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村子|『 IF战队』- 91D2暗黑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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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倒序阅读使用道具楼主发表于: 2015-03-07 10:30:58

昏睡将近半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太阳已经坠向西边，离着老大背不过须臾的光景。

站在爷爷家院子里抬眼望去，目力穷尽的高处就是老大背——这个村子的制高点，一处听说在抗日时用来站岗放哨的地方。呆立了一会后，一阵并不算凛冽的风袭来，钻透身上的单衣，吹走最后一丝困意。

大学四年间，每天爬山上课早已习以为常。而毕业至今，却也有将近两年没有爬山。且这老大背我也是有十多年没登过，于是不顾着地下近似烂泥的路，拔脚朝着山顶进发。

山脚路段见得日头少，冻土还未化开，走地也就快些。不多时就到了第一个平岗，这是我父辈那一代人上学的地方，玉米杆下依稀可见的断壁残垣证明这个村子里第一个学校的存在。从这平岗向上，山路被每日里阳光照的多了，渐渐化开的地面泥泞不堪，我踩在秋日里满载果实的车子压出的车辙上，亦驰亦缓的继续向上。正逢节日，又接近黄昏，我以为这漫山遍野的寂宁都是我的，而有些疯癫渐起，一边走一边唱些不着边际的调子。而事实上，骨子里的我早已不再有这村子里人该有的勤劳。所以当我发现树下修理树枝的幼时邻家老嫂子停下手里的活计，笑着瞧向我的时候，除了一些羞赧，还有一些我当时不明白，但在此刻方才醒得可以近乎称为“耻”的感觉。随便聊了几句，老嫂子问我今年有二十了吧，我一怔后摸头答道“都二十有六了呀！”，闲叙几句后道了声祝福离开。转身时听见身后的老嫂子喃喃着：“呀，这小杨印也都这么大了”。走开未有几步，身后的老嫂子又追了一句：“娶了媳妇没？要不要嫂子给介绍一个？”“好啊，挑个漂亮的啊，哈哈”

本质上讲，我脚下的，并不算是山，只能叫丘。但既算是丘，近山顶的路也是陡峭的可以。不过在太阳的炙晒下，崎岖的山路倒是好走过山腰的泥泞。记忆当中，我上一次站在这老大背之上的时候，是小时候记不住年级的一次儿童节。不过与印象里的绿意篁篁不同，此刻横在我面前的是一地的荒芜。不知何时，遍地的松林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留在地上的玉米杆。四野望去，山坡上少了冬青的松柏，多了不知何时隆起的坟茔。山脚不见了青砖黑瓦的平屋，冒起的是白瓷琉璃瓦的洋房。村子“）”型存在，站在这里就可以一望无遗。幼时我们站在山上，以谁能挑出自己家为荣。而现在，肯再上来的，有时间上来的，也不会再有几人。至去年四月回到海城工作，回这村里的机会渐多，但这份有些疏离的熟悉感却未随着我一次次的亲近而淡化，相反的，我感到一种愈来愈强的陌生。公车上叔伯姨娘，路边上叫嚣玩耍的小孩，偶尔闲逛遇到一张有些面熟的脸，大多我都叫不上姓名，也不知道如何称谓。我清楚地知道，无论是今天，还是以后，我都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但此刻，我坐在老大背山尖泛黑的石板上，心里却是一种并不多现的安宁。我看不见老大背前面连绵的山间是青松林还是也被种上了玉米，就像我不知道我前面的路上会出现何种瑰丽，何种不堪。不过我此刻回头望去，是无论何时，我都寻得见的，归得了的根。

正月十五的日子，太阳终是不能抢了月亮的风头。趁着天刚擦黑，我起身离开。下到山脚的时候，身后几只扑腾而起的鸟儿吓得我倏然抬头回望，在那一瞬间，透过几座连绵山间的罅隙，我看见的是，这满月夜之后，照常升起的太阳。