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杀死这只蝴蝶不是一时的冲动,自从那个下午,她悄无声息的飞进我的书房,我已经开始有了这样的念头。
说我残忍?嗯,也许有点,眼前的这只蝴蝶似乎比说这句话的人更了解我,她居然就站在我的电脑屏幕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用那种十分坚定而又怜悯的目光。她知道我要杀死她,可是她还是怜悯我。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杀死她了吧,一只蝴蝶,不过是一只略微可以称之为美丽的蓝色蝴蝶而已,她居然怜悯我,这个世界是不是颠倒了,还是我的错觉?
不,我不可能有这样的错觉的,我是谁啊,居然会对一只蝴蝶产生错觉?
C君在QQ上Q我,凌晨三点的时候。他习惯于这个时间上来,然后找我说说话。心情好的时候我给他发几个白眼过去,心情不好的时候干脆不理他。这小子今天有问题,他一上来就发给我一张蝴蝶的图片,还美滋滋的问我,漂亮不?
我打个问号过去,睡多了,犯迷糊了?
C君答道,这是我准备做文案的图片,找了很久才发现的。他是一家小广告公司的美术总监,总在半夜开始工作,白天是见不到人影的。我仔细看了看,什么蝴蝶,分明就是伫立在我眼前的那只,怎么进了图片里去了,真是可恶。
我打了一大串的省略号过去,然后恶狠狠的说道,不许用这张,否则我和你断交。
C君发了无数的问号过来,小姐,你今天没发烧吧。
发烧是没有,但是想到这只蝴蝶即将被我杀死,却还留了美丽的尸体在别人的文案里,这种感觉让我作呕。凶手是不愿意见到受害人的任何影像的,即使是一只蝴蝶的影像。
不许就是不许,否则我拉黑你。我回答道。
C君半天不说话,再一看,QQ上的头像已经黯淡了,应该是隐身了吧。
好了,少了一个见证人了,如果下次他们在我家里发现这只蝴蝶的标本,应该不会说是我谋杀了她吧。可是,我怎么逮住她,这好像是个难题。
我一向没有运动细胞,我知道。小时候上体育课,我没一项成绩是及格的,后来老师看着难看,就把立定跳远的成绩给我往上提了一点,这样我总算能有一项见人的成绩了。可是我的名声也出去了,没有人愿意和我玩,不能跑,不能跳的人,谁愿意和你玩呢?
不玩就不玩吧,他们还把我看成是有病的人,处处呵护我。如果我够机灵,就该对他们的呵护感恩涕零,但是我不,我宁愿一个人躲起来,去看我的小人书。别把你们在草丛里逮来的蝴蝶给我看,我不稀罕,我也不会把我的书借给你们看的。
我一向是骄傲的人,由此可得知,我怎么能让一只蝴蝶怜悯我呢?
我瞪着那只蝴蝶,她也瞪着我,这真让我受不了。一只小小的蝴蝶,怎么能够这么大胆呢?
其实我也有大胆的时候,比如说,中学的生物课上要解剖,老师说要找个帮手。班上那么多胆大的男生,居然没有人敢举手,这让我在心里发出冷笑。唯一举手的人是我。老师也吓了一跳,一直以来,我是一个小怪物,他们都这么看我的。我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学习成绩中上,不让老师操心,也不会把名次往上跑。谁爱争那是他们的事,我才不会在这个上面花太多的功夫呢。
那堂生物课上的十分逼真,我手上套着一次性的橡胶手套,上面七零八落的沾满了血迹。老师在讲解那具已经被解剖的鱼的尸体时,我就在一旁看着。也像一具尸体,还有呼吸的尸体,或者说,是护士学校里,永远不会老的那具骷髅,白森森的,你永远不知道他是否在哪天会复活。
我的心理有问题?看看你们的心理吧,我只不过是做了我想要去做的事,并没有妨碍别人,怎么能称为心理有问题呢?家庭因素?千万别冤枉我爸我妈,要知道,他们可是单位里的模范夫妻,恩爱了几十年,还准备再继续恩爱下去。可想而知,这样的家庭里,怎么会有我这样的怪物呢?我不过是不爱说话而已。但是从来不要他们操心的。
好了,说了半天,还没说我的名字,本人姓蓝,名水冰,这是我唯一对我父母不满的地方。知道你们的国标跳的不错了,可是也没必要把我的名字也变成这样,水冰,还恰恰呢,叫蓝恰恰比蓝水冰也好听些。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们,谁让我一出生就是一个冰冷的孩子呢,差点没命。现在自然不存在这些问题了,心脏搭桥手术已经做过了,我基本上算是一个正常人,除了那略显紫色的嘴唇。
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对我呵护备至了吧,甚至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会如此的沉默。不过沉默和这只蝴蝶没关系,她又没看见我的成长过程,凭什么就怜悯我呢?真是可笑。
也许我该想想怎么把她逮住。若是我的两个好朋友在,也许就没这么多事了,无论她们谁出马,都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吧。
好朋友之一,庄小蝶,现在居住在离我不远的一个城市里,她是我的初中同学,曾经保护过我,难得一见的野蛮女友。虽然她保护的对象不仅仅是我,但是感觉上,她和我比较贴近一些,而那个和她在一起生长十多年的异姓妹妹凌晓荷,反而不能享受我这样的待遇。要说我们惺惺相惜的原因,或者因为彼此都很冷漠吧。她也不是爱说话的人,我也是,我们都是这个世界里的另类。虽然中学毕业就没在一起过,但是经常联系,估计这世上她也拿我做她唯一的知心人。
聂小青——另一个好朋友,缠出来的好朋友。不明白这女孩怎么这么磨人,就因为喜欢我的文字,就非要和我成为朋友?天大的笑话。可是她居然成功了,简直不可思议。我每每想起就鄙视自己。现在她和我一样,也是成天上网,不找工作,只在网上写一些唧唧歪歪的文字,偶尔收到报纸杂志的稿费,就会来请我吃冰淇凌。不过,我好歹还算是电台的编外编辑,她是男朋友养着,看似差很多,其实性质一样,都是伸手阶级。
庄小蝶以前曾经在乡下生活过,爬树、打架是常事,我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成为太妹,而且从外表看,绝对是淑女。聂小青则正好相反,成天嘻嘻哈哈的,从来没有正经样。最正经的时候就是说起她那个男朋友的时候,完全一副自我沉醉的样子,我晕,有这么自作多情的人吗?
我比她们稍好一些的是我的家庭,父母都在。庄小蝶是孤儿,从小给父亲的朋友收养,也就是凌晓荷的父亲收养了她。但是她还是逃离了这所城市,应该是承受不住那份亲情吧。聂小青没有母亲,现在父亲又重新成家了,所以她很少回自己的老家,也赖在我所在的的这座城市里。
我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这只蝴蝶,心里想,该不该找她们帮忙,来逮住她呢?这好像是一个笑话,我也以为是一个笑话,但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没办法。或者我该制定一个计划?杀蝶计划,看起来不错。
我给庄小蝶和聂小青的邮箱分别发了一封信,告诉她们我的想法,估计明天她们上网了就该收到了。我要好好思忖一下,如何使这个计划完美起来。
可是我还没去看邮箱呢,第二天的中午已经收到了小青的电话,她好像带着哭腔,问我能不能先到我这里住几天?不用说,一定是和她那个男朋友吵架了,小两口闹点矛盾,来个离家出走也是正常情况,可是要我收留她几天,老天怎么就这么帮我的忙呢?正好在这几天里让她帮我杀死那只蓝蝴蝶?忙不迭的答应了她,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我发觉自己的笑声很阴险,确实阴险,这样,杀死这只蝴蝶的恶名就不用我一个人来背负了。嘿嘿,我居然这么笑了起来。好吧,再去看看邮箱,也许庄小蝶不用加入这个计划了,虽然我必须承认,她一向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有了她,计划会更完美一些。
令我大吃一惊的是,庄小蝶居然也回到这个城市了,虽然她没有答复我,是否会参与进来,但是,她确确实实已经身处这个城市了。看来,这是上天安排好了的。我又凝视了一下眼前的这只蓝蝴蝶,眯着眼睛认真的看了看她,看你还能逃的出我的掌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