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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世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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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8-03-11 11:29:24
  你能想象吗?近三十亿人大半辈子带着一种寄生虫,浑然不知。这种单细胞生物埋伏在大脑里,改变我们的性情,影响性别比例,甚至有科学家推测,它是造成民族间文化差异的一个重要因素。这并非《异形》第五部,也不是《寄生前夜》后传,这是正在悄然发生的真实故事。很有可能,你也是被虫子操控的一员。
单细胞,大能耐
  这种虫子叫弓形虫(Toxoplasma gondii),是一种单细胞微生物,在显微镜下,它个头小小,貌不惊人,很难让人印象深刻。但事实上,它可以称得上是这个星球上最为成功的寄生虫,据估计,它感染了过半数的地球人口,仅在美国,就至少有5000万人正在与它朝夕相处。一个人的身体内,足够上千个弓形虫悠然生活,而其中大多数,喜欢隐居在大脑内。
  比起绦虫、血吸虫这些臭名昭著的寄生虫同事,弓形虫的知名度并不高,大概很少有人听说过它。这也正是它的成功之处,作为一种寄生虫,太过高调并没有好处。弓形虫不会对宿主造成明显的影响,感染初期,最多引起一场温和的感冒1。它静静来袭,感染几乎所有能接触到的恒温动物,从沙漠中的袋鼠到天上飞的麻雀。近期有研究者在水獭身上也发现了这种虫子,证明它的触角已伸到了水中。
  它在大多数时候是安静从容的,缓慢而温和,令人诧异它的传播力。但是瑞典的研究者发现,弓形虫能劫持一种免疫细胞,一旦搭上这种“坐骑”,它就像跨上了扫帚的哈里波特,变得亢奋生猛起来,在宿主体内横冲直撞,根本无视免疫系统的攻击。这种细胞可以帮助弓形虫突破血脑屏障,直到送入大脑。这一策略使得弓形虫一旦进入体内,就快速扩布到全身。就凭这招,它隐秘地席卷了整个恒温动物王国。
  通过收买体内的免疫细胞,弓形虫在宿主体内获得了一定的自主权,在这个有着排外传统的大监狱内安然地生活着。当遇到危险,它能扎进几乎体内所有的细胞,揭开细胞膜,安稳地睡个好觉。
  它实在太低调了,如果你曾听过它的名字,那极有可能你是个爱猫人士。关于猫携带寄生虫的传闻由来已久,而弓形虫,正是猫最重要的寄生虫。用动物寄生虫学的名词来说,猫是弓形虫唯一的终宿主,而其它恒温动物只是它的中间宿主。只有在终宿主的体内,弓形虫才能完成整个生命周期。当猫咪吃了含有弓形虫囊体的生肉后,囊体崩解,并在猫的肠道壁內进行增殖,所产生的卵囊又通过猫的粪便回到大自然,这些随粪便排出体外的卵囊,在经过24小时之后,会发育成具有感染能力的芽孢子形态。就这样,弓形虫在动物的食物链间不断往复,从猫来到其它恒温动物最终再回到猫。
  这就好像说,它虽然有许多个恋爱对象,最终要娶的那个却是命中注定的。而猫,正是弓形虫前生今世的梦中情人。

当老鼠爱上猫
  听到这里,你大概以为我在写《人与自然》的剧本。现实远非一片和平安详,这个故事充满了欺诈。弓形虫决不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它是处心积虑,企图控制主人的幕后黑手。而这个阴谋,直到最近才被揭开!
  前面说到,弓形虫的终宿主是猫,只有在那里,它才能产生卵囊,让它的生命完整。因而,寄居在麻雀、袋鼠、人那儿的弓形虫,只是个临时的房客,它不管多曲折,都要费尽心机回到猫那儿去。但是,问题在于,猫并不喜欢吃腐肉,它怎么才能快速有效进入猫肚子呢?弓形虫演化出了极为聪明而可怕的策略。
  2000年,英国牛津大学的科学家发现,感染了弓形虫的老鼠变得胆子大起来,不再把猫当作不共戴天的死敌。去年5月,斯坦福大学的科学家艾捷兹·维亚斯在一个神经科学年会上报道了他们对这块研究的新进展。他们发现,感染了弓形虫的老鼠竟然喜欢上了猫尿的味道。爱上敌人可是死路一条,科学家推测,这大概不是老鼠决心开展非暴力不合作运动,这是弓形虫将自己送往猫肚子的策略啊。而且,弓形虫只精确地对猫味道产生导向,老鼠们依旧害怕狗味道,而对兔子味则不理不踩。维亚斯说,真不知道这些老鼠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弓形虫如何引起这些行为上的变化,还是个谜。有可能的是,弓形虫通过影响脑内某种神经递质的分泌,进而控制宿主的行为。

画外音:它们都是傀儡
  寄生虫可以影响宿主的行为?如果你是科幻迷,一定会点头称是,对啊,类似的桥段并不罕见。在《寄生前夜》里,线粒体甚至一手导演了主人公妻子的车祸,企图策划一场恐怖的车祸。还有在《异形》里……
  等等,有同学举手说,我们这是在真实世界啊,21世纪刚刚开始,请不要拿未来小说忽悠人。
  好吧,为了让你信服,让我们先暂别弓形虫,来观摩一下它的伙伴们的杰出表现。
  例如,2005年9月发表于《皇家社会学报》的一篇论文称,在法国南部,夏天的时候,有人看到每天晚上有数百只蝗虫扎到一个游泳池内集体自杀,这当然不是蝗虫畏罪自杀,也不是它们想练习高台跳水。法国的研究者发现,是因为蝗虫体内感染了一种叫金线虫的寄生虫,这种寄生虫会刺激蝗虫的大脑,引诱蝗虫去寻找水池并跳进去。等蝗虫死掉,这些长长的寄生虫从蝗虫的尾部游出来,在水里寻找异**屏蔽词语**配。
  还有一个更高端的例子,有种肝吸虫,它的中间宿主是蚂蚁,而终宿主是牛或者绵羊。天哪,如果你是它,来到了蚂蚁那儿,会不会绝望?因为你怎么能让牛羊学会吃蚂蚁呢?好吧,它可比你聪明的多,这种寄生虫进入蚂蚁的食道,改变它的饮食习惯——每当夜晚温度下降,受感染的蚂蚁就辛辛苦苦爬上草叶的尖上。在那干吗呢?可怜的蚂蚁们坚定地等到第二天早晨,直到温度慢慢回升,它才像回过神一样,开始回家。你大概猜到了,牛羊在吃草的时候,就顺便把蚂蚁捎带进了肚子。当然,还有得意洋洋的寄生虫。
  有人提出一种“支配理论”,认为寄生虫能通过影响宿主的神经系统,进而影响宿主的行为,让宿主做出更有利于它们繁衍的举动,增加它们进入下一个宿主的机会。这种例子虽然不多,但并不算罕见。再比如,有一种寄生虫能让蛇喜欢上抖动,这当然不是为了练习跳舞、取悦人类,食虫的鸟类会把蛇当作虫子吃进肚子。还有寄生虫让鱼从水面上高高跃起,进入鸟肚子。甚至,我们熟悉的狂犬病也可视为此类范例,通过狗之间的撕咬,病毒通过唾液进入其它动物的体内,帮助它们完成传播。
  就这样,许许多多的动物,在小寄生虫的驱动下,结束它们的生命,只为了帮助寄生虫进入下一个生命循环。

寄生虫和精神分裂症
  现在,这种可怕的命运降临到了人类头上。弓形虫感染了人类,改变人类的神经系统,结果……
  不对,人怎么可能被猫吃呢?
  弓形虫的演化当然没有预料到人类的出现,这个时候,自然选择的策略失效了。
  但是,弓形虫依然通过生肉、污染的水、猫等各种途径来到了我们的体内。问题的关键是,既然弓形虫对老鼠会造成如此可怕的后果,它对人类难道会没有影响?要知道,老鼠的寿命只有几年,而人类,可要携带弓形虫长达几十年之久。
  一些尚有争议的研究认为,弓形虫感染和精神分裂症之间,存在某种相关性。马里兰的研究者富勒·托里提出了三个证据:
  1. 弓形虫感染会损害脑内的星形胶质细胞(这是一种给神经细胞提供支撑和营养作用的细胞),而精神分裂症也被认为与这种细胞的损害有关。
  2. 孕妇如果服用高剂量抗弓形虫的药物,会有助于缓解婴儿的精神分裂症倾向(如果这个小孩在遗传上带有精神分裂症的话)。
  3. 感染了弓形虫的人类细胞(培养条件下),若加入一种叫卤比醇的药物,则会抑制弓形虫的生长。而卤比醇正是一种用于治疗精神分裂症的安定类药物。
  伦敦大学帝国理工学院的乔安妮·韦伯斯特2006年1月发表在《皇家社会学报》的一篇论文报道说,感染了弓形虫的老鼠产生的自杀式喂猫行为,也能被卤比醇所缓解。这些证据都似乎指向一个方向:精神分裂症与弓形虫感染,必然有着某种联系。
  此外,对人体的研究亦正在进行中。而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研究者罗伯特·约肯曾根据军事医学记录发现,得精神分裂症的士兵血液中检出弓形虫的比例是其它士兵的两倍。

女性益友
  精神分裂症毕竟是小众疾病,几十亿人感染了弓形虫,影响当然不会那么小儿科。  布拉格查尔斯大学的寄生虫病学家雅罗斯拉夫·弗拉格尔提出了更为大胆的假说,他认为弓形虫感染会改变人类的性格,就像弓形虫让老鼠变得胆子大一样。
  他领导的研究团队列出了16种人格指标,对数百名感染弓形虫的人群和非感染人群做了对比,并排除了一系列其它的因素,终于认定,这种相关性是真实存在的。
  感染弓形虫的人群普遍表现出更为“神经质”和“忧虑性”。
  而有趣的是,对于不同性别的人,弓形虫显现出不同的影响。男性感染弓形虫后会表现得更容易漠视社会规则,比较喜欢猜忌、嫉妒、专横,甚至在某些测试中表现得智商降低,更容易撒谎;而感染弓形虫的女性则变得性情更为美好,更加热心、外向、从容、尽责、持久、冷静等等(弓形虫=天使?)。
  另一位来自悉尼大学的澳大利亚研究者尼奇·博尔特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他认为感染弓形虫能增强女性对异性的吸引力,但是让男性变得更笨。他将这项研究结果发表在去年的《澳大利亚科学》杂志上,称弓形虫让女性变得更为友好、温顺、性感。
  看起来,弓形虫简直是女性的福音。如果你是女孩子,会不会心动地想拿些弓形虫当宠物?只要你敢相信这些研究。
  这些研究受到了很大的抨击,不少科学家对此表示置疑。雅罗斯拉夫·弗拉格尔的论文受到了多家杂志的拒绝。不过弗拉格尔一直是个有争议的科学家,他此前在2002年发表的一篇论文认为,感染弓形虫的人出车祸的概率是未感染者的2.7倍。你真的敢相信他吗?

民族精神=寄生虫文化?
  弗拉格尔还不是最出位的弓形虫现象研究者,去年8月初,《皇家社会学报》发表了加州大学圣巴巴拉分校的生物学家凯文·拉夫提的一篇论文,他提出了一个更骇人的假说:
  “弓形虫,这种普通的大脑寄生虫,是否能影响人类文化?”他认为,感染弓形虫让个体变得更为“神经质”,如果一个文化中足够多的人感染了弓形虫,就足以造成文化的变迁。
  尽管够大胆,拉夫提依旧是一个严肃的研究者,他提出了三个依据:
  1. 弓形虫的感染比例在国与国之间不同。这些比例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例如饮食习惯、天气(弓形虫卵囊在温暖的土壤中更容易存活)等,也受到不同地区公共卫生条件的影响。而且在不同国家,对待猫的态度也不同。这些因素造成了不同国家之间感染这种寄生虫的比例大不一样。在韩国仅仅4%,而在巴西,大约66%的人染有这种寄生虫。
  2. 如前所说,已有学者指出,弓形虫会引起人类性情的变化。
  3. 一个国家的文化在某种意义上是可以被其国民的人格集合所描述的。
  因而,拉夫提提出了大胆的猜测,在弓形虫感染率与文化之间是否存在某种关系?他选择了一些被弓形虫影响的关键性人格特征(同时也是对男女影响一致的特征),例如“神经质”等。而且这个特征也可以在整个国家尺度上被衡量。
  他总共搜集了39个国家的研究数据。拉夫提发现,从弓形虫感染的角度来说,法国人是更为神经质的(45%),而澳大利亚人则不是(28%)。他也指出,弓形虫感染会影响一个社会的法律尺度的偏向,等等。
  拉夫提研究引起了轩然大波,特别是人类学家们对此不屑一顾。拉夫提自己也说,影响文化的其它因素更为重要,一个国家的地理、物产资源等比弓形虫的力量更大,但是当一个国家足够多的人感染了这种寄生虫,它的力量依旧不可小觑。

寄生虫偏爱男婴
  研究者说,弓形虫不光影响我们的行为,还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也许有一天,你会因为这个寄生虫而娶不到媳妇呢。
  还是雅罗斯拉夫·弗拉格尔。去年10月他发表了一项研究结果表明,感染了弓形虫的妇女生出男婴的比例大大高于女婴。
  弗拉格尔统计了1996年至2004年出生的1803个新生儿,并检验了这些婴儿的母亲的弓形虫抗体检查记录,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在感染弓形虫较严重的妇女中,生育男婴和女婴的比例是0.72,也就是说,每260个男孩比上100个女孩,而正常妇女的男女婴比例是104:100。
  弗拉格尔提出了一个可能的解释,弓形虫感染会抑制免疫系统的运作,因为母亲的免疫系统有时会和男婴胚胎有所冲突,导致发育初期男婴较高的流产率。但是,仅此项因素似乎不足以造成如此大的比例差异。
  不管这些研究如何受到争议,弓形虫越来越走入人们的视野,它不会再是默默无闻的寄生虫。将来,我们也许会发现更多的类似弓形虫的寄生虫,它们经年潜伏在人体,致病性越来越弱——只有这样,它们才能获得更多的传播机会和时间。
  至于弓形虫对人类是否有危害,拉夫提认为,它也许帮助增加了我们的文化多元性,并不见得糟糕。因而,养一只猫,并不一定是坏事。我们也许需要学习如何和弓形虫友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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