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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0楼 发表于: 2008-06-19 13:2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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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二侠义巧会钟寨主 三英雄求见蒋泽长
    且说徐庆天然的性气,一冲的性情,永不思前想后,一时不顺他就变脸,把桌子一
反,“哗喇”一声,碗盏皆碎。钟雄是泥人还有个土性情,拿住二人款待,吃饱了反桌,
气往上一壮,说:“你这是怎样了?”三爷说:“这是好的哪。”寨主说:“不好便当
怎样?”三爷说:“打你。”话言未了,就是一拳。钟雄就用二指尖往三爷肋下一点,
“哎哟”,“噗咚”,三爷就躺于地下,钟雄说:“你这厮好生无礼!”焉知晓钟寨主
用的是十二支讲关法,又叫闭血法,俗语就叫点穴。三爷心里明白,不能动转。钟雄拿
脚一踢,吩咐绑起来。三爷周身这才活动,又让人捆上了五花大绑。展南侠自己把二臂
往后一背,说:“你们把我捆上。”众人有些不肯,又不能不捆。钟雄传令,推在丹凤
桥枭首。内中有人嚷道:“刀下留人!”猛一看,是亚都鬼闻华,说:“寨主爷,这两
个人杀不得。外面挂定招贤榜,若要杀了这两个人,外面必说寨主不仁,还有个什么人
敢前来投山?”钟雄说:“依你之见怎样?”闻华说:“不如把两个人幽囚在山,一个
幽囚鬼眼川,一个幽囚竹林坞,慢慢再劝,必然降顺。”钟雄依计而行。
    不说二位被捆。单说蒋四爷,天光大亮,劝大人少歇,不见展爷回来,就把印匣交
与大哥,自己出来看看。归到自己屋中,见两个小童儿在那里打转。四爷问:“你们在
此作甚?不在屋中,不在屋看着。”小童将三爷要拧脑袋的话说了一遍。蒋爷就吃了一
惊,连忙进在屋中,血迹满地,惟有邓车躺在地上。蒋爷将他搀起来,“哎哟哎哟”的
连声乱嚷。蒋爷一瞧,眼睛是两个大红窟窿。蒋爷问:“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邓
车说:“这又是谁叫我邓大哥呢?稳住了害我。”蒋爷说:“是小弟蒋平,怎么是害你
哪?”邓车说:“蒋老爷,你可实在的害苦了我了。”就把三爷挖他的眼睛事,如此恁
般细说一遍,蒋爷一跺脚说:“咳!三哥净作这个事。”叫道:“邓大哥,你瞧我罢。”
邓车说:“我也得瞧的见哪。”蒋爷叫小童着官人将邓车解到知府衙门,收入监中。
    蒋爷上展爷屋中去,由夹道一过,听厨房里有人哽哧,往里一瞧,王三被捆。蒋爷
过去解开,把口中搌布掏出,王三呕吐了半天。蒋爷问:“谁捆你的?”王三说:“除
非你们老爷们,谁作的出这个事来?”把三爷捆他事细述一遍。蒋爷说:“你瞧我罢。”
王三也就无法了。蒋爷出来,到展爷屋中一看,连一个人影儿也没有。蒋爷说不好了,
到马号里一问,号军说备四匹马出城去了。蒋爷想:“那三哥浑,使得,怎么展老爷跟
他涉险去?走了,就得被捉,这还了得!”四爷进里面告诉大爷、二爷:“连印带大人,
交与你们二位,我追他们去。”拿上自己包袱,奔晨起望。走在半路,见四匹马,两个
小童呆立。小童哭着,就将三老爷激发展老爷同去祭墓,怎么掉在坑中之事,细述一遍。
蒋爷一听,说:“也难怪展老爷了,都是三哥的不好。”告诉小童:“回衙见大老爷、
二老爷说明此事,提我上晨起望家打听去了,有要紧事到鲁、路家中与我送信。”说毕,
小童儿上马,拉着两匹去了。
    四爷到晨起望路爷门首,家内人出来。蒋爷并不说话,往里面走,见路、鲁迎接行
礼,问印的事。四爷学说了一遍,又把徐、展祭坟的事问二位可知。路爷说:“方才有
人提五老爷墓前有人掉下去了,拿往山中,不知是谁。”四爷说:“死活可知?”鲁爷
说:“我去打听打听便知。”
    去不多时,回来说:“我见着喽兵没问他,他自己说出来了。我让他喝酒去,他说
无工夫,山中点名甚紧,因拿住二人。我问是谁,他说不是无名之人,一个展南侠,一
个徐义士。我问他杀了罢,他说没杀,要论我们寨主,真是好人,一见二人就爱两个,
净说好话与姓展的。姓展的也说好话。惟有姓徐的净玩笑,开口叫人小子,叫解绑,要
茶要酒,吃完了把桌子推了,打人,被钟雄点穴法,三老爷就倒下了。要杀,姓展的自
己把双手一背叫捆,二人同来同死。人家说真是好朋友哇。闻华讲情,把二人幽囚在鬼
眼川、竹林坞两个水寨之内。君山这两天甚紧,不时的点名。这就是我打听来的。”蒋
爷一听,说:“好办,只要没死就不怕。”问路爷:“水寨在君山那一方?”路爷说:
“由此往东南水面,往东直到竹城,又叫幽篁城。这竹子由石块上长出,半靠着山水,
周围一百多地。地南面有一个水寨门,周围圈起来,十六水寨就在这幽篁城里面,坚固
之极。”蒋爷说:“无妨。只要在水里头,我就进的去。”路彬说:“不行,不行!别
看逆水潭印倒好捞,这水寨可不容易得很咧。听老人家说,此山由尧舜时就有。尧帝有
两个女儿,给了舜帝为妻,一个叫娥皇,一个叫女英。舜死后,湘君二妃就在此山恸哭
舜帝,眼中哭出血来,滴于竹上,以后竹子上生出一身的斑痕,后人起名就叫湘妃竹,
年深日远,自从钟雄到于山上,历年间拿铜铁条把竹子穿了,年分已多,连竹子带铜铁
全部锈在一处了,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四老爷要从底下进去,铜铁竹子锈在一处,进不
去;若打上头进去,竹梢儿太软;若打小门进去,一碰,串铃一响,合水寨人尽都知道
了;若碰在滚刀之上,准死无疑。这水寨类似铜墙铁壁一般,如何能进的去!”蒋爷一
听路彬之言,直是怔愣愣的半晌无语,叹了一口气,说:“这也就是命该如此了。”
    正为难之际,家人进来说道:“四老爷,外头有人找你老人家哪。我们可没有说你
老在这里没在这里,见不见随你。”蒋爷问姓什么,家人说:“一位说姓欧阳,一位姓
智,一位姓丁。四老爷是见不见?”蒋爷说:“是这三位,我请还请不至哪!”四爷同
路、鲁二位出迎,见着是北侠、智化、丁二爷。大家见礼,与路、鲁也都见过。路、鲁
二位一看,三个人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品貌非俗。一个是军官的打扮,碧目虬髯,紫
面目,紫衣巾,类着神判钟馗一般不二;一个是壮士打扮,一身青缎衣巾,肋下佩刀,
黄白的面目,就是智化;一位是武生相公的打扮,肋佩湛卢剑,就是丁二爷。让到家中,
落坐献茶。蒋四爷一看这几位来,救我三哥与展老爷不费吹灰之力。若问怎么救法,且
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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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1楼 发表于: 2008-06-19 13:2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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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徐三爷鬼眼川发燥 无鳞鳌在水寨追人
    且说北侠、智化、丁兆蕙。智爷双探铜网后,把艾虎打发上墨花村去了,自己上卧
虎沟等了几日。北侠、丁二爷解栾肖到开封府内交差之后,辞了开封众人,回奔卧虎沟,
与智爷见沙龙、孟凯、焦赤。北侠、智爷、丁二爷会在一处,各言其事,讲论了一天一
夜。次日起身,本说同着沙、焦、孟三位一齐上襄阳,可巧沙爷身上不爽,未能前来,
就是北侠、智爷、丁爷三位同行。一路无话。
    到了襄阳城,奔上院衙,叫官人进去禀报。不多时,卢爷、韩二义出来迎接北侠、
智化、丁二爷。三位与卢爷、韩二义见礼。礼毕,卢爷眼泪汪汪道:“怎么三位贤弟这
时才到?”北侠问:“五弟可好?”卢爷说:“死了。”北侠三位一听,说:“此话当
真?”韩二爷说:“这事焉能撒谎!”大家都哭起来了。遂走到卢爷屋中,大家哭的把
坐下都忘了。北侠、丁二爷说:“早知五弟要死,打德安府跟了五弟来罢。”智爷说:
“人要有早知道,我们探铜网之时,我还不走呢。五弟倒是怎么死的?”大爷哭哭涕涕、
数数落落的就把五弟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大家这才知道。智爷说:“不用说了,
大家想着给五弟报仇罢,也不在弟兄们相好一场。”
    话言未了,两个小童儿跑将进来。卢爷说:“你们两个从何而至?”小童儿就把展
老爷、徐老爷,半路遇蒋老爷,连蒋老爷带回来的言语,也就细说了一遍。智化说:
“事要急处办,咱们先救活的,后顾死的。还是咱们弟兄三人走上晨起望,打听三哥、
展老爷的生死。若要死了,一同报仇;若要活着,想法去救。”北侠说:“正是。”丁
二爷说:“我们也不见大人了,若见大人,替我们说一声儿罢。”大爷点头说:“你们
多辛苦些罢。”说毕出衙。一路无词。
    到了晨起望,打听路、鲁的门首,至门前叫门。家人出来,三位通了姓氏,叫家下
人进去请蒋老爷出来答话。四爷出来,大家见礼,进去入屋中,落坐献茶。蒋爷才问:
“你们几位从那里来?”智爷说:“由上院衙来。”四爷说:“由上院衙来,我们老五
的事必然知道。”智爷说:“这二位——”蒋爷说:“这二位不用避讳,所有之事,没
有他们不知道的。再说捞印之事,若非二位指教,也不能捞得出来。这是咱们自己人。”
智爷说:“五弟的事,我们是知道了。展老爷、三哥事情怎么样?”蒋爷说:“也听见
喜信了。”就将鲁爷打听来的言语,述说了一遍。智爷说:“好办,就在今天晚间入水
寨救人。”蒋爷说:“路、鲁二位可以与我们雇一只船。”路爷问:“要船何用?”蒋
爷说:“上水寨救人。”路爷说:“方才说过不行。”蒋爷说:“方才不行,这时行
了。”路爷问:“什么缘故?”四爷说:“有欧阳哥哥、丁二兄弟的宝刀宝剑,切金断
玉,无论什么样铜铁之物,一挥而断。不怕是金子城,都能砍得开。挖个洞儿,我就进
去救人。”路爷说:“这个可算真巧,船只咱们就有现成的,在青石崖下靠着哪。”四
爷说:“更好了,晚间二位就辛苦一次罢。”路爷点头:“这有何难。”
    用毕晚饭,路、鲁带路,走小道,穿无人的地方,至青石崖下。鲁爷解缆,拿竹篙
撑船,靠近河沿,大家上船。众人入舱,路彬撑船,鲁爷掌舵。走到二更时分,至幽篁
城西面。舟靠竹城,请众人出来。大家出舱,看见水天一色,半靠山水,这座竹城一眼
望不到边,实在的坚固。蒋爷说:“是欧阳兄,是丁二弟,无论刀剑,把竹子挖一个方
洞儿,我进得去就行。”丁二爷说:“我砍去。”回手把剑拉出,只听得“呛啷啷啷”
的一声响,寒光烁烁,冷气森森。光闪闪遮人面,冷飕飕逼人寒,耀眼争光,夺人的二
目。好一口宝剑!称得起世间罕有,价值连城。路、鲁二人平生未睹,连连夸赞。二爷
往前趋身,只听得“嚓咔”、“嚓咔”、“嚓咔”、“嚓咔”的挖了一个四方洞儿。丁
二爷叫:“四哥,看看小不小?”蒋爷说:“行了。”叫道:“众位,我若进得竹城水
寨,我可不熟,也不认的竹林坞,也不晓的那是鬼眼川。我若进去,没偏没向,碰着谁
救谁,但愿救出两个。倘若救出一个,可碰他们的造化,我可没亲没后。把话说明,我
再进去。”北侠说:“四弟多此一举。”智爷暗道:“四哥真机灵。里面两个人,一个
拜兄弟,一个是相好,万一救出一个来呢?是展爷,还没话;若是徐三哥,他就落了包
涵了。先把话说明,以后没有可怨的了。”智爷说:“不必交代了,趁早进去罢。”蒋
爷说:“欧阳哥哥,你的眼神好,往里瞧着点。我们若来了,你在外招着点。”北侠点
头:“四弟去罢,小心了。”四爷换了水湿衣靠,头上蒙了尿胞皮儿,用藤子箍儿箍好,
将活螺丝拧住。四爷说:“我进去了。”将身一跃,蹿入方洞去了。
    蒋爷往水中一扎,往上一翻身,踩水法把上身露出。看对面一只只麻阳战船排开,
船连船,船靠船,把水寨围在当中。也按的五行八卦的形势,四面八方十分的威武。桅
杆上晚同时五色号灯,白昼就换了五色的旗子。看号灯,正南方丙丁火,是红色号灯;
正西方庚辛金,是白色的号灯;正北方壬癸水,可不是黑色的号灯,白纸的灯笼上面有
个黑腰节;正东方甲乙木,是绿灯;中央戊己土,是黄纸糊出来的灯笼。众船接连,上
面有喽兵坐更,传着口号。两个人当中,有一个灯笼。蒋爷看毕,暗说道:“好个君山
的水寨!这可是大宋的大患。四爷倒不足为虑,这个君山非除不可。”听见船上的喽兵
讲话,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非身临切近不行。分波踏浪,横踹几脚水,直奔船来。横
着身子,微把脸往上一露。船上有人说:“好大鱼!”鱼叉就在船上放着,一回手,冲
着蒋爷就是一叉。若不是蒋爷那样水性,也就教他们叉住了。四爷瞧见他们拿叉时,横
着一踹水,就多远出去了。微把身子往上一露,听见他们那里说:“好大鱼!可惜没叉
着,顶好的酒菜跑了。”那人说:“是你先嚷‘好大鱼’,不嚷,得着了。”蒋爷暗道:
“得着了,你们可好,我可就坏了。”
    由那边来了一只小船,船头上格着个灯笼,马扎上坐着个喽兵,卷檐蓝毡帽,青袍
套半褂,前后的白月光,上头描写着“彻水寨”,当中一个“勇”字,青布靴子,黄面
目,手拿一枝令箭。四爷分水向前,知道这个船上没叉,把耳朵、眼睛露将出来,听他
们说道:“寨主爷也不知是看上他那点了?要上竹林坞,有多省事,也不用过大关。上
鬼眼川请他,还得过大关,寨主喜欢他那个浑哪,是爱他骂人哪?”坐着的喽兵说:
“你如何知道寨主爷的用意性情?姓展的不行,人家有主意,不像他。少时将他请在大
寨,拿酒苦苦灌他,他一醉,拿好话一说,他就应了。一拜把兄弟,他算降了。姓展的
二人同来,他降,那个不能不降。寨主爷是这个主意,你焉能知晓?”那二人说话,早
令四爷听见。谁说三爷不是那样性情?可好,三爷来了半日,性情令喽兵都猜着了。来
到大关,对面有人嚷道:“什么人?要开弓放箭了!”船上人说:“不可,我们奉寨主
爷的令过关,上鬼眼川请徐庆去。现有令箭,拿去看了。”临近,有人接过去,与水军
都督看了,回来将令箭交与船上人,吩咐开关。将大船解缆开关,大船撑出,小船过关。
小船将到,大船上人嚷道:“小船好大胆子,船底下私自带过人去。左右拿捞网子捞
人!”
    四爷在底下一听,吓的魂飞海外。若叫人捞上去,准死无疑。若问蒋爷的生死,且
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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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2楼 发表于: 2008-06-19 13:3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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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入水寨吸呼废命 到大关受险担惊
    且说蒋爷在水中,一手抠定了船底,一手分水,叫小船带着他走,更不费力。他耳
朵出来,凡船上所说话,他俱都听见。行至大关,听船上人讨关,也是不教过去,看了
令箭,方才开关,可见得君山的令,实在是森严。你道什么是大关?就是大船排在一处,
开关时节,将大船的缆解下来,撑出一只去,让小船过去,这就叫开关。他若不开关,
别处无有道路可过。好容易盼到开关时候,又被人家看破。自己将要扎下水去,小船上
人说道:“不用拿捞网子捞人,我们是打中军大寨领来的令箭,彻水寨要的船,众位放
心罢,没有奸细。”大船上人说:“既然如此,放他们过去罢。”蒋爷暗暗说道:“是
三哥活该有救。”仍然贴着船底过去了。你道大夫上是为什么嚷要拿捞网子捞人?难道
他们还看见不成?那眼睛也就太尖了。此乃是君山大关的一个诈语。是晚问,每遇有船
之时,大众必要七手八脚乱嚷一回,说有奸细,乃是君山的诈语。日子长咧,也就不以
为是了。那知道今天把个奸细就带过来了。
    一过大关,蒋爷就不跟小船走了,自己在水中浮着水,跟着小船走了二里多地,小
船就奔鬼眼川去了。远远的看见三哥在那边暴跳如雷的乱嚷呢。这个地方,蒋爷一看,
就知道要把三哥急撮坏了。在水中生出一个大圆山孤钉来,山上有房子。山上有竹子,
拿竹子编出个院墙来。门外有一蹬蹬的台阶,曲曲弯弯的,又是盘道。就见三哥绑着二
臂,在山上乱跑乱骂,你道人家展爷在竹林坞,也不绑,也不捆,单有两个人扶侍他。
徐三爷也是如此,有人扶侍,也不捆着。奈因他与人要酒喝,人家与他预备,还是上等
的酒饭,喝醉了反桌打人。人家就跑,他在后面就追。山上那里有他跑的快,他是穿山
鼠吗。追到河沿,一脚把人踢下河去。再找,山上没人了,只可生会子闷气,躺在屋中
睡了。睁眼一瞧,依然二臂牢缚。缘故是他踢下水去的喽兵,上了中军大寨,见了大寨
主,说了三爷的行为。大寨主吩咐:“叫亚都鬼把他捆上,你们就好看着了。”喽兵说:
“不用。既有大寨主爷的令,我们等他睡着的时候,就把他捆上了。”钟雄吩咐:“去
罢。”喽兵回来看他睡熟了,用绳子就把他绑起来了。三爷睁眼一瞧,二臂牢缚,喽兵
在院子里说话:“三老爷,咱们爷两个说明白了,可不是我捆的你老人家,是我们头儿
捆的你。你还要追我,我就跳河跑了,你也不能吃,也不能喝,岂不是活活的饿死?你
要不要我的命,我好服侍你吃喝。”三爷说:“你倒是好小子,我要你的命,我不是东
西。”喽兵半信半疑。后来服侍三爷,果然他不要他的命。就是不与他松。
    吃完了晚饭,睡了一觉,夭已三鼓,三爷出来满山上乱跑,想起自己的事来,一急,
故此就骂起来了。远远望见小船上头有个灯亮儿,荡悠悠的前来。徐三爷站在山上,往
下瞧着小船靠岸,打着个灯上盘道,向着三爷把手中令箭往上一举,说:“我家寨主有
令,请三老爷中军大寨待酒。”“你家寨主要请我吃酒?”喽兵说:“正是。”三爷问:
“请了展护卫了没有?”喽兵说:“早就请了。先请的展护卫,后才请你老人家来。展
老爷在大寨久候多时了。”三老爷说:“他去了,我也去;倘他要没去,我可不去。”
喽兵说:“去了。”蒋爷暗道:“这个喽兵真会讲,怎么他就把三哥的性情拿准了?”
就听见三爷说:“松绑,松绑!”喽兵说:“三老爷,我可不能给你松绑。”三老爷说:
“你有这么请客的么?绑着手,我怎么端酒杯子?”喽兵说:“我的老爷,你好明白呀!
能够捆着喝酒?到那里就给你解开了。”徐庆说:“不行,不解不去。”喽兵说:“我
的老爷,你老人家没有不圣明的。我们寨主派出来请你来了,没有吩咐解绑不解绑。我
若私自把绑给儿老人家解开,我们寨主一有气,说:‘你什么东西,怎么配与三老爷解
绑?’我也担了罪名了,于你脸上也不好看。暂受一时之屈,见我们寨主,让他亲手解
其缚,可不体面吗?”徐庆说:“有理,有理!”蒋爷暗笑:“这小子冤苦了三哥了。”
    喽兵引路下山,弃岸登舟,三爷也不用谦让,就在马扎之上一坐。船家摇橹,扑奔
大关而来。到关白叫开关,仍把令箭递将上去。不多时,喽兵将令箭交回,吩咐开关。
大船撑将出来,小船将要过关,大船上又是一阵乱嚷:“小船底下带着人哪,看捞网子
伺候。”小船人说:“列位不用费事了,刚打鬼眼川来,路上没有什么别的动静,不必
费事了。”四爷方知是君山的诈语。蒋爷跟船底过来,行至一里多地,船要往东。蒋爷
由水内往上一蹿,“哗”一声,犹如一个水獭一般,把喽兵吓了一跳。四爷上船,用足
一踢,那名喽兵坠在水中去了,摇橹的也踢下去了,掌舵的也踢下去了。三爷也一惊,
细看是四兄弟。三爷笑道:“我算计你该来了。”四爷说:“你好妙算哪!我与你解绑
罢。”三爷问:“展老爷你救了没救?”蒋爷一想:“喽兵都能冤他,难道我就不会哄
他么?”四爷说:“我先救展护卫,后来救你。”三爷说:“可别冤我。”四爷说:
“自己哥们,焉有此理。”三爷说:“人家是我把他蛊惑来的,一同坠坑中被捉,先救
我出去,对不住人家。”四爷说:“先救的他。”三爷说:“还丢了点东西哪。”四爷
问:“什么物件?”三爷说:“眼珠儿。”四爷说:“我还要诓他的实话哪,你把人家
的眼睛挖出来了。”三爷说:“我想五弟一死,我不活着了。”四爷说:“能可与五弟
报仇,那才是交友的义气哪!完了事,大家全死,不死还不是朋友哪!”三爷说:“先
报仇?”四爷说:“对了,先报仇,后死。你可先别死哪!”三爷说:“俺们一同死。
可全都是谁来了?”四爷说:“欧阳哥哥、智贤弟、丁二爷全到了。”三爷问:“都在
那里等着呢?”蒋爷说:“在幽寞城外船上等着呢。你看,到了。”
    蒋爷说:“众位,我们到了。欧阳哥哥招着点。”北侠在外早就看见了,说:“列
位瞧罢,四弟撑着小船来了。不知是那里的船,会到他手里了?”智爷说:“他那鬼计
多端,什么招儿全有。”大家笑了。丁二爷问:“欧阳哥哥,你老人家看看四哥救出几
个人来?”北侠说:“船上就是徐三弟一人,并没有展大弟。”丁二爷一阵狂笑:“哈
哈哈哈,我早已就算着了,必是如此。”智爷一听:“说不得,二爷要挑眼。”蒋四爷
在里面嚷道:“接迎着点,我三哥出去了。”徐三爷往外一蹿,“嗖”的一声,三爷出
来,双手扶船,脚冲天,仿佛是拿了一个大顶相似。把腰儿一躬,手沾船板,立起身来,
对众人讲话:“有劳众位前来救我。”大家说:“岂敢。你多有受惊。”蒋爷说:“众
位别说话,我出去了。”大家一闪,蒋爷也就蹿出来了,挺身站起,过来将要与大众说
话,不想被丁二爷揪住,问道说:“四哥,你把三哥救出来了,我们舍亲怎样?”蒋爷
说:“休要提起,误打误撞,碰上我三哥。我真不知道竹林坞在什么地方。”丁二爷冷
笑道:“那是你不能知道展护卫的下落,你不想想,三哥是你什么人哪?谁让我与姓展
的系亲呢!我少知水性,只可破着我这条命,若不把展护卫救将出来,总死在水寨,情
其愿意。”说罢,就要往方洞里头上蹿。北侠用手抱住说:“二弟,那可不行,你进去
如何行得了?慢慢商议商议。”蒋爷说:“二弟,你还是这个脾气。我进去险些没让人
家拿鱼叉把我叉了。可巧有个小船请我三哥去,我跟着小船混过大关,差点没有人拿捞
网子把我捞了。涉了这些险,才把我三哥救出。二弟,你可别恼,你那个水性,进去多
少死多少。我就怕你挑眼,先把话说明,没偏没向。你容我救出一个,再救那个,我还
能说不管吗?”北侠说:“对了,我可不是替四弟说话,人家有言在先,能救一个救一
个,能救两个岂不更好呢!他绝不是有私的人。”智爷说:“二弟放心,我同欧阳兄明
天由旱寨进去救出,你还不放心吗?”徐庆说:“展大弟没出来呀?他比我人缘甚厚,
准死不了。他若死了,我不抹脖子,我是狗狼养的!”说的二爷这才不进去了。路爷说:
“天不早了,快走罢!咱们船小,不会水的人多,要是让人家大船追下来,可是全船的
性命。”北侠说:“有理,快开船。”
    那船走不到一里,后面锣声震耳,除麻阳大战船一只,数十只小巡船赶下来了。若
问大众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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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蒋爷一人镌船底 北侠大众盗骨坛
    且说蒋爷救了徐庆,路、鲁催着开船。行不到一里之遥,后面锣声乱响,乃是蒋爷
救徐庆,把小船人踢下水去,惟有使船的没一个不会水的,虽然三个喽兵坠水,全都扑
奔水寨大关去了。惟有那个拿令箭的,他叫于保,虽然坠水,就死也不肯把那枝令箭撒
手。三个人一到大关,将往上一露身,人家大关上人是手疾眼快,拿捞网子一捞,就把
三个人拉上去了,说:“有奸细。”于保说:“是我们自己人。”大家一看,有相熟的
问道:“是怎么咧?”于保就把前言说了一遍,把身上水往下拧了一拧,就带着他们见
二位水军都督:一个叫水底藏身侯建,一个是无鳞鳌蒋熊。于保见二位都督,就把前言
细说了一遍。侯建传令,命喽兵驾小船,四下哨探往那边去了。不多时,报由正西竹城
挖了一个方孔,出寨去了。二都督蒋熊说:“小弟追赶。”传令齐队。蒋熊脱长大衣襟,
利落紧衬,提刀飞身出水寨门,跳上船去,嚷喝催军。“呛啷啷”锣声振振,“哗啷
啷”、“哗啷啷”拉起水寨门,一只大船,后面十几只小船。麻阳战船走动,似箭如飞。
你道如何恁般快法?此船前有两把大橹,就得八个人摇,共十六把棹,一面八把,故此
走起来甚快。
    小船正走一里之遥,路、鲁二人惊魂失色,说:“四老爷,可了不得了!后面麻阳
船出来,片刻就要赶上咱们这小船。二船一碰,咱们这只船就是一河的碎板子。”北侠、
智化、徐庆说:“快靠船吧,别教我们都喂鱼。”路彬说:“不能靠,离岸甚远。”蒋
爷说:“别慌,不怕,有我呢。慢说这么几只船,再多也不怕。”原来预先他就防备下
了,预备两分鎯头钻于,趁着没脱水衣,叫路爷摇船慢慢走着。“不用忙,待我打发他
们回去。”“哧”的一声,蹿入水中去了。不多时,再看后面船上火灭灯消。原来是四
爷下去,踹了几脚水,上身露出,看见船头立定一人,青缎短衣巾,六瓣壮帽,薄底靴
子,面似瓦灰,手持一口鬼头刀,嚷喝催军。蒋爷暗笑,又往水中一沉。无鳞鳌正催水
军,忽听见“咚咚咚”三声,再听“(口秃)(口秃)(口秃)”的乱响。蒋熊说:
“不好,是漏了,漏了,都漏了。”个个船上都是听见“咚咚咚”三声,再听“(口秃)
(口秃)(口秃)(口秃)”的水响,煞时间全乱成一处。慢说前进,就是一味的净沉。
四爷在水内,与他们各船上每只船三钻子,那些船只不能前进。蒋爷就放了心了,复反
又由水底下踹水而回,赶上了自己的船只,“呼泷”往上一冒,把北侠等吓了一跳。蒋
爷一扶船帮上来,大众问:“怎么把他们打发回去咧?”蒋爷说:“就是这个玩艺,教
路爷给预备了两分。他们来的船少,若是再多点,这两分也就够用的了。”北侠说:
“你就可以称的起来的个万夫不挡之勇。”蒋爷说:“勇在那里?”北侠说:“一万人
坐着船,你把船做漏了,谁能挡你?”蒋爷说:“哥哥,你冤苦了我了。”大众笑了一
阵,惟有丁二爷总是不乐。
    蒋爷把水衣等脱将下来,白昼的服色穿好,天已快亮。至青石崖下船,鲁英将船上
的缆挂好。大众回晨起望,仍是路彬带路,拐山弯,抹山角,走山路,绕松棵,道不平,
曲折折。就见徐三老爷用手一指说:“众位,到了五弟坟了。哎哟!五弟呀,五弟!”
三爷就哭起来了,哭的还是很恸,大家也觉伤心。智爷说:“既然如此,咱们都与五弟
相好,何不大家到坟上哭他一场?若要四顾无人,没有喽兵看着,咱们就把他的尸骨盗
将回去,日后五弟妹也好与他并骨,后辈儿孙也好与他烧钱化纸。”大家点头说:“原
当如此。”
    仍是路爷在前。行至蟠龙岭上,北侠说:“别往前去,你看那埋伏。”徐庆说:
“我们就打这吊下去了,眼珠儿还在里头。”智爷说:“这就没有埋伏呢。”丁二爷说:
“明明这排着呢,怎么说没有埋伏呢?”智爷一笑说:“明显露着这一段山沟,钟太保
总是个好人。他若不是好人哪,他就把这段山沟从新再拿席子盖上,撒上黄土,先拿了
两个,再等拿别人。这个他露着山沟,他就无意拿人,就不是明排个理儿,何必多虑。”
众人佩服智爷那个心眼真快。故此大家往前,绕着那段山沟,奔坟而去。
    大家见坟,由不的一阵心酸,全都放声哭起来了,连路彬、鲁英都远远跪在那里磕
了几个头。大家数数落落的哭了一回。先是智爷止泪,劝了这个,再劝那个:“人死不
能复生,与他报仇倒是正事。”北侠与丁二爷也就收泪。忽听见土山子后有哭泣之声,
细声细气,哭的是:“五弟呀,五弟!”智爷一拉蒋四爷说:“别哭了,四弟,你听土
山子后细声细气,哭的是‘五弟呀,五弟’,别是大人来了罢?”蒋爷止泪细听,可不
是,蒋爷说:“我去看去。”奔到土山子,一跃身蹿过土山去,果见一人扶定土山子,
放声大哭。看不出是谁来。头上戴着一顶草轮巾,身穿着蓝布短袄,蓝布裤,花绷腿,
蓝布靴鞋,看不见脸面,有草轮巾遮盖。旁边立着一根扁担,裹着一条口袋,拿绳子捆
着一个药锄儿。蒋爷纳闷:“怎么他也哭五弟呢?”过来将草轮巾揪住,往上一掀。你
道这草轮巾是什么帽子?就是樵夫戴的草帽圈。蒋爷将草帽圈揭下来,一看此人面似银
盆,两道浓眉,一双阔目,皂白分明,黑若点漆,白如粉锭,额头丰隆,四方海口,大
耳垂轮,相貌堂堂,仪表非俗。蒋爷说:“原来是你。”
    此人乃是风阳府五柳沟的人氏,姓柳名青,外号人称为白面判官。先本是绿林出身,
自己一看绿林中没有庆八十的,自己弃了绿林,在凤阳府柴行中打点了一个经纪头儿,
以恕自己前罪。到处里挥金似土,仗义疏财。近来有许多人尊敬他,都称为柳员外。此
人与白玉堂至厚,后来与五爷结拜兄弟。这晨起望有他一个表兄,叫蔡和,也是打柴为
生。皆因柳员外前来看望他的表兄来了,吃完晚饭,蔡和问他说:“你吃的东西行化了
无有?”柳爷说:“行化多时了。”蔡爷说:“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哭。”柳爷说:
“我不哭。”蔡和道:“你死了一个朋友。”柳爷问:“是谁?”蔡爷说:“万想不
到。”柳爷问:“到底是谁?”蔡和道:“是你结拜兄弟白五老爷死了。”柳爷一听,
忙问道:“可是当真?”蔡爷说:“这事焉能有假。”就把五老爷如何死的细述了一遍。
话还没完,柳爷早昏死过去了。叫转还阳,柳爷又哭。蔡爷说:“不必这里哭,我告诉
你上坟上哭去,得不得?”柳爷哭问:“坟在那里?”蔡爷指告明白。
    次日五更后,与柳爷换了一身衣服,樵夫的打扮,又说道:“你若要叫君山上人拿
去,不可害怕,提与我系亲,他必来打听,我去能把你救出来了。”柳爷与表兄要了一
根扁担、一条口袋、二个药锄儿,将绳子捆好,打算得便将尸骨盗回五柳沟去,叫他们
那些拜兄弟背着篙子赶船。赶紧出蔡和家中,来到五接松蟠龙岭,至坟地后身。见坟前
有一个大窟窿,不敢由前而入,怕有埋伏,就在土山子后头。一见这个大坟,就摔倒在
地。冷风一飕,这才悠悠的气转,耳轮中听见有人哭喊的声音,站起身来,把着土山子
一看,原来他们大众,把自己的眼泪招出来了,放声大哭。自觉草轮巾被蒋爷揪下去,
这才见是翻江鼠,说道:“病夫呀,病夫!那都不是你把五弟的性命要了!”蒋爷说:
“老柳,你不对,怎么是我把五弟的命要了?”柳青说:“你若不在陷空岛将他拿住,
他若不出来作官,焉有今日之祸?”蒋爷说:“我叫他出来作官,为的显亲扬名,光前
裕后,荫子封妻,争一个紫袍金带,你怎么说我把他害了?你还不知道他那个脾气:眼
空四海,目中无人,犯傲无知,酸骄美大自足。若不是他那道性分,如何死的了?来罢,
老柳,我给你见几个朋友来罢。”拿着他的草帽圈,拿着他的扁担,与大众见礼。
    蒋爷说:“这是风阳府五柳人氏,姓柳名青,人称白面判官,与老五把兄弟。这位
辽东人氏,复姓欧阳,单名一个春字,人称北侠,号为紫髯伯。这位黄州府黄安县人氏,
姓智,单名一个化字,人称黑妖狐。这位墨花村——。”丁二爷说:“不必见,柳爷我
们认识。”“这二位是晨起望人,一位姓路名彬,一位姓鲁名英,打柴为生。那个哭的
不用与你们见了,你必认识。”柳爷说:“不用见,我们认识。”智爷对蒋爷说:“四
哥,这个不是个绿林底吗?”蒋爷说:“谁说不是。”智爷说:“听说鸡鸣五鼓返魂,
我想咱们何不把他请将出来,拔刀相助。”蒋爷说:“可以,那有何难,教给我咧。”
蒋爷说:“老柳,老五是死了,咱们都是连盟把兄弟,你还用我给你下帖去吗,咱们大
家商量与老五报仇,大概你也不能不愿意罢?”柳青说:“住了,病夫!实对你说了罢,
若有老五在,百依百顺;五弟不在,天下别无朋友了。”丁二爷天生的好挑眼,专有小
性儿,他一听这句话,说:“列位听见了没有?他说除了老五,天下没有朋友了,你我
都不是朋友了。”北侠说:“不是老四给见过?他想不出费事。”智爷说:“有我呢,
我有主意。”叫道:“三哥还哭哪!”三爷说:“我不哭了。”智爷道:“有人骂你哪,
说你不是朋友。”三爷问:“谁骂哪?”智爷说:“就是他。”三爷说:“柳青好贼根
子!”劈胸一把抓住,扬拳就打。若问两个人怎样打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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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4楼 发表于: 2008-06-19 13:3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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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徐庆独自挡山寇 智化二友假投降
    且说徐庆听了一气,抓住就打,蒋爷、智爷把徐三爷劝开。智爷说道:“三哥,何
必生这么大气呢?谁是朋友,谁不是朋友,还用人说,我准知道。欧阳哥哥,辽东守备,
辞官不作;丁二爷,外任官的少爷;徐三爷,上辈开铁铺,又道是一品官,二品官,本
人有官,根底是好的;四哥,上辈是飘洋的客人,本人有官底子,更是好的了;路、鲁
二位,没有多大交情,也说不着;我父信阳州的刺史,人所共知。这些人谁是朋友,谁
不是朋友?横竖不能上也是贼,下也是贼,上有贼父贼母,下有贼子贼孙,中有贼妻,
一窝子净贼,这还论朋友?这样人同咱们呼兄论弟,怎么配哪!”柳青一听,黑狐狸精
更损,骂的柳爷又不好急。大众净笑。
    蒋爷说:“老柳,你说罢。依我说,你应了罢。”柳爷应了,是个跟头;不应,又
走不了。实在无法,说:“病夫,你叫我出来不难,除非应我三件事。”蒋爷说:“那
三件事?可应就应,你说罢。”柳爷本无打算那三件事,蒋爷苦苦的逼着他说,当时想
不起说什么好,顺口说:“要我出来,我冲着众位,我可不见大人,是个私情儿行了。”
蒋爷说:“使得。第二件?”柳爷想:“这件不要紧。”四爷又催:“你说呀,说呀!”
柳爷本是正直的人,花言巧语一概不会,说:“二件,我帮着使得,我可不作官。”四
爷说:“行了。三件?”柳爷一想更不要紧了。四爷知道柳爷没准主意,紧催:“三件,
三件,三件,说呀!我好点头。”急的柳爷抓脑袋,忽然想起一件难人的事来了,说:
“病夫,这三件怕你不能应了。”四爷说:“你说呀!”柳爷说:“我头上有个别发簪
子,你若能打我头上盗下来,我就出去;如若不能,你可另请高明。”大众一听,就知
是成心难人。四爷说:“那有何难?你是不知我受过异人的传授,慢说盗簪,就是呼风
唤雨,也不为难。你把簪子拔下来,我看看就行了。”柳爷听了好笑,说:“病夫不要
冤我。”四爷说:“不行,你别出来,准拿手在你那里。”柳爷拔下簪子来,交与四爷。
一看,是个水磨竹子的,弯弯的样式,头儿上一面有个燕蝙蝠儿,一面有圆“寿”字,
光溜溜的好看。四爷看了半天,说道:“我要盗下来,你不出去当怎样?”柳爷说:
“盗下来,我不出去是个妇人。”四爷说:“我若盗不下来,请你出去,我就脸上搽
粉。”柳爷说:“咱们一言为定。”蒋爷说:“那自们两个人击掌,各无反悔。”两个
人真就击了掌。蒋爷说:“咱们到底说下个时候。”柳爷说:“限你三昼夜的工夫,行
不行?”蒋爷说:“多了。”柳爷说:“两昼夜。”蒋爷说:“多了。”“那么一天一
夜。”“多了。”“一夜多了,半夜。”“多了。”柳爷说:“你说罢。”蒋爷说:
“老柳,我给你一个便宜,要盗下簪子来,不算本领,给你再还上。”柳爷更不信了,
说:“到底是多大工夫?”蒋爷说:“连盗带还,一个时辰,多不多?”柳爷说:“不
多。”蒋爷道:“你我说话这么半天,有一个时辰没有?”柳爷说:“没有。”蒋爷把
手中簪子往上一举,说:“你看这不是盗下来了吗?”柳爷说:“嚄!别不害羞了!”
蒋爷将簪子交与柳青,说:“咱二人在你家里见。家中去盗去,这也不是盗簪的所在。”
柳爷说:“方才我说你来着,险些没教别人挑了眼,我天胆也不敢说别位。”蒋爷说:
“便宜你。不是四哥,此山只要下得去。”智爷说:“叫这位等等走。这位有条口袋,
一个药锄,咱们借过来把坟刨开,把老五的骨罐拿出来,日后也好埋葬。不然让别人拿
了去,搁在他们家里,当他们的祖先供着,咱们就该背着篙竿赶船了。”柳青恶恨恨瞪
了他一眼,无奈将药锄、口袋交与蒋爷,说:“我可就要走了。”蒋爷说:“你请罢,
咱们家里见。”柳爷一肚子的暗气,带了草轮巾,拿了扁担,下蟠龙岭去了。
    大众将坟刨开,将古瓷坛请出来,装在口袋,拿绳子捆上。三爷说:“我抱着它。
老五在生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对近。我抱着他,我们两个人亲近亲近。”丁二爷说:
“三哥,你也不晓的起灵的规矩。”三爷说:“什么规矩?”丁二爷说:“你得叫着他
点。你不叫他,纵然把骨罐拿去,他魂灵仍在此处。”果然,三爷就叫喊起来了,说:
“老五老五,跟着我走;五兄弟,跟着我走;五弟呀!你可跟着我走。”正然叫着五弟
光景,就听见后面有人说道:“三哥,小弟玉堂来也。”徐三爷连大众吓了一跳,人人
扭项,个个回头,众人以为是白玉堂显圣,焉知晓是丁二爷取笑。智爷说:“二弟,那
有这么闹着玩的?”丁二爷说:“我听着三哥叫的这么亲近,老没有人答言。”徐三爷
说:“你这一声,真吓着了我了。”路彬、鲁英说:“千万可别说话了,天已大亮,还
不快走呢!”
    下蟠龙岭,就听见“呛啷啷”一阵锣响,原为是巡山大都督亚都鬼闻华,带领着喽
兵赶下来了。皆因水寨损坏了船只,幸而好一个人也没死,立时飞报巡捕。一面是神刀
手黄寿、花刀杨泰、铁刀大部督贺昆,飞报大寨主。一面是闻华带领着喽兵追赶下来,
手提三股叉,竟奔小山口而来。锣声振振,喊声大作,出小山口就把大众追上了。智爷
一瞧,黑压压一片,往前追赶,口中嚷:“拿奸细呀!拿奸细!”智爷说:“我们几个
人露不的面,你把坛子交给我,你上去把他们打发回去。”三爷说:“我是打君山跑的
人,人家见了面骂我几句,可怎么好?”智爷说:“你就跟他犯浑,可别杀人。”三爷
说:“这些人里边必有寨主,这些个喽兵,你不叫我杀人,怎么打发他们回去?”智爷
说:“我自有道理。”回头叫:“欧阳哥哥,把你老人家那个刀,借给三哥用用。”三
爷一听就欢喜了,有了这七室刀,自然就容易了。北侠将刀交与穿山鼠。这些喽兵看看
临近,三爷就撞上来了,大喝了一声:“小子们那去!”喽兵禀报大寨,前面有人当路。
亚都鬼吩咐列开旗门,喽兵列开一字长蛇阵。闻华提叉向前说道:“前面什么人?”徐
爷说:“是你三老爷。”闻华说:“原来是徐三老爷。我家寨主派我追赶于你,请你回
山。”徐庆说:“放你娘的屁!”把手中刀亮将出来,往前一纵。闻华就知道这人不通
情理,对准了三爷颈嗓咽喉就是一叉。徐三爷把身子往旁边一闪,用七宝刀往上一迎,
“呛啷”一声,“嘡啷啷”,就把个叉头砍落在地下。闻华这可好了,剩了个叉杆,拿
起来就跑。徐三爷一阵撒风,就听见“(口克)(口叉)(口克)(口叉)”一阵乱响,
“丁丁当当”又是一阵乱响。缘故“(口克)(口叉)(口克)(口叉)”?是把人家
兵刃削折了的声音;“丁了当当”,是那半截折兵器坠落在地上的声音。喽兵四散。三
爷也并不追赶,拿着刀交与北侠,自己带起大众,同回晨起望路上去了。三爷夸奖这七
宝刀的好处。
    来到路、鲁的家中,日色将红。将古瓷坛放于桌案之上,大家又参拜了一回。路爷
预备早饭。饭毕,蒋爷说:“昨天把我三哥救将出来,我今天晚间务必再把展护卫救将
出来。也不用去多少人,就有两个人就行了。”智爷说:“且慢。你要今天晚间再去,
大大的不妥。按兵书上说,得意不可再往。”蒋爷说:“今天我不去救展大弟,那可就
透出有偏有向来了。我今晚夜入君山,总然死在那里,清心涂胆,甘心情愿。”智爷说:
“不行。大丈夫纵然不怕死,也不可尽愚忠愚义。四哥,你请想,那飞叉太保钟雄文中
过进士,武中过探花,文武全才。文的不必说。论武,书读《孙武》十三篇,广览武侯
兵书;善讲攻杀战守,称的起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鬼神莫测之机,济世安民
之策,强不能比成汤的伊尹、渭水的子牙,我耳闻着很够看的。他昨日伤了船只,今日
又杀败了个亚都鬼,他今夜晚间焉有不严禁之理?你若前去,岂不是要受险?”蒋爷说:
“咱们那里头有个人,难道说还能不救他去么?”智爷道:“救是救,咱们总得想个法
子。”蒋爷说:“我先领领教,什么法子?”智爷说:“我在五接松蟠龙岭,就想出招
儿来了。常言‘一人不过二人智’,我说出来,你得删改删改。”蒋爷说:“你说罢,
那点不好,咱们大家议论议论。”智爷就把会同着北侠诈降君山的事,细述了一遍。毕
竟不知是怎样降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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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晨起望群雄设计 洞庭湖二友观山
    诗曰:
   
    善处家庭善自全,从来惟有舜为然。
    屡遭奇变终无祸,半赖宫中女圣贤。

    古来处家庭之变者,莫如舜;善处家之变者,亦莫如舜。舜有个异母兄弟叫象,脾
气骄傲无比,多次要害舜,舜却终无祸患,并且使父子兄弟终归和睦。舜固是生来的孝
友,也是半赖内助之贤,仗着二妃常常指告。后来帝舜南巡,二妃从之。舜崩,葬于苍
梧之野,二妃哭泣不止,泪点滴在竹上,遂成斑竹。就此三日不食,沉江而死,即葬在
湘江之旁,为湘江神灵,管着湘江水府。二妃乃是帝尧之二女,一个叫娥皇,为湘君;
一个叫女英,为湘夫人。给他在山上立了一个庙宇,四时大祭。后人就叫此山为君山,
庙叫作湘君庙。故此将他的故典引来,述说一遍:
    昔唐尧在位之时,天下大治。因见其子丹朱为人不肖,不可君临天下,以治万民,
因命臣子四处访求贤人,以传大位。访求多时,四岳乃奏道:“臣等细细访求,今得一
人,其名曰舜,颇有圣德,可以佐理天下。”尧问道:“舜乃何人?汝等何以见他有
德?”四岳回答:“凡人能治国者,必先能齐家。这舜乃历山农夫,常耕于野。他的父
亲叫作瞽瞍,为人最是愚顽。他的母亲又最蠢。他的兄弟叫作象,又最傲慢。一家人皆
不知道理。因见舜仁以存心,义以行事,且举动必以礼,言语必以正,故父母皆不喜欢
他,惟溺爱于象。故家中凡有勤劳之事,皆叫他去,象则听其嬉游。这舜毫不动心,事
父母则惟知尽孝,待兄弟则惟知友爱。任父母百般折磨,他只逆来顺受。所以臣等见他
有德。”尧听了肃然起敬,道:“舜能如此,诚为难得。但不知可有妻子没有?”四岳
对道:“因父母不爱,尚是有鳏在下。”尧喜道:“如此却好。吾想人谁不孝,每每孝
衰于妻子。他既无妻,朕有二女,朕甚爱之,要他出类拔萃,作个娥中之皇,女中之英,
故长女取名娥皇,次女取名女英。二人德性颇贤,朕不配与凡流。今舜既孝弟如此,朕
就将二女同嫁于他。一来使二女得嫁贤人,有所仰望终身;二来就可试他待父母如何;
又可看他有了二女,又待父母何如,便可知他的才德了。”四岳道:“圣帝之言,最为
有理。”尧说:“既是有理,就可举行。”
    四岳领命,就使人到历山与舜说知此事。瞽瞍听了大惊道:“畎亩匹夫,怎敢娶天
子宫壶中的淑女?”就叫舜去辞。舜因说道:“天子之命,犹天也,钦承犹惧不恭,谁
人敢辞?况娶妻乃嗣续大事,天子之女不娶,更娶何人?”瞽瞍道:“若不辞,娶了家
来,他倚着天子贵女,将公婆也要管着,却将奈何?”舜道:“圣王淑女既肯下嫁,焉
能骄傲。既知夫妇之礼,必无上凌之事。”遂承命不辞。四岳报尧帝,尧帝大喜,遂与
娥皇、女英说知。到临行又再三嘱咐道:“钦哉,必敬!必戒!”二女领命,遂由河直
下降到潙汭,与大舜为配。
    二女果贤。自归舜之后,上事公姑,克尽妇道,全无一毫骄贵之气。无妻之间情意
和谐,甚是相得。舜虽仍旧耕田,到了此时贵为天子之婿,却家有仓廪,野有牛羊,室
悬琴瑟,壁倚干戈,朝夕间幽闲静好。象看在眼里,便心怀妒忌,因与父母商量,要谋
害舜,道:“若能害了兄舜,我只要他的干戈、琴瑟,并教二嫂收拾床铺足矣。其间仓
廪牛羊,尽归父母。”瞽瞍道:“若要害他,他又孝顺,怎好明明杀他?只好唤他来饮
酒,将他灌醉,便好动手。”象喜,因治下醇酒,传父母之命,叫舜来饮。舜闻命,知
其蓄意不善,因告二女,二女道:“父母命饮,安敢不往?妾有药一丸,秘含于口,虽
饮千杯,不至沉醉。”舜受药而往。父母命饮,舜饮一朝。父母问:“醉乎?”舜曰:
“不醉。”又饮一昼。父母问:“醉乎?”舜曰:“不醉。”又饮一夕。父母问:“醉
乎?”舜曰:“不醉。”父母以为奇,因放之还。
    复与象算计道:“酒不能醉,后面廪屋最高,上多缺漏,明日叫他上去涂盖,汝在
下面撤阶梯,举火焚烧,彼自不能逃死。”象又大喜,又传父母之命,叫他去完廪。舜
闻命,知其来意不善,又告二女。二女道:“父母命完廪,安敢不往?”因取一斗笠,
叫舜戴在头上,以为遮日之具。舜因戴笠而往。升到廪屋顶上,方涂盖将完,忽下面火
发,将凛屋烧着。舜急欲下来,而升廪之阶梯已为象移去。正无可奈何,忽闻二女在廪
下作歌道:
   
    鸟之飞兮,翼之力,人而不飞,为无羽翼。为无羽翼,何殊乎斗笠?

    大舜听见,忽然有悟,因除下斗笠,平抱在怀中,涌身往下一跳。原来斗笠张开,
鼓满了风气,便将身子都带住了,竟悠悠扬扬落在地下,毫无损伤。
    象看见甚是不悦,报知父母道:“舜已将焚,却被二嫂在下面作歌,叫他除下斗笠
做翅飞下,故未烧死。”瞽瞍听了大怒,因又寻思道。“廪上可以飞下,前面老井最深,
明日用绳系他下去淘井,待他下去,你可将绳取去,任二女有智计,也救他不出。”象
听了大喜,又传父母之命,叫他去淘井。舜闻命,知其来意不善,又告知二女。二女道:
“父母命淘井,安敢不往?”因取一柄短锤,并数十长钉,叫他藏在腰间,为淘井之用。
舜因藏钉而往。到了井边,用绳系了下去,刚系下去,象就收了绳子,去报父母矣。二
女在上面看见,因抚井作歌道:
   
    滑滑深深,虽无路。寸铁分层,便可容步。入穴升天,神就之度。

    大舜在井中听了,又忽有悟,因腰间取出钉锤,下钉一个立脚,上钉一个攀手,一
步步钉了上来。二女接着,忙忙逃了回宫。
    象收了绳子,去报父母道:“今日功成矣。”瞽瞍道:“舜虽在井,却未曾死。”
象道:“这个不难。”因复到井边,用土将井口填满。象大喜,遂走入舜宫,要来占他
的宫中所有。及走在舜宫,忽看见舜坐拥着娥皇、女英二妃,在那里鼓琴作乐,吃了一
惊,又甚觉无趣,心中十分忸怩,进不是,退不是。大舜看见,忙欢欢喜喜迎他坐下,
道:“贤弟何来?”象此时没法,只得说道:“因郁陶思君尔。”舜听见说个“思君”,
便大喜不胜道:“感吾弟友爱之情,直至如此。”因命二妃出酒食款之,尽欢方送他别
去。象归,报知父母,以为舜有神助,便再也不敢设谋陷害于他。
    尧见舜有许多圣德事迹,又见二女相安,心下大喜,遂与四岳商量,竟将天子之位
让他坐了。舜知尧帝倦勤是实意,遂受之不辞。既为天子,因立娥皇为后,女英为妃,
封象于有痹,尽孝以事瞽瞍。舜见天下已为唐尧治得雍熙于变,十分太平,不敢更作聪
明,每日只恭己无为,完了朝政,就在宫中被袗衣鼓琴以为乐。二女裸侍于旁,十分恭
敬和悦,深得舜心。舜凡有所行,皆谋于二女。二女聪明贞仁,所言所行,皆合礼道,
并无偏私妒刻。后舜巡方死于苍梧,二妃不能从,望而痛哭,亦死于江湘之间,世因号
为湘君。古今颂贤后妃,尽以二妃为首。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且说智化与蒋爷议论救展南侠之事,水路不能进去,怕人家
多有防备。由旱路进去,一者为救展南侠,二则君山是大宋个大患,智爷的主意是先把
君山破了,以后再定襄阳。就将这个主意与蒋爷一商议,蒋爷说:“这个主意固然是好,
怎么进去法?”智爷用手一指北侠说:“我同他。我们两个人诈降,只要哄信钟太保,
岂不把展老爷救出来了?”蒋爷摇着头说:“不容易呀,不容易!”智爷说:“易固然
是不易,除了这个主意,别无方法。凭着我这一张嘴,凭着欧阳哥哥这一口刀,倘若被
人识破机关,打里往外一杀,让丁二弟往里一杀,凭着咱们的宝刀与宝剑,纵然万马千
军,也拦挡不住。此计如何?”蒋爷说:“我们都外头听信,倘有凶信,我们大众一齐
都杀将进去。”智爷说:“不用。你同三哥将古瓷坛送往上院衙去,你然后上五柳沟,
总得要将柳青请来才好呢。”蒋爷说:“据我看来,有他也不多,没他也不少。”智爷
说:“倒不用他人,用他鸡鸣五鼓返魂香要紧。”蒋爷说:“不难,这件事全在我的身
上,横竖准有这个人就是了。”智爷又对北侠说:“欧阳哥哥,方才这些话,你可听见
没有?”北侠道:“我俱已听见了。”智爷说:“你老人家可愿意?”北侠说:“为朋
友万死不辞,焉有不愿意的?既然这样,咱们就一言为定。吉凶祸福,凭命由天。”说
毕,蒋四爷同徐三爷送古瓷坛往上院衙去了。一路无话。
    到了上院衙,也不用官人回禀,二人自己进去,见了卢大爷与韩二爷,连忙的将口
袋放下,两个人与大爷、二爷行礼。大爷问被捉的情形。三爷就将怎么被捉,怎么出来
的话,细说了一遍。大爷一闻此言,原来展南侠还在寨内幽囚着呢,说道:“可别不管
人家呀!”蒋爷说:“主意已然定好了。这就是老五的骨罐,现在这里。”卢、韩二义
士放声大哭。公孙先生出来打听,也就哭了一番。有蒋四爷劝解,然后将骨罐坛请到里
面,面见大人。大人一见,恸倒在地,哭的是死去活来,连主管也哭了个不了。大众好
容易才将大人劝住。大人吩咐将古瓷坛放在大人的卧寝,每遇大人早晚吃茶、吃酒、用
饭,必要在古瓷坛前边供献供献,并且早晚间还要烧钱化纸。若论朋友之交,也就是了;
就是亲胞兄弟,还怕不能如此。大人见了古瓷坛之后,与先生商议:“五老爷虽死,王
爷尚未拿获,这个折本先不必入都。”先生说:“正当如此。”蒋爷又把定君山救南侠
的事,回禀了大人一回。大人说:“但凭你们诸位办理就是了。”
    蒋爷告辞出来,见了三位哥哥说:“我上五柳沟去了,早晚之时,你们可要多加小
心才好。”卢爷说:“上院衙的事,你不用管,自有我们几个人料理。你们要有用人之
处,我们再往那里拨人。”蒋爷说:“你们在此,我走了。”蒋爷出上院衙,奔五柳沟,
暂且不表。
    且说晨起望众人,惟有智化踌躇了两日,这才把这一个诈降的主意拿好,就将路爷
请将过来,问道:“咱们这里可以找一只小船,撑船的可要面生之人,又是得咱们自己
人才行,不然不好说私话。”路彬说:“有。我有个亲戚,离此四十里,终日在渡口撑
船。此人姓王,名叫王顺,他要到了这里,并没人认的。若把他找来,有什么私话皆都
可说。”智爷说:“既有此人,就烦路大爷将他请来。”路爷点头,立刻就叫鲁英请王
大哥去。鲁爷点头,就此起身。
    到了次日早晨方到。路爷带了那人,与大家见礼。智爷一看王顺,三十多岁,穿了
一身蓝布的衣服,白袜青鞋,黑黄的脸面,细条身材,很透着机灵。智爷一看准行,说:
“王大爷,我教的你几句话,你可说的上来?”王顺说:“你老人家可别称呼我大爷大
爷的呀!我叫王顺,你要教的我什么言语,我全行,还不用你费事,教什么会什么,可
就是不能生发。”智爷说:“那就行了。”就把设计诈降君山、怎么救展老爷的话,说
了一遍,说:“你明天撑着船,去送我们去。我们要是上了山,倘有喽兵下来问你怎么
雇的船,你可把我这话记住了,你就说我们雇了一年的船。若问你上那去,你告诉没
准。”王顺说:“世间那有那样事情?撒谎可要圆全。小人我可是多说。”智爷笑道:
“你别管他,若问你的时节,你再说。”王顺说:“他要问我雇这一年的船,可上那里
去,我怎么回答?”智爷说:“他若问你这一年哪,你就说:‘他们雇这一年的船,为
的是游山望景,那里有好山水,就往那里去。若见名山胜境,也许住一年半载,也许住
个月起程。若要山水不好,转头就走,连舟就不停。净在两湖、两广、山、陕、浙、闽
普天盖下的地方,只要那里有山水就去。一年是四百两银子,酒钱在外。给了二百两,
下欠二百两。’若是把二百两给你,把我们的东西搬下去,你撑船就走,就没有你的事
了。”王顺连连答应说:“是了,是了。”
    路彬过来问道:“智大爷,还要什么东西?”智爷说:“还得合你借几分铺盖被
褥。”北侠说:“跑到船上睡觉去么?”智爷说:“想咱们花四百两银子,雇一年的船,
连分铺盖没有,这可称的起是个穷乐。”北侠说:“没有你想不到的事。”智爷说:
“咱们哥两个,也得商量明白了才好呢。这一进君山,可是见几而作,随机应变,指东
而说西,指南而说北,一句真话没有。”北侠说:“罢了,我是一辈子不会撒谎。”智
爷说:“无妨,看着我眼色行事。设若我指着正东,我说这不是正西么,你就说正是西
方庚辛金;我指着正南说是北,你就说不错,正是北方壬癸水。你横竖捧着我说就行
了。”北侠说:“我若接不住,那可怎么好?”智爷说:“无妨。我看得出来,你若接
不住,我就接着说下去。”北侠说:“我是准不行,若要叫人看出破绽来,可别怨我。”
智爷说:“我也不准行,看展爷的造化,看国家洪福就是了。”
    果到次日,吃了早饭,将行李搬在船上,二位穿好了衣服。丁二爷说:“二位哥哥
多辛苦了。我听信,若有不便,我急去。”路爷道:“有我哪!我在外面听信,若闻凶
信,必然回来报信。”
    智爷与北侠出门,有路爷带道。行至地名叫马保峰,路爷一指正北说:“我可不往
那边去了,遇见熟人不便。”智爷说:“你往那里去?”路爷道:“我在飞云关底下,
地名叫蚰蜒小路听信去了。”说毕便走。智爷来到河沿一看,船只不少,有人嚷道:
“有这里!那二位?”智爷二人由跳板上船,跳板拉在船上开船。二人舱中一看,外面
水天一色,这就看见了君山。只见山上树木森森,满山的花朵,并且山上还有庙宇,也
是远远的钟声,好一座名山胜境。怎见得?有赞为证:
   
    有二人,用目观,瞧山景,真好看,还有一个古庙却在上边。山水如画,画里深山,
未免得引动了二位英雄往四下观:山连水,水依山,山水出,瀑布泉,水影之中照出了
一座君山。水秀丽,把山缠,水与山连,山与水连。山中寺,寺依山,山在寺前,寺在
山弯,山寺的钟声到耳边,高僧隐在山洞边。寺内的僧人望景观山,又在水,又在山寺
前。山花开放,花儿满山。山里花香,花映山岚。花发山岭,山岭花鲜。山花清妙,花
长深山。山花叠放,花又似山。花倚山峰,山峰花遍。赏花人,登山看,山中沽酒,沽
酒在山。松在山上,山上松连。松和琴韵,流水高山。山儿叠,松林伛。松如云水,山
寺之间。花上松枝,重上高山,山松花寺,共与水连。好一个,清幽景物天然妙,真能
够,令人观瞧十分的爽然。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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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6楼 发表于: 2008-06-19 13:34:10
Re:【小五义】文字版  欢迎大家来水
第二十三回 读招贤榜有人偷看 改豹貔庭自显奇能
    且说北侠、智化在船中观看山景,好不巍峨。常言一句说的好:“望山跑死马。”
自打上船就看见君山,行了三十余里路,方到飞云关下,船不能前进,此处地名叫独龙
口。王顺说:“有请二位出舱观山。”北侠同着智化出得船舱,站在船头观看君山前面
的形势,就见赫巍巍、高耸耸、密森森、叠翠翠一带高山阻路。上边有大牌楼,横着一
块大匾的相似,筛青的地,大赤金的字,上写着“飞云关”三个字。打飞云关底下往里,
可就不知套出多远去了。北侠低声告诉智爷说:“山上有人看着咱们呢!”再瞧智爷,
撒起风来了,指手画脚,摇头晃脑,似疯颠一般。北侠说:“智贤弟,这是怎么了?”
说:“我这是夸山哪!”北侠说:“你这是怎么夸山呢?设若是到了里头,我这怎么给
你捧得住?你这是怎么个意见呢?”智爷说:“我这是夸奖怎么山清水秀。”北侠说:
“你不言语,谁知道?”智爷说:“你打算我说给谁听呢?”北侠说:“你不拘冲着谁
说,也得说出来呀!”智爷说:“我冲着山贼说呢。”北侠说:“听得见哪?不是白费
气力么!”智爷说:“我这指手画脚,特意叫山贼瞧见,使他们纳闷疑心,为的是少时
入得君山,好办咱们的大事。”北侠说:“你打哑谜,我如何猜得着你的心事哪!这又
该怎么样了?”智爷说:“该下船,进他们的大牌楼看看去罢。”北侠说:“使得。”
    叫船家搭跳板,二位下船,摇摇摆摆,东瞧西看,直奔飞云关来了。走到大牌楼底
下,智爷指着牌楼高声说道:“欧阳兄你看,这是飞云关。”北侠说:“正是飞云关。”
二人说着,往前直走。过了飞云关,离巡捕寨不远,路南有一木板房,山墙上挂着大木
牌,牌上有大字横头,横着三个大字,是“招贤榜”。智爷高声朗诵,念道:
   
    管理君山洞庭湖水旱二十四寨招讨大元帅钟,为晓谕天下事:天下各省隐匿英雄壮
士过多。古云:“寒门生贵子,白屋出公卿。盐车困良骥,田野埋麒麟。高山藏虎豹,
深泽掩蛟龙。”余钟雄一介寒儒,得中文武进士之职。皆因奸臣当道,贪婪无厌,悬秤
卖官,非亲不取,非财不用,余退归林下,隐于君山,以文武会友,要学当年黄金台之
故事。若有乐毅之能者,余钟雄情愿北面事之。无论士农工商,若有一技一能者,入君
山皆有大用。非为反叛朝廷,以待天子招安,急急率宾归降,以争封妻荫子,显耀门庭。
为此特示,须至榜者。

    智爷念毕招贤榜文,后面还有许多条例,俱按军规营规的例则,并有十六条禁律,
五十四斩。复又高声念道:
   
    特示君山寨主、喽兵谨守,毋犯禁令: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
之。
    其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
之。
    其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淫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其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其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
    其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其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
    其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其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
    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
斩之。

    智爷又念毕,不觉哈哈大笑道:“可惜呀,可惜!”叫道:“欧阳兄,可叹这个寨
主把心机用尽,挂这招贤榜。只是有一点不到之处,总是山内缺少能人之过,短一个谋
士将他提省。”北侠心说:“他教我捧着他指东说西,自然是他说话我就得捧他。”问
道:“你看他怎么短个谋士?那点不到?”智爷说:“据小弟看来,此榜得用千里马骨
的故事。”北侠说:“何为千里马骨的故事?”智爷说:“你不晓得,当初有一家员外,
要买千里马,总未买着。派人出去四乡八镇,总未买着。有一人在乡村之内,见人剥了
一匹死马,此人抱马恸哭,众人不解其意,问什么缘故。此人说:‘这匹马乃是千里
马。’给了数两白金,买了一块马骨而回,献于买马之人。买马人言道:‘我要的千里
活马,要这马骨何用?’买马骨人说:‘虽花数两白金买了一块马骨,不久千里马必
至。’果然,日限不久,千里马到了,还不止一匹。缘故是买马骨之时,就说出要买千
里马之人姓氏住处,借众人口里传出某人要买千里马,若有千里马去,可获多金,连一
块死马骨还肯买去,要有活千里马至,焉有不多卖之理?后来才有千里马到。这招贤榜
必须仿这个而行。”北侠说:“这也花十两银子买块马骨?”智爷说:“咳!不是我说
的,是个比喻。”北侠说:“依你怎么样呢?”智爷说:“依我,多用些伶牙俐齿的文
人,带上银两,到四乡八镇城乡村庄店道,传扬这位寨主怎么样的敬贤,怎么样的爱士。
常言道:‘英雄生于四野,好汉长在八方。’若是依我这个主意,准能够文人武将,望
风归顺君山。欧阳兄请想,是也不是?”北侠连连点头称善。
    焉知晓二位在此说话,早被喽兵报去巡捕寨四家寨主,说:“报四家寨主得知,山
下来了一只船,船上有两个人,奔到咱们飞云关里头看招贤榜来了。”亚都鬼摆手说:
“去罢。三位在此,待小弟出去看看来。”在巡捕寨外喽兵正要吆喝,亚都鬼将他们拦
住,自己偷看着二位,暗道:“真是世间罕有的英雄,堂堂的相貌,凛凛的威风。”怎
见得?有赞为证:
   
    闻华看,二好汉,仔细瞧,真希罕。壮士的样,可是文不浅。天生的气宇轩昂,品
貌不凡。那个人在左边,还有个右边站。一个是紫箭袖,称体穿,头上的帽,分六瓣,
绢帕拧着一个茨菇叶儿在上边安。皮挺带,系腰间,镶宝石,珍珠嵌,耀眼明,光灿烂。
左肋下,宝刀悬,这利刃,世间罕,但要离匣,邪魔外崇,鬼怪精灵,不敢向前。墨色
灰,是衬衫。足下靴,是青缎,底儿薄,云根燕。真乃是中道而行,那险路不到前。生
一张,重枣面,五官端正,碧目虬髯。右边的人,更好看。青缎袍,穿一件,丝鸾带,
系腰间,鹅黄色,四指宽。夹衬袄,是天蓝。足下靴,虎头尖,能登高,能涉险,蹿房
跃脊,如同是平地一般。腰儿细,臂膀宽,足壮壮,精神满,另一番的气象,稳重端然。
跨着刀,左肋悬,但离匣,光闪闪,爱管人间报不平,杀了些恶霸赃官。跨马服,穿一
件,天青色,颜色鲜,绣着些花朵,暗隐着瓜瓞绵绵。六瓣帽,是青缎。看面目,黄白
的脸,二眉长,入鬓边。皂白明,一双眼。方海口,面形端。两耳大,要垂肩。这位爷
天然的骨格相貌非凡。这二人,有天大的胆,杀恶霸,斩权奸,忠者的兴,逆者的剪,
爱杀人,更慈善,为救展南侠,舍死忘生,才到了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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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飞云关念榜谈故典 彻水寨吊起独木桥
    且说亚都鬼闻华看了北侠、智化的相貌,暗地吃惊:“看这两个人仪表非俗,并且
那个人是文武全才,难测两个人的来历,我向前问问,可就晓的他们的肺腑了。”听见
智爷念招贤榜,说千里马骨的故事,暗暗的佩服。
    等智爷念毕,连忙说:“二位壮士请了,小可有礼。”北侠早就看见他在那边树后
偷看,如今过来行礼,北侠也就一躬到地说:“寨主请了。”智爷仍然是倒背着手儿,
在那里看招贤榜,嘴里咕咕哝哝,不知说了些什么。北侠道:“人家寨主与咱们行礼
哪!”智爷这才回头深施一礼,说:“我一时的荒疏,未能看见寨主,得罪,得罪。”
闻华说:“岂敢。未能领教二位贵姓高名,仙乡何处?”智爷说:“这是我盟兄,他乃
辽东人氏,复姓欧阳,单名春字,人称北侠。我乃云南宁国府人氏,姓智,单名一个化
字,匪号人称黑妖狐。”闻华一听,哈哈大笑,说:“二位一位云南宁国府,一位是边
北辽东的人,万里相交,还是义兄弟,这可算世间罕有,难得呀,难得!”北侠心中一
想:“说这还诈降哪!头一句话教人问住了。你就说是原籍黄州府就截了,怎么搬到云
南去了?这还没见大寨主哪,这要见了大寨主,更不定怎么样了罢。”智爷说:“有。
寨主爷这一问,我哥哥在辽东,我在云南,普天盖下也找不出这么远交朋友的来。有个
缘故,我哥哥在辽东作官,我是随任。我天伦是辽东的刺史,我因随任,我才见着我欧
阳哥哥。我们两个人结拜之后,我天伦故在任上,扶灵柩又归原籍,我哥哥不忍兄弟分
离了,自己辞了官,跟我回南。是我二人看破功名道路,利锁名缰,倒不如淡泊滋味,
长雇了一只小舟,遍游天下名山胜境。闻说此处有座君山,特地前来瞻仰瞻仰。到得此
山一看,名不虚传。皆因贪看山景,多走了。过了飞云关,看见招贤榜,贪看招贤榜的
言语,不料被寨主看见。误踏宝山,多有得罪。”闻华说:“这就是了。”北侠心里说:
“黑狐狸精真会对付。”
    闻华说:“既然二位大驾光临,称得起草寨生辉。请临敝寨待茶。”智谷说:“不
敢。我二人又不投山,又不入伙,误踏宝山就是得罪,焉敢在寨中讨茶?”闻华说:
“也不是请二位投山,也不是请二位入伙,请二位吃杯清茶,然后再去不晚。”智爷说:
“我们不入伙,可不敢讨寨主的茶吃。”闻华说:“不一定是请二位入伙,才能到寨中,
就是不入伙,到寨中吃杯茶也没什么妨碍。常言道:‘同船过渡,皆是有缘。’二位到
寨中吃杯茶,然后再走,日后见面,倒有个茶水之交。”北侠说:“智贤弟,这寨主苦
苦相让,不然咱就到寨中讨杯茶吃,然后再走也不算晚。别辜负了这位寨主的美意。”
北侠是天然生就的忠厚朴实,与智爷的聪明差的多,心内想着是诈降来了,怎么往里让
又不进去哪,这是什么缘故?口中不言,心里想:“可别崩老了。”因叫智爷在寨中讨
茶。智爷说:“既然欧阳兄这般言讲,你我就在寨中讨杯茶吃,然后再走。寨主爷,我
们可不入伙呀!”闻华说:“没请二位入伙,无非吃杯茶,谈谈就是了。”将喽兵叫将
过来,附耳低言说了几句话,那名喽兵转身去了。北侠问道:“这位寨主贵姓高名,未
曾领教。”闻华说:“小可姓闻名华,匪号人称亚都鬼。”智爷说:“久仰,久仰。”
    走到巡捕寨,见前面二百名喽兵两边站定,每人一把双手带,又叫拦马,刀尖对刀
尖,架定刀门。要入巡捕寨,非从刀下过去不行。智爷明知他们这是个主意:设若钻刀
而入,上边刀尖一碰,必是“呛啷呛啷”的乱响;若要是杀人,必然是变颜变色的,他
们好就看出破绽来了。走在刀门以前,智爷就问:“寨主是请我们吃茶,是叫我们钻刀
涉险哪?”闻华连忙陪笑说:“这是我们山中的规矩。”又见他把手往上扬,众人把刀
就撤下了。这才三个人来到巡捕寨前,就见早有三个人在那里等候,一字挑开,垂手侍
立。闻华说:“这是我们这三位寨主。”用手指定说:“这位是神刀手黄寿,那位花刀
杨泰,那位铁刀大都督贺昆。这二位:这位辽东人,复姓欧阳,人称北侠。这位姓智,
人称黑妖狐。”彼此对施一礼。智爷看这三家寨主,全都是六瓣帽,箭袖袍,丝带跨刀,
薄底靴子。一个穿青,一个穿蓝,一个豆青色。二个白脸面,一个黑脸。全都是虎视昂
昂彪形的大汉。智爷暗道:“怪不的君山帮着王爷要反,那里挑选来的这些人?真是怪
道!”
    见毕,让到屋中落坐,喽兵献上茶来。一边吃着茶,一边神刀手盘问了二位一回。
智爷又将前言说了一遍,是一字儿也不差。忽然间进来了个喽兵,曲单膝说报:“启禀
众位寨主得知,大寨主闻听来了二位游山的壮士,请在中军大寨待茶。”闻华一摆手,
那名喽兵退去。智爷站起身来告辞,闻华拦住说:“我家大寨主有请二位至中军大寨待
茶。”智爷故作惊慌之色,说:“不敢。我二人在此讨杯茶,就多有骚扰,何敢再去见
大寨主?”闻华死也不放,智爷非走不可。北侠说:“盟弟,既是这家寨主苦苦相让,
咱们就见大寨主何妨。”北侠是真急,恨不得一时就见大寨主才好,只恐怕崩老了。智
爷的意见,猜出这个情理来了:若是寨主要见这两个人,他们天大胆量也不敢将两人放
走。寨主要问,说:“我们见着人哪?”他们说:“人家要走,何不就叫他们走了吗?”
这以上制下交派,焉能下得去?就是要了他们的命,他们也不敢放走。故此没有崩老了。
智爷说:“既是欧阳兄这么说,咱们就见见大寨主去。那位前边带路?”闻华说:“小
可前边带路。”
    出了巡捕寨,到了彻水寨,也是二百喽兵,使的是长枪,枪尖对着枪尖。智爷还未
及说话,闻华一摆手,两枪尖撤下。有一家寨主,穿大红的衣巾,面如红枣,此人是金
棍将于青。智爷与他们见了。智爷、北侠上了木板桥,看两边鹅头峰相隔着八、九丈,
上有木板搭定,往下面一看,水声甚大。西南上有竹城的竹子,一望甚远。智爷想救徐
三爷的时候,由西方进去,今日在这边看见,这有多远!下了桥往上再走,把二位英雄
吓了一惊。耳内听见“嘎吒”、“嘎吒吒”的一阵响,二位回头一看,喽兵把辘轳一绞,
就把一座木板桥绞起去了。北侠暗说:“不好!想得倒不错,教人看破,我们打里往外
杀,他们打外往里杀。这一起,肋生双翅,也过不去了!只有进入的道路,没有出去的
地方了,只可看自己的命运如何了。”智爷把此事毫不放在心上。行到三寨,是箭锐寨,
有家寨主赛尉迟祝英,穿黑褂皂袍。闻华也与见过。到四寨,章兴寨,一家寨主,金锤
将于畅,蓝脸红眉。武定寨,金镋无敌大将于赊。文华寨,二寨主,金枪将于义。北侠
与智爷一见于义,险些要哭,缘因相貌与五老爷一般无二。五福寨寨主,人称八臂勇哪
吒王京。丰盛寨的寨主,金刀将于艾。丹凤岭的寨主,赛翼德朱彪。丹凤桥的寨主,削
刀手毛保。寨栅门两家寨主,云里手穆顺、铁棍唐彪。各寨皆是二百名喽兵。各寨的寨
主,俱都与北侠、智化全然见过,书不重叙。若论各寨的寨主,一个一个的怎么穿带、
打扮、脸膛,带着什么兵刃,说半天的工夫也说不全,不如一气俱都连串说出,免得絮
烦。
    大众等见了二人,俱都跟在后面进来。到了大厅的前头,闻华说:“二位暂且在此
等候,我回禀我家大寨主去。二位在此听请。”闻华进了大厅,智爷、北侠在外等着。
就听见里面细声细气的说:“闻贤弟,你焉能知道两个人的来意?这是为御猫而来。”
说罢大笑,哈哈大笑。北侠一听,吃惊非小。若问二人的生死,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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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8楼 发表于: 2008-06-19 13:36:54
Re:【小五义】文字版  欢迎大家来水
第二十五回 识破机关仗着糊拉混扯 哄信寨主全凭口巧舌能
    且说北侠、智化在院落之中听请,不料钟雄看破机关,说为御猫而来,把北侠吓了
一跳,暗说:“不好!”就要拉刀杀将出去。智爷用肩头一抗,智爷说:“欧阳兄,你
冤苦了我了。”北侠心说:“我冤苦你咧?你别是冤苦了我了罢!”北侠说:“怎么冤
苦你了?”智爷说:“我不进来,你偏要进来。你瞧,进来有什么好处?遇这不开眼的
寨主,把你我看作了小贼,要偷他的玉猫,他说咱们为玉猫而来。小弟家内你是去过的,
玉房里头有翡翠狮子、玛瑙老虎、白玉马,有多少古董玩器。那位朋友去,我也没留过
神。他把咱们看作小偷儿,咱们还见他作什么?早出去,小心人家丢了东西!”说罢,
转身就走。北侠心内说:“黑狐狸真会打差。”北侠说:“对了,他瞧不起咱们,咱们
走罢!”焉能走的了!后面许多的寨主壅壅塞塞,早就有神刀手黄寿挡住去路,说:
“二位,没有我家寨主的令,二位可不能出寨。”
    屋内钟雄见闻华进来说:“把两个请到。”寨主往外一看,早已耳闻,知道有个北
侠,大略此人不能投山。智化可不知是谁?现在山中有个南侠,别有两个人来的,其中
有诈,故此戳了他们一句,且看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听了智爷一套言语,就去些个疑心。
又有亚都鬼在旁说:“寨主,这两个人一个是云南,一个是辽东,他们焉晓的是咱们寨
主的御猫?他当作是玉作的猫哪!”钟雄说:“既然这样,将二位请回。”闻华说:
“得令!”出得庭来说:“二位请回,我家大寨主有请。”智爷说:“我们不回去了,
叫你们寨主小心着玉猫罢!”闻华说:“我们说我们寨中事情,不与二位相干。”北侠
瞧也走不了,不如回去倒好,说道:“贤弟,人家又不是冲着咱们说,咱们还是回去的
是,别辜负了寨主的美意。”智爷说:“可见见寨主,又有何妨?只是一宗,这位寨主
外面挂定招贤榜,榜上的言语可倒不错,写的什么要学当年黄金台之故事,若有一技一
能者,入君山也有大用。他只知道写,他可不懂的行。当初燕太子得乐毅,金台拜师,
连下七十二城,那才叫敬贤之道。敬贤士如同敬父母的一般,方称的起爱贤礼士。似乎
这位寨主焉能懂的敬贤哪!你我二人可称不起是贤士。他坐在庭中昂然不动,这还讲究
招贤?招点子绿豆蝇来,横竖行了。”北侠心说:“你骂人罢,早晚有咱们两个人的命
赔着哪!”
    就是那钟雄也古怪,教智爷这么一骂,倒骂出来了。出了庭外,下阶台石,一躬到
地说:“原来是二位贤士,小可有失远迎,望乞恕罪。”北侠答礼说:“岂敢。”细看
钟雄,乌纱圆领,大红袍,束玉带,粉底官靴;面白如玉,五官清秀,三绺短髯。北侠
一看,暗自惊讶。智爷并不还礼,说:“欧阳哥哥,你看上边的这个大匾,是‘豹貔庭,
三个字。据小弟想来,这位寨主不至于不明此理,似乎此寨,这‘豹貔庭,三个字断断
用不得。”北侠问:“怎么用不的?”智爷说:“这是当初文人弄笔,骂那个不认的字
的山王寨主哪!若论这个字意,是大大使不的。常说是‘三虎出一豹’,其实不是。虎
不下豹,虎彪配在一处,下出来三个彪,内中有一个豹,其利害无比,漫说是人,就是
山中的猛兽,无不惧怕于他。狮子配了狻猊,下出来就是貔貅。言其这两宗物件,全不
是正种类。不然,怎么说是骂人?别者的山王寨主,他也称孤道寡,他又不是储君殿下,
他又不是守阙的太子,怎么当称孤道寡哪!就骂的是他不是正种类。自己又不认得字,
以为是利害就得了意了。这样寨主,通古达今,文武全才,外面挂着招贤榜,里头又有
‘豹貔庭’,大大的不符。”亚都鬼在旁边告诉寨主:“说千里马骨的就是他。”寨主
往前趋了一趋说:“这位壮士所说的不差。只是一件,有小可到得山中,山中事情实系
太多,小可总无闲暇的工夫,故此因循到如今未改,恳求尊兄与小弟删改删改。”智爷
说:“原来是寨主,我只顾与我哥哥说话,一时的荒疏,望寨主爷千万别见责小可。”
寨主说:“奉求这位尊兄,与小弟删改删改‘豹貔庭’三个字。”智爷说:“不敢,不
敢。小可才疏学浅,倘若改将出来,还不似原先,岂不贻笑于大方?”智爷并不理论寨
主,转过头来又与欧阳爷讲话,说:“哥哥,请看他这副对,也不大合体。”北侠暗道:
“人家寨主在那里伺候着,他净糊拉混扯,也不知道怎么个意见?只可以捧着他。”说:
“智贤弟,这副对子怎么不好?”智爷说:“你看这是‘山收珠履三千客,寨纳貔貅百
万兵’。”北侠说:“是怎么不好呢?”智爷说:“山大寨小,似这山水旱八百里,这
个山上要收三千客,固然装得下。‘寨纳貔貅百万兵’,一百万兵,怕寨里头装不下一
百万人,岂不是不妥当?”北侠问:“怎么方好?”智爷说:“论我的主意,‘山纳貔
貅兵百万,寨收珠履客三千。’寨纵然是小,三千人足行,平仄准合。”钟雄一听,点
头称善,刻下就叫人来将对联摘下,按着智爷所改的改了,找书手写了另挂。寨主复又
过来,求恳改“豹貔庭”。智爷一定说不行,怕有人嗤笑。
    只见寨主将智爷、北侠往里一让,北侠同智爷上阶台,复又让入庭中。进门来,智
爷抬头一看,正北的上面横着一块大纸匾,书黑字,写的是“岂为有心”四个大字。智
爷说:“欧阳兄,你可曾看见?”北侠心中说:“我是两只夜眼,有斗大的黑字我再看
不见就得了。”说道:“我看见了。”智爷说:“这是‘岂为有心’,你老人家可晓得
这个意思?”北侠说:“我不知。”智爷说:“别看寨主管领水旱二十四寨,在众人之
上还不足兴,此处无非暂居之所。此人心怀大志,日后得地之时,就得面南背北,故此
是‘岂为有心’。居此地,无非随处乐吾天。”
    这句话不要紧,就把钟雄的心打动,缘故这个横匾是钟雄自己的亲笔。自打挂上这
个横匾,钟雄自己立愿,可着君山水旱二十四寨寨主、头目、喽兵等,猜破他这个机关,
参透他的肺腑,就用谁以为谋士。他的意见是受了襄阳王的聘请,王爷许下的,他若是
择日行师的时节,他是封他招讨大元帅、前部正印先锋官。若得了江山的时节,与他平
分疆上,列土分茅。他早看出襄阳王不能成其大事,他的意见,若得了江山时节,他把
襄阳王推倒,他就面南背北。倘若大事不成,他就隐于山中,永不出世。今日智爷倒就
把他的肺腑点破,说的种种的情形,就知道智爷才学不小,此人若留在山中作一个谋士,
可算自己一个大大的膀臂。随即请北侠、智爷落坐。喽兵献上茶来。钟雄就把亚都鬼叫
来,附耳低言说了几句,回头便问说:“听闻贤弟之言,你们二位是金兰之好。”智爷
指北侠说:“这是我盟兄。”钟雄说:“二位大驾光临,实在是小可的万幸。”智侠说:
“岂敢。我们两个误踏宝山,被寨主不嫌我等两个,还赏赐茶羹,当面谢过。”钟雄离
位,深施一礼说:“还是奉恳阁下,与小可删改删改这个‘豹貔庭’。”北侠遂说:
“智贤弟,你若能改,就给人家改一改;若是不能改,就给人家一个痛快话儿。”智爷
说:“焉有不能改的道理?改出来又恐怕不好。”钟雄说:“阁下不必太谦了。”智爷
无奈,说道:“这个‘庭’改个‘殿’字如何?”钟雄说:“好,但不知什么殿?”智
爷说:“用个‘承运’二字如何?大哉,尧之为君,惟天为大。”钟雄一听,鼓掌大笑,
连连点头夸好,叫人将“豹貔庭”改为“承运殿”。钟雄道:“一事不烦二主,我还有
个书斋,是‘英锐堂’,恳为删改。”智爷说:“不好。堂者,明也,亮也,总是用个
小小‘轩’字,‘五云轩’如何?”钟雄更觉欢喜,立刻叫人改了,吩咐摆酒。智爷一
听摆酒,就知诈降计妥了。“总想个主意,教欧阳哥哥显显才能方好。”忽然心生一计。
毕竟不知想出什么主意来了,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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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9楼 发表于: 2008-06-19 13:3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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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削刚刀毛保甘受苦 论宝剑智化暗骂人
    且说智爷一听摆酒,站起身来告辞。寨主伸手拦住说:“依然摆下酒了。”智爷说:
“不能。我们入山讨茶就不敢当的很,焉敢又要讨酒?我们又不投山入伙,焉敢屡领寨
主的赏赐?”钟雄说:“实对二位说罢,船只已然打发了。”智爷说:“寨主不必哄我
们,怎么能把船只打发了?”闻华说:“我家寨主打发喽兵下去问明,船上人说所欠他
二百两银子,给了他二百两银子,还赏了他二十两银子酒钱。你们二位就有两分行李,
别无他物,对不对?”智爷一听,假意着急:“怎么把我们船支开了?”钟雄说:“我
为的留二位在山上多住几日,走的时节再与二位另雇。酒已摆齐,请二位上坐。”北侠
说:“就坐下罢。”钟雄与闻华亲自把盏斟酒。
    酒过三巡,慢慢谈话。智爷说:“我欧阳哥哥与我就是相反,我是文的上略知一二,
我兄长是武的上可不敢说好,比我强的多。就说他有一万胜刀,我至今也没学会。”钟
雄说:“这位尊兄会万胜刀?这趟刀一百二十八手。”北侠说:“倒也全都记得。”钟
雄惊讶道:“这趟刀全会的可是少,无论那趟刀全由万胜刀摘下来的。奉恳奉恳,赏赐
我们一观。”北侠说:“小可武艺不佳,不敢在寨主爷跟前出丑。”寨主说:“兄台不
必太谦,赐教赐教。”智爷说:“兄长,你就施展施展,又有何妨。”北侠点头,遂将
刀摘将下来。智爷伸手接将过来,胸中忖度:“闻名寨主文武全才,我今何不试试他,
到底学问怎样?”说:“寨主,请看我哥哥这把刀怎样?”说罢,将刀递将过去。
    寨主欲待不接,然递过来了,一看此刀墨沙鱼皮鞘,金什件,金吞口,紫挽手绒绳
飘摆,双垂灯笼穗。将刀亮将出来,“呛啷啷”声音乱响,光闪闪遮人面,冷飕飕逼人
寒,霞光的的,冷气侵人,一身龟纹。钟雄一看,暗暗惊羡,想:“此刀无价之宝,世
间罕有,价值连城。此人若有这口利刃,必然准是出色的英雄,不然这个刀他佩带不
了。”每遇宝刀宝剑,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钟太保可称的是懂物之人,看毕,哈
哈大笑说:“好刀哇,好刀!”智爷问:“寨主爷连连夸赞此刀,小可领教领教,此刀
何名?”钟雄道:“此刀名叫作灵宝,出于魏文帝曹丕所造。三口哪,一口叫灵宝,一
口叫含璋,一口叫素质。”智爷问说:“怎么我哥哥说叫七宝刀?”钟雄暗道:“这个
人实在的利害,刚到山上,初逢乍见,他就要探探我的学问深浅,才干如何。”便笑道:
“若问这个六宝名字,是俗呼谓之七宝,皆因他是有四绝三益之妙。一决胜负,二防贼
盗,三诛刺客,四避精邪,谓之四绝;切金,断玉,吹毛发,谓之三益。何谓一决胜负?
每遇出征之时,跨上此刀,伐梆点名,掌号起队,此刀由鞘中自己出来寸许光景,今日
出征必是大获全胜。倘若此刀仍在鞘中不出,那就急急的彻队;倘若一定要出征,非交
锋不可,必是伤兵损将。这就是一决胜负。这第二,是有贼人前来偷盗窃取,此物若在
墙壁之上,或在床头,自己就能坠落于地,难道说还不惊醒?这就是二防贼盗。这第三,
是若有仇人夜晚之间藏在黑暗之处,或桥梁之下,无论他在什么地方,此刀必在鞘中铮
铮作响,难道自己还不留神?这就叫三诛刺客。这第四,无论白昼黑夜,行在那里,若
有邪魔鬼怪,此刀能在鞘中出一道白光,邪魔远避不能向前。这就是四避精邪。共谓之
四绝。三益是:切金,拿过块金子来,能用刀把他切碎;断玉,是将玉断成一片一片的,
如同上了砣子的一般,这就谓之断玉;吹毛发,是将发拿着一绺,冲着刀刃一吹,这发
俱都齐齐的断了,这就谓之吹毛发。可称为三益。这四绝三益,俗呼谓之七宝。”智爷
连连称赞说:“罢了!寨主爷名不虚传,称的起是博古通今。”大家笑了一番,又把刀
交与北侠。智爷拿着刀鞘。
    北侠早就把衣襟吊好,柚袂挽好,把刀接将过来,冲着寨主一躬到地说:“我要在
寨主面前出丑。”钟雄说:“岂敢!尊兄赐教。”北侠回头一看,承运殿外有许多人把
承运殿都围满了。皆因大众没寨主爷的令,不敢私自进殿,自可就在外边,把窗户纸通
了许多的窟窿,往里观瞧,就见北侠转回身来,往外又是一躬到地说:“众位寨主,可
别见笑,倘若我有那手不到,求寨主指教一二。”说毕,把刀手一擎,就听见“飕飕
飕”,“飕飕飕”,就是金刃劈风的声音。先前看不大很起眼,嗣后来一刀快似一刀,
一刀紧似一刀。这口利刃,按的是扇砍劈剁,折吸拦挂,蹿迸跳跃,闪辗腾挪,绵软矮
速,小腕跨肘膝肩,手眼身法步,心神意念足,真称得起“手似流星眼似电,腰似蛇行
腿如钻”。蹿高纵矮,脚底下一点声音皆无。北侠这一趟万胜刀,把寨主爷看的乐了个
事不有馀,又是夸赞,又是连连的叫好,说道:“此人若非幼年的工夫,焉能到的了这
个部位?”说毕,又是连连的大笑。北侠这一趟万胜刀,用了八十馀回就收住势了,把
刀一背说:“献丑,献丑,教寨主见笑。”钟雄说:“赐教,赐教,实在高明。”寨主
看他气不涌出,面不改色,就知道这人的工夫甚纯。
    将要谈话,就见承运殿蹿进一人,嚷道:“毛保来也!”智爷暗道:“欧阳哥哥这
一趟刀练的怪好的,怎么又来了一个毛保?”你道毛保因何进殿?此人性情与大众不同,
专好抬扛,你说东,他偏要说西;人要说他不行,他偏行定了。皆因在外面,众家寨主
看北侠施展刀法,人人夸好,个个说强。其实好几位使刀的哪,神刀手黄寿、花刀杨泰、
铁刀大都督贺昆、金刀将于艾、云里手穆顺,这几个人都是使刀的,全说好,惟有削刀
手毛保不服,说:“你们别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据我看着,很不要紧。”大
家全知道他的性情,素常合这君山连喽兵都不欢喜他。大众弄了一个眼色,说:“毛寨
主,瞧他的刀不好,你有些不服?”毛保说:“我为什么不服?”大众成心要冤他,说:
“你服哇?你不能不服,你不服也得服啊!”毛保说:“如此说,我偏不服!”众人说:
“你服了罢!”毛保说:“我不服!”众人说:“你不服,可敢进去与人家较量?”大
众说:“没有寨主号令。”毛保说:“我不晓的什么叫令不令。”言还未了,他就蹿入
庭中去了。
    钟雄一看,问道:“毛贤弟,为何无令进庭?”毛保说:“外面大众夸奖这个紫面
的本领高强,小弟与他较量较量。”钟雄说:“毛贤弟,你的武艺如何是这位英雄的对
手?”毛保一听,哇呀呀的喊叫,说:“我这命不要了!我们两个要见个上下高低。”
钟雄说:“既然这样,欧阳兄,你就教训教训我这个毛贤弟。”北侠说:“小可不敢。”
智爷说:“既有寨主的话,哥哥你就陪着这位寨主,走个两三趟的就是了。”北侠说:
“这位寨主爷,咱们无仇无恨,可是点到为是。”毛保说:“格杀勿论。”言语未了,
“飕”的一声,刀就到了。北侠一闪,净仗着自己的身法,就赢了他了。两个人交手,
北侠总不还着。钟雄净笑,说道:“尊公不必戏耍我毛贤弟了,还招罢。”智爷说:
“哥哥还招罢。”北侠暗道:“这可是你们叫我还招,真杀了他倒不要紧,误了我们的
大事了。”就将刀一碰刀,“呛啷啷”一声,“铛啷啷”,毛保刀头坠地,说道:“不
是我的人不行,是我的刀不行。我有好兵器,我去取来,咱们两个人总得较量较量。”
说毕,转身出去。
    北侠在大寨主面前请罪说:“我一时的不留神,把那位寨主的刀削断,得罪了那位
寨主。”钟雄说:“是我毛贤弟不知自爱,阁下何罪之有?”又见毛保打外边闯将进来,
手中一口明晃晃的宝剑,要与北侠较量。钟雄打毛保手中把剑要将过来,要试试智爷眼
力如何,叫道:“这位尊兄,看看小可这口宝剑如何?”智爷看了暗惊:“这是我展大
哥的宝剑。有了,我骂他两句。”说:“寨主,这可是一口好剑。我猜着了,必是你们
祖上的,传在寨主手中。”钟雄一听,颜色更变。不知到底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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