他,以此显示他也是“义举”的责任人。

    “三万贯,拿着这种宝刀随意乱跑……”程爽吃惊的舌头都缩不回来,他赶快走到鸡公车上,翻检那人的行李。

    过了一会,他反身走回来,拿了一份官碟:“老师,这是个武官,官碟上说,他是兴化军旗头……”

    赵兴没有看那份官碟,他望着程爽,平静的说:“可怜,一名勇士……孩子,这刀你拿不走了,一名普通旗头用不起这种刀,你最好连刀带包裹送回兴化军中……奇怪,能用得起这种刀的人,怎么孤身一人走路,没有侍卫吗。”

    由于信息掌握的不全面,赵兴无法作出合理的推理。他只觉得奇怪,为保险起见,最好将他的随身物品送到兴化军中,由军方负责送回他遇难的消息。

    程爽对此丝毫没有勉强的意思,赵兴说完,他赶快奔回独轮车边,把包裹整理好,将宝刀重新包了起来。

    看到程爽的表现,赵兴不禁赞赏的点点头——为人不贪心,知道自己什么该得,什么不该得,这就叫“识大体,知进退”,这样的人,无论在官场商场,都能稳步展。

    “好吧,休息够了,我们一口气感到镇上,打尖过后立刻赶路……别等后面的商人赶上”,赵兴呵斥道。孩子们应声相应,独轮车推动了。

    突然间,那个一直痴痴迷迷的小女孩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遭受巨大惊恐的她,脱离了险境这么久,这时平静下来,才感到悲哀。

    后续的商人都怜悯的看着这个小女孩,程夏一副大哥哥的模样上前安慰她,并询问她父母的情况。等这个小女孩哭累了,才抽抽涕涕的说明了前后经过。

    小女孩是妾生的,商人父亲在异地经商,娶了歌女出身的母亲。这次他结束生意准备回乡安居,路途经过那个茶寮,四名仆人与其父母被**放倒,就在她面前被匪徒杀害。仅由于她年幼幸存。当时,那些匪徒曾当着她的面商议,要把她卖入妓寨……

    小女孩家在福州,现在她只剩孤身一人,前路遥遥……

    程夏尽力安抚,那个小女孩哭累了,也慢慢止住了哭声。

    队伍重新上路时,赵兴看着那女孩的背影轻声叹息,程夏听到叹息,凑近赵兴身边,低声问:“老师,怎么了,为什么叹息?”

    “小娘生的孩子,又从来没有回过家,家中的兄弟姐妹能不能认她……就算认了又怎样,她最熟悉的是父母,现在父母过世,周围是一群陌生的亲戚,其中还牵扯家产争夺?谁会照顾她?谁又来保护她?……那群‘好汉’害人不浅啊!”

    程夏脸色难看,他心酸的问:“老师,总会有办法的?这……”

    “只有一个办法……”,赵兴扫了一眼程夏,他立刻紧紧闭上嘴,任程夏怎么打听,都不愿再谈论这个话题,只淡淡吩咐:“不要停留,穿镇而过,直奔邵武。”

    由于抢劫了匪徒的随身物品,赵姓他们无需在清水镇补给,他们穿镇而过,后面跟的客商也担心屠杀事件泄露,替自己惹上麻烦,他们紧紧尾随,不敢稍作停留。

    穿过清水镇,路况更加险恶,即使走在通衢大道上,也不时有劫匪过来骚扰。赵兴走了几步,想起小女孩的悲惨经历,心中陡然猛恶起来,他怒吼一声:“拿弓来。”

    程夏应声打开布囊,露出了赵兴特制的大弓。

    宋制的弓一般有一米二高,赵兴这张弓足足有一米六,连箭都是加长的。这张弓一露出来,路边的匪徒止住了脚步,他们面带惊愕地地看着赵兴,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其实,盗匪们离队伍并不远,也就是百米左右。这么近的距离,眉毛胡子都可以看清,但普通弓箭对他们却没有伤害力。这些盗匪——不,“类梁山好汉”一路尾随,就是打算等日落时分,到僻静处动手,但他们没想到“羔羊”竟敢反抗。

    程夏递过一把箭,赵兴右手取过一只搭在弓上,左手将其余的箭攥住,同时握住弓臂,右手拉开弓弦,嗖地一声,将第一支箭仰射出去,群寇顿时色变。

    这支箭没射上任何人,但它远远地掠过群寇头顶,飞入路边树丛……这还没完,赵兴握箭杆的手在动,几根手指一拨拉,其中一根箭已成水平状态,松回去的弓弦抵在箭羽上,才停止颤动,赵兴的右手又拉开弓弦,快将这支箭射出。

    蹦蹦蹦,连续三支箭掠过群寇头顶,这时,赵兴左手还扣着两支箭,弓弦上搭着一支,他冷冷望着群寇,停下了动作。

    这一连串动作快如闪电,等群寇反应过来,射击已结束了,这时群寇的惊呼才出来:“阿也——连珠箭!”

    轰地一声,盗匪炸了窝,除了赵兴弓箭所指的那个盗匪,其余人四散而逃。

    赵兴箭尖所指的那位盗匪不是不想逃,是不敢。赵兴快如闪电般的三箭吓得他腿脚软。传说中,一般具有连珠箭技艺的人都能百步穿杨,所以那盗匪不敢背对赵兴而逃,他只能慢慢向两边摊开双手,保持固定状态。

    杀?还是不杀?这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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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9楼 发表于: 2010-07-01 16:09:43
Re:华南地区玩家俱乐部 7 月合法水楼
  其实赵兴不是不想射伤盗匪,以威慑其余人。

    遗憾的是,弓箭这东西准头本来就差,还需要不间断的练习,才能准确判断风、角度、箭杆均匀度等,对射击的影响。赵兴最近摸弓摸得少了,所以他第一箭就射飞了。

    要是别人,遇到这么丢人的事,早自己找地方躲起来了,可赵兴比这都丢人的事都经过了,所以他神色不动地把其余箭射了出去,那副胸有成竹的神态,令人不敢试探。

    其实,赵兴也不是极为精通连珠箭手法,他是从一幅照片上看到一名达斡尔老人,抓弓臂的手攥着几支箭,迎着朝阳,摆拍射箭。由于他不清楚冷兵器的用法,所以把那幅照片上的姿势当作正宗,没想到这恰好是连珠箭的正宗手法。

    也就是说:连珠箭并不是什么高科技技术,仅仅是个简单的手法而已。知道抓箭的窍门,也就会了“连珠箭”……可就是这个窍门,在古代的信息传播效率下,能了解的只有罕见的“个位”数。

    既然无法射准,赵兴就停止了射击,但他那淡然的神态却唬住了群寇,箭尖下那名小盗已经哆嗦起来,赵兴停了一会,觉得恶气出尽,便低喝一声:“放下武器,滚!”

    盗匪豕突而去。孩子们恶意地将弓上的箭射在盗匪左右,纠正对方逃跑路线,这些猎户出身的学生,他们射击的精准度远不是赵兴可比。这倒让商队的人对赵兴愈高深莫测起来。

    “连珠箭啊”,他们在赵兴身后低低议论:“听说,秦凤路老钟经略也会连珠箭……古时候,养由基百步穿杨,那不过三连珠。看了没有,人手头还抓着三支,这说明什么——六连珠?……为什么不射,傻啊,没听说么——‘自出山洞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今儿可是开眼了……”

    开眼?!转过一个山脚,商人们现,他们“开眼”的东西更多:不远处的路边,一个小山坡下,1oo余身穿杂色服装的汉子,正围困着坡顶的4o余人。之所以说他们服色很杂,是因为北宋时代穿衣的颜色是有讲究的——有官服皂袍,无官白袍,庶人布袍,紫色仅施于朝服,或军服。倒是坡顶上那群人,都穿着整齐的皂袍。

    坡下人当中,为骑一匹矮马,他身边两人骑得不知是驴是骡,刚才逃回来的盗匪正手指着赵兴的来路向骑马人诉说,神态焦急。骑驴骑骡的人则费力而专注地指挥佯攻坡顶,对赵兴近距离突然出现,他们还未及察觉。

    “我明白了”,赵兴止住脚步,看着山脚下那群人嘿嘿笑了:“刚才我们遇到的是拦路匪——匪徒主力在这里围攻商队,为了防止别人救援,他们派人手在路两头拦截援兵。孩子们,准备……跑不成了,他们有马,弓箭急袭,瞄准了打!”

    两组孩子突前,站在路左右,每组孩子当中,两名孩子手持木棍成蹲姿,站在前方,他们身后,一孩子持弓,毫不犹豫地射击起来。三名孩子成小三角阵型,三组孩子又组成大三角,据守在路中。程夏将独轮车推至身后,程爽不由分说从包裹里取出刚才的镔铁雪花刀,插在赵兴脚前,剩下的两个孩子则张弓搭箭,向远处的匪徒射击。

    孩子们的出现令匪徒稍稍一愣,但他们接下来的暴雨式射击,立即让匪寇们相信了逃回夸张的诉说——这么远的距离,原本弓箭射不到的,但眼前这群孩子箭射的又准又狠,眨眼之间,已放到了十数位同伴,如此说来,他们的老师更加箭术群……或许可信。

    骑马的匪斜了这里一眼,他这时还没来得及下令应对赵兴,其余的匪徒不知该如何行动,遭受打击后便四散开来,坡顶上的人见状,犹豫着是否要冲下,那匪一声呐喊,止住了混乱。

    “乌嶆山好汉在此办事,过路英雄莫扰,且自安置,咱家这里声诺了”,那匪呼喊道。

    “你也算好汉”赵兴冷冷地笑着:“不就一劫匪嘛,也敢称好汉!”

    程爽一边递上几根箭,一边将其余的插在地上,赵兴拉开了长弓,冲人多处放出了一支箭。一箭示威,这一箭恰好将一名匪人射飞。

    这一箭多少给了赵兴一点信心,他搭上第二支箭,估量了一下风,把箭射向那名匪。这次他使用连珠箭术法,连续射出三箭。

    那名匪才喊完话,赵兴的第一箭射出,他刚准备召集同伙,重新组织进攻,没喊几句话,赵兴的第二支箭到了。

    看来,丛林求生的技巧赵兴还没全忘,这一箭射的很准,射的很急,匪没想到弓箭也能射这么猛,大惊之下,飞刀砍飞了第一支箭,同时身体横移一米左右。

    射箭这玩意,第一支箭射出后,如果是急射箭,其余的箭也大致顺着一条箭道飞行,散布点大约也就在一米的范围内,那匪不移开身体,赵兴这支箭就射飞了,他这一躲,无巧不巧,那支箭恰好钻入他的腋下——嗷的一声,箭上巨大的冲力将他射离马匹,落在地上时,箭杆已经半截穿出身体。

    “侥幸侥幸……简直是人品大爆”,赵兴心中暗自得意。

    炸了窝了,匪身边两名骑驴骑马的人赶紧催着坐骑逃开,一个人较不幸,恰好被接着的箭射到,这让幸存的那个匪人吓破了胆,他在坐骑上扭来扭去,躲避臆想中的箭,坐骑承受不住他的乱晃,失蹄跌倒。

    这时,坡上的人终于做出决定,他们呐喊的冲下山坡,匪人已经丧失了抵抗的勇气,四散逃离。

    这阵急射击已耗尽了孩子们最后的体力,看到坡顶上人冲下来了,他们已无力追击,只是继续待在原地喘息。等坡顶上的人打扫了战场,过来一名厢兵邀请赵兴相见:“兴化军判官周涛周大人在此,有请壮士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