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最初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梦见你,然后惊醒。这是一种很苍凉的感觉。然后习惯想去找你,可打开手机的盖子,编辑好了短信,却没勇气发送出去。
我,害怕信息发送出去后石沉大海的感觉,也不敢按下你的手机号码,更怕你手机关机转秘书台发出机械性回复的冰冷声音。我会因找不到你而恐慌,这是我最无助最孤寂的时候。然后,一个人蜷缩在床角哭泣。
我习惯的,依赖的,是你,0487。
0487,是我的老师。
认识那年我17,他29。我是学生会的秘书长,他是学生会的指导老师。
每次看见我,他总是声音很宏大地唤我:0487(你是白痴)。而我会即刻狠狠地回击:你才是0487。
我们一直以挖掘对方的缺点并相互打击为各自的乐趣。或许所有的感情就是在这无数次的打击中堆积起来了,只是因为年少,所以从来不知这也是一种隐藏式的爱。后来才知道,这种爱沉淀在心里原来是那么厚重,但同时也是种深赫的悲情。
若干年后的一个夜晚,0487在电话那头用一句话总结了我跟他:我们就像两只相互取暖的刺猬,近了相互刺痛,远了又觉得寒冷。
他说,安然,我在书上看到的,我觉得这句话很适合我们。我们从来就是刺猬样的相互对峙着,并与这种生存方式交往着。
我笑了笑。这句话我18岁那年就听了一次。他忘了,那时他是用来形容夫妻的。
0487有老婆,还有孩子。
高中毕业后,我跟0487除了偶尔电话联系外,已经甚少见面了。大学,也只是信息和书信来往。大二那年他打球伤了脚筋,我回老家探望了他一次。为了探望他,那一次,我毅然推掉了已经找好的家教假期工,回了老家。他并不知道之后的我因为没打假期工,学费延长了很久才凑齐交了上去。
(2)思念就像是发酵的面包,慢慢地腐浊着心灵
一天中总会不时地想起你,刷牙的时候,洗脸的时候,走路的时候……会突然之间想起你的某些话而一个人傻笑起来。因为你所以手机再也没离过身,我怕有天你会想我,如果我没带手机,我怕你也会同我一样沮丧,很多时候,即使是上厕所,我也要把手机揣兜里,晚上也从来不关机。你懂吗?这种酥酥的感觉,那么萦绕着软软的心。
再见0487的时候,我28,他40。我已婚,儿子身体不好,婆家没人帮着带,我便带着儿子回了娘家。回来之后我联系了他。但我们依然没有时间见面,只是通过信息电话的方式联系。
安然,最近宝宝怎么样?每隔一段时间0487总会发信息或打电话过来问我儿子的情况。
还是老样子。不见长个。我总是这样说。
慢慢来。他也总这样安慰。
回娘家半年多,我们的信息电话来往也越来越频繁,有时候我们会聊到其他的一些东西,但更多的时候我们像在学校那时候一样是在做唇齿之争。慢慢地,我习惯上了每天等他的信息和电话。
很喜欢在静静的夜听他的声音,宏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很是唐突,而我总是把手机拿离耳朵10秒,过后再缓缓告诉他:声音太大了,我听不到你说的话。
然后他总是调整声音,再继续看似疲惫却又高昂的声调,带着一些鼻音。我喜欢这种声音,让整个夜瞬间感性起来。
你感冒了吗?我总是故意这样说,是为了不让自己陷入磁性的诱惑。
没有。他清了清鼻子冒出了一句。
我们总是说很久很久,每次电话我总是害怕是最后一通,然后总希望时间是静止的,久久都不想放下,可最后总是以我的手机没费而断线才作罢。然后留下一个惆怅遐想的夜和强烈的思念,这种失落的感觉很空洞,空洞得有些冷。
你从没有因为喜欢而有过失落的感觉吧。有次我满挫折地忍不住问他。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呢?不喜欢会这个时候跟你发信息吗?
我看了看时间,凌晨2点45分。心里散开了暖意,被这句话填得满满的。
这句话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我感动了很久,基本,我以为,他会是个不表达感情的人。
(3)我的婚姻,仓促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
婚姻办事处。左边是结婚,右边是离婚。
我和张浩东各拿着一张结婚申请表,站在左边排队。我看到一对对结婚的脸上似乎都没什么喜悦,而右边出来的反倒是一脸的轻松。到我和张浩东的时候,张浩东说,你还可以选择,安然。我摇了下头,在申请人一栏写下了闵安然三个字。几分钟后,我和张浩东各自手上多了本红本。
大学毕业。我选择了一个离家很远的外省城市,开始我幻想的自由生活。结果,我赌上了婚姻。
我是在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张浩东的。头还是很晕迷的我发现有人挡住了我下床,而且还是个只穿着裤衩的男人,血压一下子全往头上顶,全身似乎软趴趴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恐惧到了极点。“啊”的一声早已出口。
床上的男人被我的叫声弄醒了,翻个身,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他似乎也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是在哪,等他清醒了点的时候他很迅速地下了床,慌乱地穿回自己的衣服,然后窘迫地看着缩在床角的我。
我终于看清楚这个男人就是住在我隔壁的张浩东。
闵安然,不是,我,他们说我们住得近,叫我送你回来的,你喝了很多酒,我本来想走的,可是你……我也喝了酒……,张浩东的声音从大逐渐到小。
我整个思维世界都是混乱的,我想他也是。两人沉默对峙了许久。
你走吧。我吐出了一句。
对不起。走到门口的张浩东回过头说,然后带上门离开了。
张浩东走后,我整个人瘫在了床上,脑子里拼命地寻找着事情发生的影象,除了清晰地记得集团公司联谊,我给人敬酒也被人敬酒,其他的一无所获。我多想就是一场梦,可床上的红色处血却在讽刺着我的幼稚和天真。我竟然跟一个认识却陌生的男人发生了关系,而我毫无感觉。但,这能怪谁呢?两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谁也指责不上谁。
此后,我再也没见过张浩东,即使他的宿舍就是在我的隔壁,但再没见他回来住过。我以为我们再也没交集。可是一个月后的发现让我不知所措。早孕纸上显明的两条紫色线条在昭示着我怀孕了。厕所里的我整个人虚脱了。
沉思了很多天后,我决定找张浩东。
犯错的是我们,不是孩子。通过协商,我们决定生下来。所以,尽管很仓促,但结婚是必须的。
婚后,我们一直分房。儿子出生后,我带着儿子住到了新房,而他又回到了他的那个宿舍。
我们的婚姻,是三个人的仓促。我,张浩东,还有儿子,都出自意外。
(4)你刚毅的侧脸,让我迈出的脚缩了回来
0487,我喜欢你,不管别人说得怎么难听,就算把我当坏女人也好,我想给你的一直是很安静的爱,没有杂质的,我所想的就是这么单纯的喜欢自己喜欢的人,跟他温暖的聊天,没想过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所以,我要见你。
某日看0487的空间,看见他为一朋友写的悼念文字,30多岁就走了,很是惆怅。
如果有天我比你短暂,你也为我写篇日志吧。一时感触,我在QQ上打上这样的一行字。
没有这种如果,我也不允许这样的如果发生。0487回复。
看完这行话我鼻子酸酸的,眼角泛起泪光。我总以为,自己是个容易让人遗忘的人。特别是远嫁他乡之后,基本,朋友往来已经甚少。0487的话总是能激起我心中的涟漪。
其实一直想问0487你,安然对你来说是不是也是很重要的,就像你对安然来说那样重要?我只问一次,以后再也不问。
这个还要问吗?真傻你。
这种回答如果换成别人说,我会觉的是骗小女孩的花言巧语,但换成是看着我长大和成熟的0487,我只有信任。我,一直很相信他的话,从小就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就是相信。很好笑,我竟然如此得信任一个人,即便把我卖了,人家告诉我是他,我还不会相信,就是这种程度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