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水无罪]专注狂热的水楼----长篇小说《Diablo》 [复制链接]

这次必须成功！
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怎么可以失手？！我怎么可以不活着回去？！我怎么可以让他失望？！
山克的动作突然像是陷入了泥淖，变得缓慢起来，娜塔莉却来不及为自己又取得了进步而高兴。
左腿用力一蹬，同时塌腰将重心往右前方倾斜，刚好避过了从左侧钻过来的长鞭。
山克见一击不成，迅速抖动手腕，想把鞭梢兜回来从娜塔莉的侧后方进行攻击——刚才用这招化解了很多次危机，它深信这次也不会例外。
可没想到，已经右倾，失去平衡的娜塔莉却突然用左手压在地上，同时迈在前面的右腿用尽全身的力量将腰身一扭，硬生生地将自己前进的方向改成了左前方！
理所当然的，好不容易兜回来的鞭梢扑了个空，然后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山克双手捂着不住喷血的脖子，想要大声呼救，可喷涌出来的鲜血已经堵塞了它的喉咙，使它只能张着嘴做无声的呼喊。
娜塔莉对这一击有着绝对的信心，所以得手以后没有耽误任何时间，立即飞奔了出去，取出之前特制的信号烟花，用尽全力往天空一抛，接着身形一淡，就这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嘭——”
夜空中绽放出火焰的花朵，战场上不管是人类还是恶魔，都为之一滞。
娜塔莉成功了！
“先撤退！”酒鬼对着五名野蛮人战士喊道，随后他看了一眼娜吉的方向，心道：我们接下来是进是退，就看你的了！
因为酒鬼等人之前就已经基本避开了来应战的魔军，所以撤退起来没有什么困难，倒是伊森那边，陷入重围，突围的话会很危险，但有了艾尔多，就会变得容易很多。
在看到信号的第一时间，艾尔多就开始念诵咒文准备自己目前最强大的法术“毁天 灭地”。没多久，天空中就被暗红色的毁灭气息所笼罩，紧接着，落下了无数的小陨石，给周围的恶魔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随后，他又朝撤退的方向滚了一颗熔岩球出去。伊森见时机成熟，大喝一声：“杀出去！”队伍立刻变阵，十人一列，分成三列，以艾尔多为首，之前受伤的战士在中间一列，伊森收尾，快速地开始了突围。
恶魔当然不会打算就这么轻易地让他们离开，紧咬着不放。
跑出去几百米后，刚才让左营吃尽苦头，甚至都没跟敌人见上一面的阿维娜和罗格弓箭手前来会合，一阵箭雨就把这讨厌的“尾巴”给斩断了。
两队会合后按照酒鬼之前交代的路线，绕过了追击酒鬼他们的队伍，到达了预定的**点。
娜塔莉和酒鬼在已经在那里等着，大家见面以后第一句话就是“没事吧？”语气中充满了完成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喜悦和兴奋，尤其是当得知阿维娜小队毫发无损，酒鬼小队五名战士仅有轻伤，伊森小队七员轻伤，四个伤势稍重但无大碍的时候，所有人都有种难以置信的眩晕。

“时间差不多了吧？”艾尔多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放不下，望着娜吉的方向，问了问酒鬼。
“嗯，是差不多了。”酒鬼回答。
话音刚落，天空就传来一些响动。
“看来娜吉成功了！”阿维娜兴奋地喊道。
每个魔法师都有自己独特的精神印记，这种精神印记尤其会用来标记自己的常用物品，比如法杖之类，这样即使万一丢失或者被盗，别人使用不了，自己也能很快找回来。
但凡事总有例外：如果有一个足够强大的魔法师，完全可以强行抹消这种印记，将这件物品为己所用。
之前在城墙上观察的时候，娜吉就感觉到那些魔法投石机是一种由魔法构建的机械，如果自己能消除上面的印记，就能让这些武器变成己方的一大战力，所以在大家商讨战术的时候，就把这个想法提了出来。
酒鬼考虑了一下，认为可以试试看：只要之前的战术执行顺利，哈洛加斯的围城之困便能暂时解决。如果娜吉这一步能成功，让这些投石机重创魔军锦上添花，队伍便可以继续前进，争取解救被俘虏的野蛮人战士；万一失败，大不了暂时退守，失去了主帅的魔军一时间也组织不起像样的进攻，而娜吉凭借着传送魔法，只要小心也能全身而退。几乎不会有什么风险。
“看娜吉的表演吧！”酒鬼把长剑收回到剑鞘中，环抱双手，大声喊道。
破空之声越来越密集，不远处的魔军营帐逐渐被电光、火光、寒气和毒烟所笼罩，惨叫声不断地回荡在这雪原之上，然后又被寒风带走。
“看来这些投石机不是不强，而是之前没有合适的操纵者啊……”眼看着之前没有准头的投石机突然变得凌厉无比，一个野蛮人战士由衷感慨道。

投石机在娜吉的指挥下整整轰炸了半个小时，这才渐渐停下来。
酒鬼见娜吉已经表演完，便招呼大家继续前进。当然，为了防止还有残余的恶魔，大家还是很谨慎地排好了队形，慢慢地往前移动。
但当他们真正接近之前被轰炸的地方之后，却又放松了警惕。
这时候，任谁看见自己敌人的残肢断臂被砸得满地都是，除了恶心和厌恶以外，再也很难会有别的意识了，即使你是久经沙场见惯血腥的老将也是一样——敌人在眼前被撕碎和撕碎后的残骸被自己看见，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受。
可能这时候只有收尸人才能保持心如止水了。
一开始大家还是在投石机重点攻击范围的外围，偶尔还能见到一些受了重伤苟延残喘的恶魔在地上抽搐着。
为了不要节外生枝，酒鬼本来打算让大家看见了就补上一刀，但他看了看伊森以后，又突然放弃了这个打算。
虽然战场上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但对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敌人施以狠手，也可叫做屠杀。野蛮人战士在战术方面的确是死板，可不能否认的是，对于荣誉的近乎偏执，使得他们仍然保持着作为“人”的品质。
这种品质，叫做骄傲，叫做怜悯。
不论人的血管里流着神的血液也好，流着恶魔的血液也好，这种品质才是让人类得以自我发展，不至于道貌岸然或是嗜血成性的根本原因。

伊森当然也感觉到了酒鬼的目光，开始的时候他很担心酒鬼会下命令对那些残兵动手。
凭着自己对族人的了解，伊森很清楚这个命令一定会遭到反对，更何况自己都未必做得出来这件事情。但看着酒鬼犹豫了一会又把目光移开，继续叫大家前进，伊森才放下心来，在心里感激地说了一句“谢谢！”
队伍渐渐进入了轰炸的中心地带，慢慢地，伤兵越来越少，景象也越来越血腥。
整齐的营帐已经七零八落，一些车辆和木料上面还有火焰在碧波作响，而娜吉就站在之前帅帐的位置看着火焰发呆。
像是感觉到了身后有人过来，她突然开口。
“你们说，这些恶魔，有没有父母和妻儿，有没有朋友？”
一句话就把众人本来还比较高的情绪给压了下来，而酒鬼和伊森则更是如坠冰窟。
“不知道塔·拉夏前辈在面对这些恶魔的时候，有没有过这样奇怪的想法，会不会像我这样莫名其妙地对着一些曾经疯狂屠杀我们同胞的恶魔心生不忍——即使它们已经死了，而且是死在我的手上。”
“这就是战争。”酒鬼叹了口气。
“我开始相信你说的那个梦境了。人类真的是两者的结合体啊，我可以面无表情地指挥着那些投石机进行杀戮，可在这之后，我也可以对着自己造下的杀孽而去反思、去忏悔……这两种不同的性格不会矛盾吗？我好怕我继续想下去会疯掉……”

在场的人，除了酒鬼一行人以外，其他人都能只听懂娜吉说的一半，只有京子因为和他们曾经并肩作战，多少听出来一些话外之音。
以京子对他们的了解，一定是不能说的事情才会有所隐瞒，所以没有多问。
“我不喜欢把问题想得太复杂。”谁也想不到这时候出声劝解娜吉的会是信奉德鲁伊教义，悲天悯人的艾尔多。
“我只知道，在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即使是温顺的绵羊和兔子，也会尽力拼死一搏。对于生存而言，原则这东西有时候显得很可笑，生命的确不分等级尊卑，但这并不代表一个生命有剥夺另一个生命存在的权力。如果不是它们从地狱来到这里，想要占领我们的世界，它们现在也许可以跟自己的亲朋好友开心地生活在一起。又或者，如果它们采取温和一些的方式与人类共存，也许也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总之，我并不认为反思自己的暴力行径是一种矛盾，相反，比起某些纯伪善或者纯暴虐，这才是我们人类可爱而又可敬的地方！”
“说得好！大家打起精神来！这一仗我们赢了，但我们还没有彻底的胜利，战争的阴云还笼罩在我们的头顶，不扫除这片乌云，我们将永无宁日，那些生活在地狱最底层的恶魔也将永无宁日！消灭入侵者，让它们害怕，让它们恐惧，让它们断绝觊觎我们世界的念头，才能保证我们能够享受永远的和平！”
艾尔多的话顿时让大家心头为之一轻，酒鬼马上把大家的士气给找了回来。
虽说接下来去救俘虏，面对的只是一些战斗力很差的后勤保障部队，但没有士气还是会让战斗力大打折扣。
都到了这里，要是在阴沟里翻船可就成了个天大的笑话。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之前神机妙算无往不利的酒鬼，终于还是犯了个很大的错误。

一支战无不胜的队伍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之一就是令行禁止。
虽然之前对于造下的杀孽有过怀疑，但当酒鬼下令继续前进时，还是没有人犹豫，包括娜吉。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怜悯只能给那些冷冰冰的恶魔尸体，至于活生生的，还是给它们一刀来得比较实在。
队伍很快路过了原先的帅帐，来到了一段长长的阶梯下面，之前伊森介绍说，上了这道阶梯，就来到了冰冻高地，那个高地上面原先有一个城邦，这次战争估计也被毁灭了，而魔军就直接将城垛的废墟用来囤积物资囚禁俘虏什么的了。根据娜塔莉的情报，整个魔军的后勤部队和物资都在那里，攻克那个地方，魔军就将没有后勤保障，到时候不用亲自动手，亚瑞特的严寒就将是它们的末日。
由于阶梯比较窄，大家排队依次上去，弓箭手仍然排在最后，行进速度也没有减慢。
虽然敌袭的消息一定传到了后勤部队这里，对方也一定会有所准备，但酒鬼这边胜在夜间的视野更广，更重要的是，恶魔这边已经没有了主帅，没有统一的指挥调度，数量只会成为它们的负担。
而且，长年的经验告诉酒鬼，后勤部队的战斗力会比正规部队弱上很多，而娜塔莉的情报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据她的观察，后面的部队似乎除了一些背着大筐子，起到运输作用的笨拙巨兽和少量行动迟缓的恶魔以外，几乎没有别的作战兵种。
所以大家此时都比较放松——接下来这一仗即使难打，也不会比之前那一仗还难的。况且，他们的目标只是救出俘虏而不是消灭对方。

队伍继续前进，按照之前娜塔莉绘制的地图，过了这几个火堆，就该到第一埋伏点了。
那些火堆形状很奇怪，外形呈圆锥形，最外面是用的一种没见过的材料随意堆砌起来的，下方朝着风向的位置开了个口，里面堆满了燃烧着的柴禾，像是一个个小型的火炉。
关于魔军为什么会在城邦工事的外围点这几个火堆，酒鬼曾经琢磨过很久，但总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之前娜塔莉也仔细观察过，没有发现任何蹊跷，只有巡逻队路过的时候偶尔会停下来，大概是取暖用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亲眼见到这些火堆的时候，酒鬼的眼皮就开始微微的颤动，那是一种对于危险的直觉。
警觉归警觉，酒鬼并没有因为这个而耽误行程，他也希望这只是自己多心的错觉，可当他瞥见娜吉突然皱起的眉头时，他停下了脚步。
这时队伍正好走到火堆中间，打头的酒鬼停了下来，大家也自然而然停了下来。
火堆里面燃烧的火苗突然向外窜了出来！无声无息，毫无征兆。
此时娜塔莉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可自己那时候明明仔细查看过，认为没有危险才对，怎么……
窜出来的火花奇迹般地没有熄灭，而是落在了雪地上继续燃烧，并且烧得越来越旺。
这下白痴也该知道不对劲了，而当大家各自拿起兵器严阵以待的同时，那些火焰突然像是被寒风吹散了一样，又毫无征兆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身材矮小的妖精。

大家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种小妖精和沉沦魔一样，也是属于比较常见的低等魔物，大陆上很多书籍也都有记载，并没有多强。但因为经常集群出现，而且行动敏捷，胆子也比沉沦魔大上不少，还精通一些低级魔法，以至于它们要比沉沦魔，甚至是比一些笨拙的高等恶魔还要难缠得多。
可眼前这些妖精只有五六只而已，成不了任何气候。
只有娜吉这时候突然喊了出来：“别大意！这些家伙身上的魔法波动很怪异！”
话音刚落，原本寂静得只有风声的旷野上突然响起一阵像小孩子才有的“咯咯咯”的笑声，在这样的环境让人不寒而栗。而刚才出现的小妖精也齐齐的消失在了原地。
随着一阵阵飘忽的笑声忽远忽近，酒鬼等人这才弄明白怎么回事。
会空间魔法的小妖精！
“呜呜……”
大家刚搞清楚面对的是一群什么样的敌人，远处的废墟里就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声。
“该死！中埋伏了！”酒鬼立即作出了判断，同时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我……我来侦查的时候仔细看过这些火堆的，确实没什么异样才……”娜塔莉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些紧张。
“娜吉，那些小妖精交给你，解决完后立刻归队！弓箭手排两列，节省弓箭禁止射击！野蛮人战士于弓箭手外侧再排两列，我们其余六个打头，用最快速度杀到废墟右侧！”酒鬼迅速做出应对。对方既然早有防备并且设下了埋伏，这时候要是撤退就正中了对方的下怀，只有反其道而行之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安排妥当后，酒鬼才一边跑一边对娜塔莉说：“这不怪你，你侦查的时候处于匿行状态，恶魔根本发现不了，也就不会有任何反应。像小妖精这种魔法生物，也只有娜吉才能在第一时间有所察觉，你别太自责！”

酒鬼所指的方向从地图上来看，那种火堆的数量最少。目前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先躲藏起来避过敌人的锋芒，如果还被小妖精缠上，就会相当麻烦——小妖精本身不堪一击，即使会传送魔法的小妖精也还是不堪一击，但要解决却会很费事。哪怕后勤部队战斗力很弱，被围住了也还是会九死一生。
可酒鬼估计错了。
当队伍来到废墟右侧的时候，一下子傻了眼：前方的火堆排列相当密集，几乎连成了一条线。
看来受到袭击的消息传到这里来以后，后勤部队做了充分的防备。
“混蛋！换左边！”
好在后勤部队以运输类魔物为主，行动极为缓慢，队伍换过方向来也还没有跟对方主力部队碰上面。
只是，当他们来到左边时，却发现这里的情况和右边没有任何区别。
这时娜吉也已经归队，同时带来了关于小妖精的情报：“它们在火焰中诞生，所以火焰对它们没有任何伤害，除了会传送以外，没别的特别之处。”
酒鬼此时已经没心情听这些了，之前的顺风顺水让他在面对这些突发状况时居然有些措手不及。
就算那些小妖精不会传送又如何？对火焰没有免疫又如何？眼下的情况已经免不了一场死战。
而自己这几十人，面对数以千计的恶魔，怎么打正面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